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步步為營

  菊安院里難得熱鬧一回，卻又是因為納蘭府的大小姐犯了事。


  納蘭家到皇宮短短的距離，消息卻靈通無比的先她們一步就已經傳到了老祖宗的耳朵里，寒蘭依舊在蕭瑟的秋風中迎風傲立，夜色也已經悄然降臨，菊安院里燈火通徹，去宮宴上的人都無一例外的被召了過來。


  而跪著的只有納蘭明珠和陳蓉兩人，一個是罪魁禍首，一個是負荊請罪。


  納蘭蕪霜坐在離老祖宗稍微有點遠的位置，她不願意親近那個納蘭府權力的最高點，其實她如果有那個心思，完全可以借著納蘭蕪雪的死亡來增進祖孫之間的關係，可是她沒有，因為她早在憐影之前就看透了這個冷血無情的納蘭家，她誰都不願意討好，如刃如霜，她只想報了親妹的仇，而老祖宗卻也算是個間接地兇手。


  連葬禮，都怕染了晦氣，只託人發喪，並未親臨，這算哪門子的祖母。


  相反，憐影卻是先所有人一步去了菊安院，吹足了耳邊風，又做足了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好模樣，這會兒正半跪在老祖宗邊上，親昵的給老祖宗捏著大腿，祖孫好這幾個字想來也只能在這倆之間體現了。


  憐影輕蔑又得意的看了一眼跪在中央的納蘭明珠，正巧對方納蘭明珠那個不服氣不甘心懂得眼神，氣的納蘭明珠直發抖，張口似乎就要控訴憐影的惡行，卻又不得不被老祖宗更大的威壓逼得低了頭咽了話。


  「明珠，今日之事，我已聽影丫頭說了……」老祖宗開口，語氣里似乎十分疲累，語速也是緩慢而深長。


  「老祖宗，你怎麼能聽她說？！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的！」即使納蘭明珠連憐影說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搶先打斷了老祖宗的話，因為在她心裡就認定了憐影不可能在老祖宗面前給她說好話，也許本來沒什麼是都會被憐影煽風點火多出什麼事來。


  納蘭明珠語氣里的氣急敗壞蓋過了老祖宗眼裡一閃而過的厭惡，看來憐影說的沒錯，納蘭明珠性情莫名大變，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納蘭府的掌上明珠，這樣咄咄逼人，哪裡還有一副嫡長女的做派，哪裡還像是那個撐起納蘭家名聲的長女。


  「老祖宗你聽明珠說啊，明珠不知道涼州舞會觸怒聖顏……」甚至直接無視了陳蓉暗暗拉扯自己的好意，著急忙慌跪著就往老祖宗那邊移，「而且皇上他也沒有責怪明珠，明珠……」


  「夠了！」老祖宗一擺手，怒氣噌的就上來了，她輕輕撫了憐影的頭，對兩個人的態度明顯不一樣，怒斥道，「你就是這樣做大小姐的？！虧得影丫頭剛剛還和我說你不知道涼州舞的事，跟我說不知者不罪，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你們姐妹的關係都是你挑撥的！你還要把納蘭家後代離間成什麼樣子？！」


  憐影暗喜，納蘭明珠的心性實在是太好摸清了，這種情況下她甚至都不用在老祖宗面前挑撥，只要說盡納蘭明珠的好話，她都會自承自罪，同時還能讓老祖宗憑自己親眼所見看清憐影是一心為了納蘭家的姐妹和諧，而納蘭明珠才是那個用盡心思恃寵而驕進行挑撥離間的惡人。


  納蘭明珠一愣，心裡萬分不願相信憐影會在老祖宗面前替自己開脫，這可是火上澆油的好機會，如果是她她才不會放過啊。


  所以她自然也不會想到，憐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老祖宗開始討厭她，連謊話都不用說。


  暗自慶幸了一番自己和憐影的合作關係的陳蓉，可是她現在還沒有能壓制憐影的本錢，所以她現在也不能任由納蘭明珠一伙人沒落，因為她沒底氣自己能否斗得過憐影，這也是她現在必須開口為納蘭明珠開脫的緣由。


  憐影眼神一變，搶先開口，「老祖宗你就彆氣了，憐影相信姐姐不是有意的，畢竟宮宴之上龍顏大怒，姐姐肯定也受了驚嚇，好在大傢伙兒也都沒事的回來了不是？」她要讓納蘭明珠自己走到自己的語言陷阱里去，誰都不能救她，憐影刻意強調了齊皇生氣的事實，雖然是沒什麼實質上的懲罰，卻也提醒了所有人，納蘭明珠齊國雙姝的名號已經不再擁有了。


  她沒法再替納蘭家積攢更多的美名，而憐影卻可以。老祖宗緩了緩因生氣而粗重的呼吸，語氣里的恨鐵不成鋼更加強烈，「看看看看，你看看你妹妹是怎麼說話的，當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不……不是啊，」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成為棄子，納蘭明珠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現在她是孤軍作戰，沒有王燕沒有納蘭肅也沒有納蘭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話，而往往自亂陣腳說出來的話都會害了自己，「若不是當日你誘我學習涼州舞，我怎麼會……都是你！你還在這裝好人迷惑老祖宗！納蘭憐影你居心何在？！」


  「納蘭明珠！你還不知錯！」這次老祖宗再也沒有向以往那樣聽了她的辯解會重新考慮事情的始末，會開始懷疑憐影，而是直接厲聲喊了納蘭明珠全名。不可言說的威懾力瞬間四散而開，驚得陳蓉也跟著低了頭。


  陳蓉開始考慮是否為納蘭明珠開脫，畢竟在這個時候會這樣說的人陳蓉沒把握會否會多出一個鬥爭的犧牲品，看來納蘭明珠真的是被嬌慣了，說話不經過大腦，即使她說的是實話，可如今別說老祖宗了，就是她陳蓉也不會相信，只會覺得她掙扎著還是一心想嫁禍憐影。


  更可笑的是，這麼長的時間，她難道還沒看出來，憐影是個演戲的好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