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武俠世界
眼前開始出現電影一樣的場面,只不過這個畫面是立體環形的,就好似身臨其境一般!
陽光明媚江草初綠,正是早春時節,官道上塵土飛揚,奔來一人一騎,馬上是一名錦衣少年,相貌英俊器宇不凡,手中馬鞭一揮,啪地一聲落在馬背上,那匹白色駿馬嘶叫一聲,撒開四蹄,飛也似的馳騁著。
少年得意縱馬,御風而行,後面卻傳來陣陣驚呼聲:「王爺慢行,請等等屬下!」少年嘆了口氣,只得勒住馬韁,讓駿馬停住,這時身後奔來四匹黑馬,馬上均是英姿颯爽的年輕人,但是打扮各有不同,其中一人手中拿著鐵魚竿,英姿勃勃;一人滿面虯髯,背後掛著雙斧;一人手握熟銅棍,雙目如電;一人手持判官筆,文質彬彬,這四個人乘馬飛馳而來,面上帶著急色,不過看到少年勒馬等著他們,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手持判官筆的書生下了馬,跪倒在地,懇求道:「皇上得知王爺半夜出走,頓時大怒,派我們來請王爺回去,還請王爺開恩,跟屬下回去吧,否則我們四個的腦袋都要搬家了。」其他三人也都跪下,連連懇求。
少年微微一笑,朗聲道:「朱丹臣,你少嚇唬人,我那皇兄對待臣子一向寬厚,皆以兄弟之禮相待,豈會因為這點小事殺了你們?我這次出去不是意氣用事,而是想親自將事情辦妥,為皇兄分憂。你們就不要為難我了,要麼跟我一起去辦事,要麼回去跟我皇兄說明此事,總之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這個英俊少年便是大理國鎮南王段正淳,今年剛剛十八歲,襲了王位春風得意,又蒙當今皇上保定帝段正明恩寵,做什麼都只憑自己心意任性胡為。只因聽說大理擺夷族部落造反,年輕氣盛的他便想獨自一人前去平叛,他知道皇兄段正明一定反對,於是便在深夜悄悄出走。
保定帝聞聽此事勃然大怒,立即派出漁樵耕讀四名得力高手,先行乘著快馬前去攔阻段正淳,然後吩咐手下將領巴天石領兵增援,務必確保段正淳毫髮無傷。
褚萬里、古篤誠、傅思歸、朱丹臣,江湖上合稱漁樵耕讀,雖然年紀與段正淳相仿,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各有自己的絕技,奉了保定帝的旨意,前來追尋鎮南王。他們的馬快,而且連夜追趕不眠不休,果然追到了段正淳跟前。
聽了段正淳的話,這四個人面面相覷,十分為難,他們知道這個小王爺脾氣倔強,如果硬來肯定會吃癟,可是不帶他回去,皇上那邊也無法交代,褚萬里、古篤誠、傅思歸一時間都望向了朱丹臣,希望他來拿個主意。
朱丹臣苦笑了一下,對段正淳道:「王爺可知那擺夷族的叛軍有多少人么?」段正淳搖搖頭,道:「管他多少人,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本王前去將他們的酋長拿下,叛軍自然土崩瓦解。」朱丹臣微微搖了搖頭,道:「王爺勇氣非凡而且見解獨到,屬下自是佩服的緊,只是那擺夷族酋長手下有五萬雄兵,身邊還有不少高手護衛,王爺真有把握能近到他的身邊么?倘若失手了,又該如何?那酋長雖然地位不低,可跟王爺相比就如同草芥一般,以王爺如此尊貴的身份真的不值得為了這種人隻身犯險啊。」
段正淳沉吟片刻,道:「你說的有道理,本王確實莽撞了。」四大護衛都鬆了口氣,朱丹臣道:「那王爺就跟我們回去吧,皇上還在等著您呢。」段正淳卻搖頭道:「平叛的事情本王就不管了,但是我在大理城中悶得發慌,想去外面遊山玩水透透氣,這樣總行了吧?」
朱丹臣心想:「王爺這分明只是換個說法而已,其實還是想去平叛啊。」便笑道:「如果王爺出去走走,那屬下們就陪著王爺去散散心吧,外出多幾個人陪著,總是好的。」其他三人也均是附和。
段正淳被四個人纏得無奈,只好答應:「那好吧,咱們一起上路,只是我想去哪裡,你們不能攔我。」傅思歸笑道:「王爺做什麼我們就跟著做什麼,全憑您來做主便是。」段正淳嘆了口氣,縱馬狂奔,其他人急忙一溜煙兒似的跟上。
只花了半天工夫,大家便來到了怒江邊上,但見浪卷翻雲波濤拍岸,雷鼓交鳴聲勢震天,不由得讚歎了一會兒,再看四周,山谷幽深,危崖聳立,水流在谷底咆哮怒吼,遠處群山逶迤、綿亘起伏,雪峰環抱,雄奇壯觀。
段正淳觀此壯麗景色,口中讚歎不絕,想他平日里只在城中玩耍,好久沒有出來看一看大理的國土奇觀了,正當此時可以一飽眼福。
這時褚萬里已經在江邊水淺處垂下魚竿釣魚,他手中的鐵杆既可當做兵器,閑時又可垂釣,可謂一舉兩得,而古篤誠則去砍伐樹木搭建草屋,傅思歸採摘野果打獵野味,朱丹臣卻拿著清涼扇在一旁陪著段正淳閑聊。
朱丹臣見段正淳雖然欣賞美景,但卻臉帶憂色,趁機問道:「王爺究竟有何心事?能否跟屬下透露一二?」
段正淳看了看朱丹臣,心知這個傢伙心智靈動,什麼都瞞不過他,便道:「本王已經是大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卻寸功未立,難免被人背後說成是繡花枕頭。如果這次能將擺夷族叛亂一舉蕩平,於人於己都有莫大的好處。丹臣,你說呢?」
朱丹臣點點頭,道:「我當然明白王爺的心思,也知道王爺雖然號稱遊玩,但依然想去解決擺夷族的事情。只不過凡事不可操之過急,這次擺夷族舉事突然,連皇上也是措手不及,眼下正在籌措兵馬前去平亂,王爺貿然出手,倘若被對方挾持,皇上這邊就更難辦了啊。」
段正淳道:「你說的都對,可大保鏢兵行險招,也未嘗不可,如果縮頭縮腦,豈會做成大事,皇兄一直待我不薄,我對他也是心懷愧疚的很,這次就當是還他的債吧。」
朱丹臣被他的一番話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段正淳所說『還債』到底何意。而段正淳面對濤濤江水,卻在回憶起半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日他進宮去見皇兄段正明,可是保定帝此時卻去了天龍寺聽枯榮大師講經論法,讓他撲了個空。大理皇宮沒有中土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以段正淳的地位,便可隨意在後宮行走,他先到了御書房看了會兒書,甚覺無聊,於是信步出了書房,來到了御花園內。
此時已是深秋,御花園內花草不盛,無甚看頭,段正淳正想離開,卻聽得不遠處一聲幽嘆,雖是輕輕的一聲嘆息,卻聽得他蝕魂銷骨,抬眼看去,不覺痴了。
原來在一棵海棠樹下立著一名宮裝婦人,鳳冠霞帔儀容絕色,正是當今皇后,本名高悠雪,乃是當地大族高氏閨秀,段正明在未曾登基之前,為了拉攏高家支持,便下了聘禮,娶高悠雪為妻,而後登基稱帝,這高悠雪便一步登天成了後宮之主,大理國的皇后。
然而段正明一心治理國政,閑暇時又喜好參研佛學,不是在勤政殿處理國事,就是去天龍寺跟高僧論經說法,對閨房之樂甚不掛心,冷落了高悠雪。此時的她才二十歲而已,一顆春心無處著落,只能成天長吁短嘆,對著月亮發獃。
這一日,她遣走身邊的宮女、太監,獨自一人在御花園閑逛,看到海棠花落,觸動心事,不由得滴下淚來,發出一聲幽嘆。
卻聽得不遠處的花叢里有人問道:「皇嫂為何嘆息,是有什麼傷心事么?」
高悠雪嚇了一跳,轉頭看去,見是段正淳走了過來,便鬆了口氣,嬌笑道:「原來是叔叔來了,倒是嚇了哀家一跳呢。唉,我能有什麼傷心事,只是看到花瓣落下,突生一股莫名惆悵罷了。」
段正淳瞧著面前的高悠雪,心中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心想:「我那皇兄只顧著國家大事,將這等絕妙佳人冷落在後宮,真是暴殄天物啊!」。他對這位皇嫂一向敬重有加,平時連說話都是低著頭,此時四下無人,才敢如此正視。可是一看之下,頓時入了迷,只見面前這個美人膚如凝脂淡掃蛾眉,一雙秀目顧盼生姿,真的是天香國色,縱然宮袍寬大,卻也掩飾不住裡面的玲瓏身段,瞧得段正淳發了痴,一時竟然呆住了。
高悠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啐道:「傻小子,看什麼呢?」她也是女孩心性,身邊沒了下人,自然放下矜持,說話也放開了些。段正淳醒悟過來,急忙彎腰鞠躬,致歉道:「是我失禮了,請皇嫂見諒。」高悠雪上前一步,盯著段正淳,吐氣如蘭道:「你怎麼失禮了?我反倒不明白了。」
段正淳被她這麼逼問著,一時慌了神,支支吾吾答道:「臣弟該死,不應該如此直視皇嫂,也是因為皇嫂如同天仙下凡美不勝收,才讓臣弟發了呆,非禮之罪還望皇嫂海涵!」高悠雪微微一笑如同花朵般燦爛明媚,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倒也無妨,你我本是一家人,多看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這大理國人人對哀家低聲下氣,把我當成一尊佛來供著,就是沒人把我看做女人,我還要多謝你呢。」
高悠雪說完噗嗤一笑,宛如春花般燦爛無比,她抬頭看了看海棠樹,嘆道:「這海棠樹也真是奇怪,去年一整年都沒有開花,今年卻早早的開了。」說著伸手摘下一支,調皮的戴在頭上。
段正淳本來瞧著美人入神,但是忽然醒悟過來,暗中嚇出一身冷汗,「我怎地如此冒失,居然愛慕起自己的皇嫂來,這豈不是有悖人倫的大丑事?若是被別人知曉,我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越想越慚愧,便低頭鞠了一躬,道:「小弟忽覺身體不適,先請告退,以後再來拜見皇嫂。」說完便匆匆走了。
高悠雪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扶著海棠樹,陷入沉思當中。
此後,段正淳對高悠雪久久不能忘懷,然而越是思念她,對於兄長段正明的愧疚便越深,正巧得知擺夷族叛亂,才興起了隻身平叛的念頭。
段正淳尚且沉浸在回憶之中,突然從崖壁那頭竄過來一個青袍怪人,他身形極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根細細的黑鐵杖,朝著段正淳擊去,這一下非常突然,朱丹臣根本來不及相助,而段正淳初出茅廬,江湖經驗尚淺,竟然一擊即中,被那鐵杖生生打中胸腹,大吐了一口鮮血,便倒地不起。
那青袍客發出一陣陰森的怪笑,左手鐵杖在岩石上一點,已然縱身而起,輕飄飄的落在丈許之外,右手鐵杖接著點地,又是丈許之外,此人似乎雙足已殘,全靠鐵杖行動,但身法極快,朱丹臣奮力追趕,漁樵耕讀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還是沒法追上。
朱丹臣見追不上兇手了,便跺了一下腳,道:「還是先回去救治王爺要緊!」率領眾人趕回,但此時的段正淳已然斃命,顯然那一下重擊正中了要害。
褚萬里仰天大哭,道:「我等沒有保護好王爺,這可如何是好,他是聖上指定的接班人,如今死在這個地方,聖上盛怒之下,你我都要有滅門之禍了!」
古篤誠道:「現在哭有個屁用,人都死了,我們保護王爺不周,理應問斬,只可惜沒有逮到那個下毒手的惡人!」
傅思歸道:「事已至此,我們只有帶著王爺的遺體回去了,然後自裁謝罪,希望可以保全家人的性命。」
朱丹臣卻默不作聲,似乎在想著心事。
褚萬里問道:「丹臣,在咱們這幾個人里,你腦子最靈光,倒是說個話啊,我們都聽你的。」
朱丹臣道:「沒有保護好王爺,是我們的罪過,但是咱們的身家性命與大理國的江山比起來,那是大大的不如,王爺這麼一死,聖上沒了主心骨,一定傷心過度,導致朝政混亂,這就給了政敵可趁之機,一來二去,國家必亂,這才是我們首先考慮的問題。」
傅思歸道:「還是丹臣想得長遠,但是現在王爺已死,你這麼說有什麼用呢?」
朱丹臣晃了下手中的清涼扇,道:「我有個驚人的想法,不知你們聽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