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用生命正情 他送她天下
“恒哥哥，不要走，不要走！”趙尹沫瘋狂地從院子裏麵衝了出來，拉住了準備翻身上馬的季恒。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就連被利用的價值也沒有了，她怕如果連季恒都拋棄了她，那她該怎樣活下去？
三年前花妖兒被帶走那一個晚上，要不是她見劉英拚死相互便也照著去做，隻怕最後季顯也就是子義不會順便將她救出去，而今也就不會有這三年的安穩。
她實在是恨啊，她會有今天都是花妖兒的錯，是她出現了一切才會發生變化，季恒不再想娶她，而她也不是真正的侯爺之女，對謝家沒了價值。就連她的姨母也是被花妖兒的父母所殺！她恨花妖兒，是她，是她奪走了她的一切！
“恒二個求你別丟下我，我知道你是要去見妖兒，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三年了，我也很想她啊！”趙尹沫期盼地看著季恒，不得不說三年過去，沒了顏如毓的保護她成長了不少，當然是在演戲這一方麵。
“季恒，你想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子義瞟了一眼趙尹沫說道。
“當然。”季恒點頭。
三年前他明明看見他的母妃被逼著喝下了“毒藥”，他也隨後喝下了藥，可是七天後當他睜開眼的一刹那他才明白原來花妖兒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可恨他竟然該死的動搖了，他竟然傷了他，她還懷著孩子啊，那，是他們的孩子……
三年前真相究竟是怎樣的，這個困擾了他三年的問題，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一度以為花妖兒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幸好，幸好她沒事，她還活著，他還有救贖的機會。
“季恒如果我是你，從現在起你就該償還，該贖罪，我一定不會放過所有傷害了她的人！”子義瞪著還在抹著眼淚的趙尹沫狠狠說道。
“這話是什麽意思？”
“若想知道，就推開那個虛偽的女人，你可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歹毒！”
“什麽意思？尹沫做的那些已經是過去了，三年前妖兒也已經原諒她了不是嗎？”畢竟趙尹沫照顧了他三年時光，這三年裏他醉醺醺，暈狂狂，也隻有趙尹沫沒有一絲怨言的照顧著他，她當她是至親的妹妹，子義這麽說她，他心裏有著絲絲不滿。
“季恒，我本就不願意來找你，要不是.……罷了，我隻說一句，你如果帶上她，你一定會後悔的！今天可是妖兒要嫁給季暘做王後的日子，你還要再耽擱下去？”
季恒看著默默淌著淚的趙尹沫，眼睛一閉狠狠心翻身上了馬背，他相信三年前的事情一定藏著驚天大秘密，現在他所看見的真心或者並非就是真相，他已經害怕弄錯，已經害怕再次誤會、錯過，他明白他已經傷透了花妖兒的心，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感覺，這或許是最後一次的機會！
同一時刻，京城。
紅色的綢布鋪就長街十裏，喧天的鑼鼓道不出繁華的喜慶跟隆重，從祭天，到告祖，到迎親，到接受群臣朝拜，再到合巹，最後到了紅燭成對燃，喜蠟落天明……
“妖兒，你今天真美。”季暘搬來一個小凳子坐在花妖兒的前麵，他仔仔細細地看著雙手交疊端坐在喜床上的花妖兒。她美，美得芳華極致，美得炫然奪目，美得無與倫比。
她是他的皇後，史書上會留下一筆，大安錦帝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大婚，冊立皇後沈氏，妖。
她將是他唯一的皇後。
“每一個新娘都是很美的。”花妖兒微笑道，今天她的妝容很精致也有些偏濃，將她的美刻畫得十分突目顯眼。
“我從沒奢望過今生能娶到你。”季暘抓起花妖兒的一隻手猶如珍寶般捧在胸口。“這就像是夢一般。”
“不，這不是夢。”花妖兒回握住了季暘的另一隻手。
“妖兒，嫁給我i，你開心嗎？”
“我……”花妖兒微微頓了片刻，“當然開心。”
“我也開心，很開心，很開心。”季暘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溫和地笑著，亦如九年前雲丘山上初見時那本溫和，那般從容。
花妖兒的心緊了一緊，這一刻她好恨自己，她想當一切都落下帷幕之後她能償還的也隻有餘生了。
“妖兒，替我寬衣好不好？”
“嗯！”
季暘站了起來，他很高，花妖兒隻夠得到他肩膀的地方，小心地替他解開衣帶，她的手微微顫抖，他甚至感覺到了她的手在觸碰到他身體時的冰涼。
季暘低下頭讓花妖兒替他拿下頭上的九龍王冠，花妖兒怔在了當場。
“這，這是……”
“嗬嗬，妖兒還記得嗎？這是你在雲丘山上替我束發的那根發帶呀，果然很適合我對嗎？”季暘解開了那根發帶握在了手裏麵。
“妖兒你重新替我係上好嗎？”
花妖兒有些奇怪地看著季暘，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他將頭發解開，又讓她重新幫他梳起來是要做什麽？
“妖兒？”季暘叫她。
“哦，好！”她接過發帶，小心地替他梳起來，最後扭轉間，將季暘的頭發歸攏在頭頂，用那根藍色的發帶束了起來。
他生的好看，這是世人所公認的，這麽多年過去，他的氣質，麵容都越發成熟，他的英俊跟帥朗越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輩子我不願帶著九龍冠，裹著滾龍袍，我隻願白衣藍帶了此一生。”
“什麽？你說什麽？”花妖兒失神的時候季暘好似說了什麽，可她偏偏沒聽見。
“妖兒，我們喝一杯酒吧。”季暘提議道。
“酒剛才不是喝過了嗎？”花妖兒疑惑。
“喝過不可以再喝嗎？這一杯跟那一杯不一樣，那一杯代表了你是皇帝的妻子成為了皇後，而這一杯代表著，妖兒你終於成為了我季暘的妻子！”季暘將酒杯遞到了花妖兒的麵前。
花妖兒顫抖著接過了那杯酒，她終是辜負了他的心，他的情，這一杯酒承載的是季暘的期望，可是卻也裝著她的殘忍啊！
花妖兒仰頭喝了下去，一滴淚被她用力地甩出了眼角。
“三年前那一晚你去了對不對？你等了我一晚。”
“你知道了。”
“嗯，昨天回來的時候遇見了那個守城的郎將，他告訴我了。”
“那麽妖兒如果那時候我等到了你，你會跟我走嗎？”季暘笑著問道。
“我……”
“你不會。”季暘笑著替他回答了。“因為你的心裏從來都隻有他，包括現在。”笑沒了，隻剩下苦澀。
“我……以後不會了，季暘，我保證從今天以後我會用我的餘生來陪著你，再沒有別人。”
“可是妖兒你的餘生已經不多了啊.……”季暘苦澀的說道。“你真是殘忍，在最後一刻你選擇了我不是因為愛，不是因為改變，而是因為這是你最後能為他做的一件事了是嗎？”季暘從裏衣的袖子裏麵掏出了一把匕首扔在了花妖兒的麵前。
花妖兒緊咬著嘴唇，顫抖著往後退。
“季暘，對不起。”
季暘苦笑。“擒王逼宮，你要將這天下替他奪走，我沒有絲毫的不願意，相反我很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因為這個皇帝之位，我並不想要。可是妖兒，你為何這麽殘忍，你的餘生給我還有什麽意義？你的餘生還有多久的時間來求得我的原諒？”
“季暘，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早就知道了。毒素深入你的骨髓，妖兒，這樣的你給我餘生有何用？你是要我看著你死去嗎？”
“不，不是的，我隻是……”
“妖兒你什麽也別說了，沒關係的，你對我殘忍沒關係的，隻因為當初是我不夠堅定罷了，如果我不屈服在我的父皇、母後麵前，我相信我並不是一點機會沒有。但是，作為一個男人被心愛之人利用算計，最後還選擇要在我的身邊死去，花妖兒你的確是太過殘忍。不過，妖兒，最後一次我選擇拒絕你的殘忍，我將比你更加的殘忍……”
“季暘，你做了什麽？你對自己做了什麽！”花妖兒跑過去接住了季暘踉踉蹌蹌的身體，。
“妖兒，傳位的詔書我已經寫好了，跟玉璽一起送到了趙尹厚的手裏，他跟劉英都被我關了起來，等到季恒回來的時候自然有人會放了他們，到時候你將詔書跟玉璽一起交給季恒，這樣這個天下就是他的了。”
“季暘.……我，對不起！”花妖兒摟著大喘氣的季暘終於是哭了出來。
“妖兒不用道歉，我已經擅自在你那兒拿到補償了，這一世我為父皇而活，為母後而活，如今我終於為著自己的意願而活了.……季恒他愛得比我果敢，季顯他愛得比我堅定，這一次我總算是不覺得比他們差了.……”
“季暘，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吃了什麽？解藥呢，解藥在哪兒？是不是那杯酒？是不是？”
季暘拉住了要去拿酒杯的花妖兒。“這毒是我的父皇親自配的，除了他沒人知道解藥，他去世之後就再沒人知道解藥的配方了，所以妖兒不要想著給我解毒，就陪著我好不好？”
“季暘.……”
“我愛你，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何為真正的灑脫爛漫，在雲丘山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有笑的這麽自然，這麽幹淨，這麽純粹，這麽靈動得人存在。這些都是我渴望卻沒有的，因為這份渴望，我總希望能靠近……隻可惜到現在你的笑也終於添上了疲憊.……
妖兒，在活著的時候你的心沒有為我停留，我希望在你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你會一直一直記得我，記得我曾深深愛你，直到死去。”
“我記得，我一定會記得，我會記得曾經又那麽一個傻瓜，大傻瓜.……”
“嗬嗬，如果是隻懂得深深愛著一個人而不用去考慮其他的，倒也是一個幸福的傻瓜。”季暘勉強的撐著一個笑容說道。
“妖兒請你代我向季恒說一句對不起，明知道父皇的心思卻還騙了他二十多年，一直在他麵前扮演著一個好哥哥的模樣。在替我向季顯說一句對不起，若不是我他不會在輪椅上度過那麽漫長的時光。
咳咳，咳咳！”
“你不要說話了，不要說了好不好？他們都沒有怪你，你是一個好兄長，一直是，一直都是！”花妖兒擦掉了眼淚，緊緊地抱著季暘。
“妖兒你看你今天的妝畫得真漂亮，可是卻也掩飾不住你蒼白的唇，和冰涼的體溫……妖兒，這三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那你呢？你這個傻瓜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死對於我來說或許才是真正的解放，真正的快樂。
在生前我沒能擁有你，那麽在死後.……黃泉路上，彼岸河旁，三生石畔，妖兒，我等你.……走向下一……一世。”
“季暘？季暘！季暘！”花妖兒用力季暘，他可知他這麽死去將會讓她到死都無法原諒自己？
“妖兒，我累了，這一世我真的很累。”
當他的手無力的滑落，當他的眼睛沉重閉上，當他的溫度徹底消散。
原來一切，就這麽結束了。
“季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