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魂斷長刀下 姐姐請走好
“花卿你出來，隻要你到我身邊來我就放掉清靈，也打開城門，將天下還給他們趙家！”城牆上季淳高聲大喊著。
“騙子，騙子！交換了我又如何？豈不是又要借我來要求退兵？季淳啊季淳，這麽多年了還是一點沒變。”
“夫人！你不要出來，你要好好活著，跟侯爺，跟妖兒，跟小侯爺一家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幸福、快樂的活著！以前是清靈錯了，是清靈自私，是清靈不懂得夫人的付出，和夫人對清靈的愛！如今我明白了，夫人，清靈很高興，很幸福！夫人你一定不要出來，好好活著！”
城牆之上，清靈一身水藍色裙衫，大風將發絲吹著漫天亂舞，她緊緊地挨著城牆之邊，聲嘶力竭。
“清靈，母親謝謝你，保全著母親的尊嚴，清靈，母親對不起你……“顏如卿緊緊地扣住了馬車的窗柩。清靈稱呼她為夫人，而不是娘親，她到現在還顧念著顏如卿，她知道那是顏如卿痛恨、厭惡的過往，這是多麽傻的一個孩子啊！
“卿娘……”花妖兒抱著卿娘的腦袋，替她一顆一顆擦幹眼淚。
“你們都很好，妖兒，你跟你的清靈姐姐都很好，是我，是母親無能，給了你們生命，卻讓你們的生活破碎、混亂。”
花妖兒無聲的搖了搖頭。
“花卿，怎麽你就這麽狠心！連我們的女兒你都不要了嗎！”
“瘋子，瘋子！”卿娘顫抖著說了兩個瘋子，然後快速地朝趙匡所在的方向看過去，這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當著天下人被揭穿，他會不會介意？
原本她很確信，趙匡為了她一定會出手救下清靈所以她這才沒有出去，可是現在呢，世人都知道了清靈是她跟康正帝生的女兒，這般羞辱的事情，他真的還能忍下來嗎？這麽多年過去他對她萬般體貼，千般愛護，可是終究這個秘密被公之於眾了，世人會怎麽看待他？他的妻子竟然跟別的男人有著一個孩子！趙匡他會救下那個她跟別人的孩子嗎？
果然啊，趙匡猶豫了，他原本揚起的手緩緩地放了下去……
“季淳！你放了她！我過去！”
“卿娘！”花妖兒拉住了卿娘。
“妖兒放心我沒事的，你的父親不會不管我。”就算會傷了趙匡的心，可是那城牆上的孩子也是她的女兒啊，這一次就讓她自私的以自己為籌碼吧。
城牆上的一對父女靜靜地看著一白衣夫人在上百萬的隊伍裏麵款款行來，雪將她映襯得猶如天山上的雪蓮一般優雅聖潔，臉上那半張麵具反射著銀色的光芒，刺眼耀目。
“花卿，你當真要去？”趙匡叫住了經過他身邊的顏如卿。
“夫君，對不起，我心衷與你，然我作為一個母親，不能眼看著清靈被他利用，你知道他那種人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你既然知道他什麽都能做得出來，若是你去了，他會對你怎樣？花卿你就這麽篤定我能救下你？”
“夫君，我信你！我信你一定會救下我，還有我的孩子！”顏如卿投以一個淺淺的笑，看著趙匡身邊的趙尹厚，目光柔和了下來，他跟年輕時的趙匡越發的像了。“厚兒，如果母親有什麽意外，記得要像從前一樣保護好妖兒知道嗎？”
“母親……”作為兒子他應該攔住顏如卿，可是清靈她同樣是母親的孩子，他有什麽權利阻止母親去救她的孩子？
趙匡臉色陰沉看著顏如卿一步一步朝城門走去，握著刀柄的手咯咯直響。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番話來刺激他，他怎麽可能眼看著她落到那個男人的手裏麵？
“樊鉞傳令下去，攻城！”
“可是清靈公主她？”
“我親自去救！”話一落趙匡已經翻身在馬背上一點整個人淩空而起，那麽高的城牆他竟然輕鬆越過！
城牆上季淳拉著清靈往後一退！
趙匡一眼掃過空蕩蕩地城牆嘴角輕蔑的一勾，原來如此啊……
“趙匡你我相識三十餘年，從摯友到敵人，其中恩怨糾葛，可謂是罄竹難書，如今你到了如斯地步，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如此也好，這樣也算是給我們的一場相識畫上了一個終點。”趙匡把刀收了起來說道。
“一場相識？趙匡你我相識本就是一個錯誤，當初你隱瞞真實身份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不怪我會疑心於你。過去我曾三番五次試探你，但凡你有一次承認你的身份，我們會到如斯境地？你是前朝皇族，我是本朝帝王，趙匡我們生來就是仇人。”
“是啊，所以也不得不以仇人的方式了解，我們兩人之間注定又一勝一負，如今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季淳，我勝了！”趙匡將大刀橫了起來抵在季淳的胸口之前。
“季淳，再見！”長臂一送，刀沒入了血肉。
“噗！”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清靈！”季淳手臂一緊接住了擋在他身前的清靈，刀劍正中她的心髒。
“父親，我——噗！”
“噗！”
又是一口鮮血濺出，這一次趙匡的刀直接穿透了清零的身體深入季淳的胸口。清靈雙目圓睜，從沒有一刻，讓她這般絕望過。
清靈的身後季淳趟著血的嘴角肆意勾起，看著趙匡緩緩道：“趙匡我一輩子都輸給了你，最後一次我總算是勝利了一回。”
“清靈！”
趙匡猛然轉身，就看到卿娘一臉難以置信的站在台階處，看著她踉踉蹌蹌地跑過來，看著她一狠心把自己推開，刀還握在他的手上，直接從季淳跟清靈的胸口抽了出來，帶著血簌簌流瀉。
“母親，不怪，趙……叔叔……”
“清靈，清靈！”卿娘使勁搖晃著清零的身體，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她不要看到她的手無力地垂在兩邊，她沒有死，她不會死。
“花卿，咳咳，花卿，今天我們總算是團聚了。對不起！”季淳十分艱難地抬起手摸著卿娘那帶著麵具的半張臉無比自責的說道。“這一世我做了這麽多傷害你的事情，如今我終於得到了報應，眾叛親離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花卿，在我死之前能見到你是我的幸福。對不起，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贖罪了，對……不……起。”
“季淳，季淳！清靈！你們醒醒，醒醒！睜開眼看看我啊！”
當花妖兒在劉英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爬上城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的父親提著帶血的長刀呆愣地站在一旁，她的母親跪坐在雪地之上傷心欲絕，而她同母異父的姐姐，跟那個張狂了一輩子的一代帝王已經了無生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一場春雪啊，下得越發的大了。
好冷！
花妖兒默默地遠遠跪在了城牆的這一邊。
姐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