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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激怒

  南宮九傻眼了。


  她是死都沒想到,有生之年,會有個男子,和自己說出這麽一番話?


  尤其是一想到那畫麵,腳丫子刺撓,坐地上用襪子塞在腳趾縫裏來回摩擦…


  白彪則是滿麵得意。


  他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急智了。


  南宮九咬了咬嘴唇,麵色極為古怪:“你平日裏,都如此與別人說話?”


  白彪點了點頭:“不錯。”


  “那你以前,沒挨過打?”


  白彪微微一笑:“我就喜歡你試圖了解我過去的模樣。”


  南宮九:“我…”


  望著滿麵得意的白彪,南宮九又笑了:“白帥,我不喜歡你這副模樣,我知你是什麽樣的人,你這樣,讓我很不舒服。”


  “巧了,這便是緣分,我也知你是什麽樣的人。”


  “是嗎?”


  “這是自然,我了解女人,更了解你。”


  “我們原本,是應互相了解的。”南宮九搖頭苦笑:“可惜,並非如此。”


  “不,你所有的喜好,我都了解。”


  南宮九身體微微後仰,靠在了椅背上:“我雖知你說的是謊話,卻依舊有些好奇,那你便說說,我喜好什麽。”


  白彪就等這句話呢,輕輕一拍桌子:“我就問你,喜不喜歡喝果子汁。”


  所謂果子汁,就是綠菜或者野果榨汁,本來夏朝是沒有的,將軍樓開起來後就有了,什麽美容養顏女子聖品喝了就能生雙胞胎如何如何的,一麵世就風靡了京中,不少女子都派家裏人定時采購。


  南宮九搖了搖頭:“不喜。”


  白彪微微一愣,眼珠子一轉,又笑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所以我沒讓小二送來。”


  南宮九半晌沒吭聲。


  白彪問道:“綠菜壓榨成的汁水喜不喜歡喝。”


  “不喜。”


  “果子釀喜不喜歡喝?”


  “不喜歡。”


  白彪徹底忘詞了,口不擇言:“京中文臣榨成的汁水喜不喜歡喝?”


  南宮九:“…”


  氣氛陷入了尷尬之中,南宮九渾身別扭,白彪額頭又開始見汗了。


  遠處偷聽的乙四一看冷場了,趕緊將吃食茶點送了過去。


  氣氛變了,從原本的尷尬,變成了幾許針鋒相對。


  南宮九望著白彪。


  她有開始懷疑這家夥是個傻子了。


  白彪望著南宮九。


  他覺得這娘們忒難纏了,連料事如神的殿下都算錯了對方的反應!

  緊張至極的白彪,想起了秦遊的交代,要麽,麻痹對方讓對方大意,要麽,讓對方失去理智暴怒。


  大致回憶了一下秦遊教導的如何讓對方暴怒的內容,白彪開口了。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看你怎麽了。”


  “呂布瞧董卓,看你爹呢。”


  南宮九一聽這話,滿麵寒霜:“你怎地如何粗魯。”


  “我粗不粗,你知道啊。”


  “啪”的一聲,南宮九一拍桌子:“白彪。”


  白彪嘿嘿一樂:“呦呦呦,怒了,你怒了,快看,你怒了。”


  南宮九柳眉倒豎,剛要開口,笑了。


  “本姑娘才不吃你這一套。”南宮九笑顏如花:“這些說辭,定是小世子教授你的,你在東海時,不過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罷了,凡事,隻會用刀解決,哪像這般油嘴滑舌。”


  白彪表情一沉:“不,我不是劊子手!”


  南宮九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輕聲問道:“不是劊子手,又是什麽。”


  白彪又露出了十年腦血栓一般的笑容:“我隻是芳心縱火犯。”


  “…”


  “在你心底…”


  “夠了!”


  南宮九到底還是被激怒了,惡狠狠的打斷道:“你這般樣子讓我…讓我…”


  南宮九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古怪,別扭,無所適從,都無法準確的形容內心的感受。


  “讓你如何。”白彪突然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根有些磨損的黑色長繩,將長發係成了攏辮,幽幽的說道:“讓你覺得,這不是我白某人,讓你覺得,我不應如此,讓你覺得,所有的事,都不如你的意,是嗎。”


  “不,我想說…”


  “不是嗎,你以為我傻,對嗎。”


  白彪解開了黑色的披風,疊的整齊放在了一旁,不疾不徐的說道:“南宮九,若是我記得不錯,你叫這個名字,我家恩主說,你是南宮風吟第六個孩子,剛剛出生時,是在午時,喚作小六,叫做南宮六陽,女孩難得午時貴,可你遇到了變故,之後改了名字,叫做南宮九,不再叫南宮六陽。”


  南宮九輕輕點了點頭:“不錯,算不得什麽秘事。”


  “九者,數之極也,極致則衰,此之衰非彼衰也,九後歸無,無去則一。”


  南宮九瞳孔微縮,白彪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覺得我傻,就如同文臣以為武將是傻子一般,認為我,認為武人,隻會殺人,屠戮,雙手染血,在你,在你們的眼中,我們就是粗鄙不堪的匹夫,你用一份信,將我引來,隻是覺得有趣,隻是覺得,你隨手寫下幾個字,我就要來,要坐在你對麵,要做戲,要做我不願做的事,你隻是覺得,這世間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如你的意。”


  南宮九麵色一滯,下意識脫口道:“不,我並非此意。”


  “不是嗎,那你為何要傳信給我,我不想見你,你惱怒,我如我家殿下教導的那般討好你,你惱怒,我要離去,你更會惱怒,我如何做,你都會惱怒。”


  白彪看著南宮九,表情古井無波:“你是一個自私的女子,將別人,視為玩物,北郊下遊的匠人,是如此,京兆府府尹朱秀大人之子,是如此,兵部將領,也是如此,我白彪,更是如此,你以為,你比所有人都聰慧,大家,都是傻子,是你掌中玩物。”


  南宮九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想要解釋,無從解釋,更不知為何要解釋,可心中,又明明想要解釋。


  “你這種自私自大之人,我見過許多。”白彪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動動手指,就可掌控別人的命運,寫幾個大字,就可以讓我坐在你麵前,初進來時,你見了我,眼底就帶著一絲竊喜,因為你又得逞了,你又可以隨意驅使別人,可以讓旁人坐在這裏受你擺布。”


  南宮九臉色發燙,咬了咬嘴唇爭辯道:“我沒有竊喜,就算有…就算有,也不是…也不是因…因此緣故。”


  白彪站起身,拱了拱手:“南宮姑娘,告辭。”


  說罷,白彪抓著就要離開。


  南宮九微微歎息了一口,沒有阻攔,可突然,目光瞥見了凳子上疊的整整齊齊的披風。


  這一刻,南宮九的心弦,仿佛被什麽撥動了一般。


  鬼使神差的,南宮九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白彪的袖子。


  “我隻是…”南宮九抬起頭:“我隻是,隻是想與你說說話。”


  白彪搖了搖頭:“可是,我不願意繼續與你共處一室。”


  木窗吱吱呀呀的想著,一陣微風襲來,南宮九臉上的紗巾隨風舞蹈,駭人的疤痕若隱若現。


  南宮九將麵紗摘下:“是因為我麵容醜陋,對麽。”


  “不,是因為你內心醜惡。”


  白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你長的也很醜陋。”


  南宮九再次怒了,仿佛在白彪麵前,怒火永遠壓抑不住似的。


  “白彪,你少在姑奶奶麵前說教,不錯,姑奶奶我非是善男信女不假,可你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手下人命何止百條,尚雲道數千百姓亦是因你魯莽葬身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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