第九十六章 怪病纏身
主僕二人思量間，耳畔便傳來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憐影知曉來者定是二夫人無疑，當即便起身上前意欲親自攙扶。
比起之前下馬車那一回微小的驚訝，方映蘭這次倒只是平淡無奇的看了憐影一眼，很自然的扶住憐影的手，朝中央的主座走去，最後穩當坐了下來。
憐影正要回身，卻被方映蘭輕輕拉住了手腕，「罷了，就坐我身邊吧，也同我好說話些。」說著方映蘭就往旁邊挪了挪。
那張軟椅本就寬大，自是足夠憐影坐下了，笑意爬上憐影眼角，沒有拒絕撩了裙角也坐了下來，「那憐影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的手依舊被方映蘭輕輕握著，一股暖意伴著方映蘭身上的柔香包圍住她，令她褪了平日里的戒備，變得自然隨意起來，「怎麼不見忘憂姐姐？」
「我讓忘憂去備些茶水點心，這會兒該在廚房忙活吧。」說到忘憂，方映蘭自語氣里就帶出格外的喜愛，她斂了眼眸，繼續道，「我這合歡堂所有雜事都是她一個人處理，跟著我也是苦了她了。」
憐影不著痕迹地看了綠意一眼，綠意會意，上前行禮道，「奴婢去瞧瞧忘憂姑娘是否需要幫忙。」說著見憐影點頭，又行一禮，退了出去。
「二嬸身邊怎的只有忘憂姐姐一人侍奉？」這不合禮數，也不合規矩。憐影心知方映蘭是孤身一人，可正是因為她只有一個人才應該多有些伺候的人才更方便些啊。
聽憐影這樣問，方映蘭反而輕鬆的笑了笑，抬眸道，「忘憂做事很盡心，有她一個就夠了，原來也有其他的丫鬟，大都受不了我古怪的脾性，很多事也不夠認真，我無依無靠，也不願同她們多做計較，故而不如打發了走，只留忘憂一人。」簡單的解釋了一番，方映蘭才說出了重點，「相信身邊該留什麼樣的人，影丫頭你也無需我多說。」
她這一說很明顯是在告訴憐影綠意和紅燭憐影是留對了，可偏偏又在告誡憐影，若要身邊留人不得不察。
憐影心中驚訝，不想這二夫人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誦經禮佛卻對魯國公府他人之事清楚得八九不離十，想必這其中有忘憂不少功勞，想著憐影越發恭敬起來，「多謝二嬸教導。」
方映蘭點了點頭，關切道，「前些日子見你之時便總覺你身上有段不足之氣，不多久你病了的消息便傳了出來，如今見你親自前來，總歸是放心些，不似他人傳的那麼嚴重，只是……」方映蘭一邊輕輕拍著憐影的手，一邊重新細細打量著憐影，道，「我也未曾學習過醫術藥理，不過每日看些經書，你這精氣不足之症，並不曾痊癒，自個兒可找了大夫？」
精氣不足？這便對了，這段時間憐影確實是渾身無力，而且越來越嗜睡，憐影嘆了口氣，「不瞞二嬸，我自己倒是有所察覺，不過只覺得是我平日里思量太多休息不夠所致，故而未曾請過大夫。」
「傻丫頭……」方映蘭眼底泛起一絲心疼，憐影母親幼年便不在了，留下她與納蘭克姐弟二人，王燕獨攬大權扣了納蘭克，又處處欺壓這個庶女，這些年憐影受的苦她自然也是瞧在眼裡卻無法出手護她，好在近日憐影總算像是開了慧根，可這樣一來，註定要更加辛苦，「你且在此休息，我讓忘憂去請大夫來。」
「不必了二嬸。」看見方映蘭如此打心底的關心她，這是憐影這麼多天以來不多的發自內心的笑，她攔下方映蘭，俏皮道，「我已派人去請了大夫，不多時就該往二嬸處來了。」
把大夫請到自己這兒來？方映蘭愣了愣，跟著瞭然道，「你這丫頭，心眼也忒多了。」語氣中卻沒有絲毫責怪，反而寵愛要多些。
「嘻嘻，憐影還有個忙要請二嬸幫呢！」看了方映蘭的反應，憐影索性賣起乖來，心裡是已經肯定了方映蘭一定會答應的。
方映蘭也一改往日的沉悶，跟著慈愛地笑了，正要開口便見門口黑壓壓地來了四個人，分別是端著茶水點心的忘憂綠意和素來一身紅衣的紅燭，以及另外一個背著大藥箱顯然是大夫的人。
三個丫鬟互相打了招呼，齊齊進來，忘憂綠意布置了茶水點心便站到了一旁，紅燭上前先向方映蘭行禮，「紅燭見過二夫人。」
方映蘭點頭，慧眼識人，這個紅燭和綠意都是機靈忠心的，也沒介意幾人打斷了她與憐影的談話，道，「既然是大夫請來了，快進來給影丫頭瞧瞧。」
「是。」紅燭退到綠意身邊，給大夫讓了條路。
大夫很快上前禮畢診脈，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只有大夫神色上鬆鬆緊緊的變化。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大夫把脈畢，退到堂下，一邊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稟夫人小姐，從小姐脈象上看，這病有些奇怪……」
聽了大夫這樣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幾個丫鬟不免都緊張起來，只有憐影一如既往的淡然，方映蘭眼裡卻有些多少的不可置信。
「小姐脈象顯示氣血不足，而可疑之處便在於小姐的脈搏，有些過於微弱了，按理來說這樣的脈搏小姐應該卧床不起，應以百年雪蓮熬湯補著，可小姐能站能走，行如常人，以老朽多年經驗，大約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小姐已然中了某種奇毒，卻不至於立死，而是緩緩侵蝕小姐心脈，長此以往最終死於無疾。」大夫雖然說了一堆的癥狀，也給出了憐影的病因，卻並不見他拿筆開藥，而是收了一干診治的工具，背了藥箱，「此毒老朽無解，非是老朽無能，便是宮中御醫之首前來，也無法可解，告辭。」
「等等！」若是常人聞言，大約都該心死準備後事，不過她不是常人，她是納蘭憐影，想要她再向命運認輸，沒那麼容易！即便是要死，她也要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她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她都要將她的計劃進行到底！
大夫回過身來，正對上憐影那雙星眸，那眼睛冷若冰霜，還有一股衝天的恨意被埋在其中，如此氣勢，竟是懾的大夫不敢再多動一下。
這姑娘，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