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酒神附體
飯局就這麼尷尬的展開了。
席間,杜陽再捏幾把冷汗,因為虞姬趁杜連勝和幾個人聊得起勁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地上拎起酒壺,安琪拉小心翼翼把杯子拿桌子下,兩人配合著偷酒喝。
瞞天過海的舉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個個喝得面紅耳赤,杜連勝才搖著空蕩蕩的酒葫蘆納悶怎麼沒酒了。
幾個鄰居喝的有點高,說話有些直,玩笑道杜連勝小氣。
杜連勝酒勁兒一上來,又讓吳玉碧去酒罈子里打一壺。
吳玉碧起先不同意,稱喝太多了,但在幾個鄰居的挑唆下還是去打酒了,只是沒把酒壺打滿。
安琪拉蹙眉,悄然朝杜陽使了個不滿的眼色。
杜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說杜陽他媽小氣呢。
杜陽無奈一笑沒解釋。
按老白乾的價格,還真和小氣扯不上半點價格,倒是安琪拉喝老白乾都上癮,當真搞笑。
酒過三巡,鄰居們覺著這樣喝沒意思,就建議划拳。
一般划拳只在老一輩人中流行,但凡年輕點的要麼猜十五二十,要麼打牌,要麼玩骰子,比如杜陽就不會划拳。
可虞姬和安琪拉是會的。
她們一見划拳,眼睛又是一亮。
自從離開王者大陸后,她們還沒劃過拳呢,此時一見這個世界划拳和王者大陸幾乎相同,只是叫法不一樣,紛紛起了加入的心思。
杜陽無可奈何,只得幫虞姬跟他們說說。
他們一聽,露出鄙夷之色,就連杜連勝在酒勁兒下都對虞姬表現出一番不滿。
本來女孩子喝酒在農村都屬於忌諱,要還划拳的話,那不成了壞女孩了嘛。
杜連勝已經把虞姬當兒媳婦看待了,哪能讓虞姬出這個丑。
虞姬和安琪拉都喝了些酒,甚至比他們喝的都多,雖不至於醉,但豪爽的性情被釋放一些。
一接受他們不滿的眼神,安琪拉率先不樂意了,挽了挽袖子,手抬高高,沖一鄰居道:「我們來划。」
那鄰居擺擺手:「哈哈哈,我可不跟小孩子划。」
「哼,來試試啊。」安琪拉挺了挺小胸脯。
「不不不。」鄰居搖頭擺手。
「六六順!」安琪拉單手出拳,忽地就喊了出來。
那鄰居下意識接了句「四機才」。
兩人先後出手,結局竟然是后出的鄰居輸了。
鄰居抿了一口,不服氣道:「看來你也會的,就跟你耍耍,我再輸就喝小半杯,你輸了抿一口意思意思下就行。」
安琪拉抬手道:「不要,一次一杯!」
鄰居怔了下,粗獷笑道:「好好好,我跟你玩。」
這時杜連勝酒醒三分,忙勸鄰居別跟小孩子較真。
吳玉碧也替這個討喜的小妮子求情,還半開玩笑說鄰居要玩的話,就把他攆出去了。
鄰居進退不是,撓頭糾結。
杜陽笑道:「爸,媽,你們就讓他們玩吧,小安要是不能喝了,不還有您嘛。」
杜連勝一想,覺著可行,要是幫安琪拉擋酒,肯定能給虞姬留個好印象,權當為兒子考慮了,便答應讓他們玩玩。
吳玉碧想勸,另幾個鄰居跟著起鬨,瞬時把吳玉碧的聲音蓋了下去。
說來也神,那鄰居彷彿拳神附體,每次一招就把安琪拉KO。
安琪拉連喝四五杯后,小臉紅彤彤一片。
杜連勝看不下去了,想替安琪拉擋第六杯,吳玉碧更直接地把安琪拉的酒杯都搶了過去。
安琪拉表現出一絲不滿,旋即傲嬌道:「你不讓我喝,我也不讓你如願。」
杜連勝還沒聽明白啥意思,就見安琪拉有如神助,同樣用一招就把那鄰居KO。
這是咋回事?
杜陽也納了悶。
就算再會划拳,也不可能每次出手都一拳定勝負吧。
杜陽不解地望了眼虞姬,虞姬笑而不語。
杜陽算明白了,是小安使詐。
其實划拳這種東西就是猜對方出的數,以小安的魔力和敏捷反應,太欺負這幫普通人了。
直白點說,速度是相對的。
在旁人眼裡看來,他們出拳的手勢是一樣,實際不然。
安琪拉其實在對方出拳時,就利用敏銳的觀察猜測出對方所要出的數,再加上出手敏捷,看起來就像同時出的,就算細看起來,安琪拉的手還要領先一步。
那鄰居連輸七八次,只覺喉嚨痛辣無比,全靠一股爭強好勝心在堅持。
再喝幾杯,那鄰居借酒發瘋,生出點火氣,面紅耳赤地沖安琪拉叫囂道:「有本事咱們賭兩杯。」
吳玉碧急道:「你要賭去外面賭!」
杜連勝反應過來,朝另外幾個鄰居使了個眼色,紛紛去拽這個發酒瘋的鄰居。
那鄰居酒勁兒上頭,誰都拉不住,死活不肯下桌,非要跟安琪拉再賭一把。
眼看那鄰居太撒潑,拉勸的人越來越用勁兒,動作幅度變大,儼然有點像打架的場面。
隨著動作陡然增大,那鄰居越加不服氣,朝安琪拉更加罵咧咧起來,說了些刺耳的話。
「你肯定耍詐了,老子就沒碰到過這麼邪門的事兒。」
「有沒有種啊,有種再跟老子賭啊,老子剛才是看你小不想欺負你。」
「小小年紀不學好,爹媽怎麼教的!」
……
那鄰居兀自罵著髒話,有點前言不搭后語,越來越難聽。
安琪拉只是冷眼看著,不知何時把酒杯偷偷順了回來,小喝了幾口酒。
杜連勝聽不下去了,沖那鄰居吼道:「請你吃酒還犯渾,趕緊滾回去。」
其他幾個鄰居也覺得這人太渾了。
那鄰居的酒勁兒卻越來越上頭,彷彿全然失去理智,只想著挽回些酒場顏面,卻不知在清醒人看來,連酒品都輸的一塌糊塗。
杜陽對虞姬悄聲道:「要不把他弄暈?」
虞姬搖搖頭,皺眉道:「他要賭就讓他賭吧。」
杜連勝不滿地對虞姬道:「胡鬧,哪能這樣。」
虞姬道:「讓他輸的心服口服不好嗎?」
「小安才多大,哪能喝。」杜連勝下意識瞧了眼安琪拉,卻愣住了,再看看身前,才發現安琪拉不知何時拿回了酒杯,此時正好把一杯喝凈。
他驚呆了,這小女孩咋喝的那麼隨意,連他都自愧不如啊。
經這一發現,杜連勝不好再勸阻什麼了,而且打心底里也認為安琪拉會贏。
虞姬瞧了瞧杜陽爸媽的神色,想想罷了,在此鬥氣不合適,旋即端著杯子站起來對那鄰居道:「我代小安認輸了,自罰兩杯,權當賠罪,再敬閣下一杯,還望莫怪小姑娘不懂事。」
說著,虞姬兩杯酒咕嚕下肚,再將第三杯前伸,示意敬上一杯。
那鄰居只憤怒地望著虞姬,並沒有過來接這杯「敬酒」的意思。
虞姬微微一笑,仰頭將這杯酒也喝了下去,倒了下杯,一滴不剩,又道:「就當小妹自罰三杯。」
杜連勝一開始還對虞姬喝抱有微詞,眼見此時虞姬的舉動,瞬然升起一股欣賞之意,同是飲酒之人,虞姬這份氣度就讓杜連勝徹底折服。
能有這份氣度,喝酒又算得了什麼呢?
滿意!
他對這位準兒媳當真滿意到了極點,不僅人長得閉月羞花,還特明事理,又不乏豪情,當真是完美的女孩啊。
就連吳玉碧也徹底打消了之前對虞姬的不滿。
隨著虞姬喝完,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對那鄰居抱拳見了個江湖禮。
一整套下來,讓諸人不由聯想起天龍八部中的喬峰。
幾個鄰居那邊的拉扯消停下來,一個個欽佩地望著虞姬。
但是那鄰居臉頰卻愈發滾燙。
為什麼?
因為丟人!
他這才意識到,虞姬此舉簡直太侮辱他了!
說是道歉,實際上卻把他僅存的臉面給徹底抹了黑。
說是自罰,又何嘗不是在炫耀酒量呢?
說歸說,看歸看,做歸做,想歸想。
那鄰居話已說了,虞姬酒也已經喝了,但……歸字很重要。
虞姬這副做派,在那鄰居看來,無異於是在羞辱於他。
他從諸人的臉色里看到了嘲弄與輕蔑。
他在虞姬眼裡看到了不屑與敵意。
他看到了很多不想看到的東西,這些東西讓他陡然憤怒,愈加憤怒,像身體里的酒精在熊熊燃燒。
他沒醉!始終保持著清醒。
或許已經醉了,僅僅只是能保持站立。
但他認為自己沒醉。
因為喝醉的人,從來不肯承認自己醉了,那些勸他的人,才是不可理喻。
既然沒醉,既然清醒,既然被羞辱,當然要還回去!
那人騰然掙開束縛,搖搖欲墜地跨回酒桌上,對虞姬喊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這真是一個笑話,讓人憤怒的笑話。
且不說男女優劣,再不說年齡差距,虞姬已經認輸,完全是給足了那鄰居的面子,甚至自罰三杯,比之前賭的兩杯還多一杯。
如此做法,幾乎可以說無可挑剔。
哪怕再沒酒品的人,也應當知足。
既然失禮在先,適當的順著台階下,又何嘗不是一種挽回顏面的方式呢?
可那鄰居不同意。
他已經醉了。
醉的很重,醉的連尊嚴都不顧。
他指著虞姬一字字道:「你要出頭是不是?好!我跟你賭!」
虞姬看了下杜連勝,杜連勝卻沒看她,而是憤怒地看著那名鄰居。
虞姬又看向杜陽,杜陽此時也很火大,或許是由於六個月來的蛻變讓他變成那種有仇必報的性子,當下就沖虞姬使了個眼色。
意思很明顯:干!
虞姬再無顧忌。
無論是替杜連勝考慮,還是替杜陽考慮,早些結束這場鬧劇是最好的選擇。
虞姬看著那鄰居,認真道:「我可以跟你賭,但是,不賭兩杯。」
那鄰居比劃一個OK的手勢:「我不欺負女人,那就三杯!」
不欺負女人?
這是醉漢在用拙劣的方式試圖挽回點尊嚴。
可似乎,還是一個笑話,只會讓人覺得他卑劣。
虞姬搖搖頭,眼神望向地面的酒壺。
安琪拉會意,拎起酒壺搖了搖,拄在桌案上道:「大概有九杯。」
虞姬點點頭道:「就賭九杯,可敢?」
那鄰居神色一變,並非害怕,而是得以復仇的狂熱:「好,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杜陽忍不住冷笑道:「你就那麼有自信能贏?」
那鄰居豪氣道:「老子要是輸了,不僅喝光酒壺,從今以後把姓倒過來念!」
吳玉碧道:「田大牛,你還要不要點臉!」
杜陽怔了下,只覺對方好無賴。
田字倒過來,不還是田嘛!
虞姬淡淡道:「大可不必。」
那鄰居早就等不耐煩,抱著復仇心態,可謂緊張到極點,不光手抖,腿腳也跟著打擺子。
大話雖然這麼放,可他心裡著實沒譜。
對上虞姬還好一點,要對上安琪拉,他真懷疑對方耍詐,但又沒有絲毫破綻。
虞姬橫拳在胸,隨時準備出拳。
那鄰居穩穩心神,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也準備出拳。
隨著一聲哥倆好,兩人同時出拳,各自喊出了號。
場間寂靜幾秒,被一聲陡然大笑打破沉寂。
那鄰居放肆大笑,比中了五百萬還要癲狂。
他贏了!
他終於贏了!
他意外的贏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彷彿從這兩姐妹手裡贏回一局,太他媽好運啦!
虞姬面色不改,對那鄰居抱拳道:「佩服,佩服!」
那鄰居兀自大笑著,搖搖欲墜,扶著板凳一角摔了下去,再難站起來。
此時沒人去扶他,而是緊張地望著虞姬。
她該不會真把酒壺幹了吧?
鑒於先前她連喝三杯,約莫大半斤,此時再干一斤白酒,誰能承受得住,何況她還是個嬌滴滴的女孩,看年紀約莫比杜陽大了一點點而已。
吳玉璧沒喝酒,最是清醒,此時又使勁兒捏了下杜連勝的胳膊。
杜連勝飛快反應過來,一咬牙,準備把酒壺搶過來替虞姬幹了。
他最初本來就是想替虞姬擋酒,只是沒想到擋的酒多了點。
連喝九杯白酒,他也不敢說一定能承受得住。
罷了罷了,大不了大醉一場,能為兒子盡點力也是好的。
不料。
杜連勝一手撈去卻撈了個空。
酒壺被安琪拉抱在懷裡,揭開蓋子,笑嘻嘻地抬了起來。
杜連勝以為眼花,使勁兒揉了揉眼睛。
那個小女孩,彷彿在笑?!
那種笑杜連勝太熟悉了,就像酒鬼見了美酒,也像鬥地主時摸了對王,更像打麻將胡牌時的暢快與喜悅。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安琪拉抱著酒壺,咕嚕咕嚕幾下就把整個酒壺幹完了。
說是酒壺,實際上只是用大瓶礦泉水瓶拿來盛酒罷了。
通過透明瓶子,清晰看見裡面有半瓶之多的白酒漸漸順著瓶口流進安琪拉的喉嚨,甚至連一滴都沒流灑出來。
吳玉碧瞪直了眼睛,忘記言語,抬起手一臉大驚受怕的模樣,像隨時要去扶醉倒的安琪拉。
意外的是,安琪拉並沒有如期醉倒。
酒瓶空空。
她砸吧下小嘴,微一皺眉,旋即舒展開來,大呼一聲「好酒」。
虞姬皺眉不悅道:「你倒是手快。」
安琪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吐吐舌頭撒嬌道:「人家口渴了嘛。」
「……………………………………」
一干人哪還能說出話來。
口渴?
一口渴就幹了半瓶老白乾?
這,這丫頭還是人嗎!
不會是酒神轉世吧。
我的天。
吳玉碧險些摔到桌子底下。
其他幾個鄰居乾巴巴笑了幾聲,半開玩笑道;「老杜,以後喝酒可別再叫我們了。」
杜連勝翻白眼道:「我不叫,你們就不來?」
一干人哈哈大笑起來,場間氣氛總算是緩了過來。
地上的醉鬼已經呼呼睡去。
沒人再去理會那個傢伙。
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這下好,連罰酒都沒得吃,徹底沒了顏面。
反觀虞姬,所有人都猜測她最後那一場是故意輸的,因為她的臉色從未變過,彷彿運籌帷幄,彷彿明知會輸,這分氣度,無人不服。
經此一事,虞姬贏得了杜陽爸媽的好感,杜陽卻愈發為以後擔憂起來,要是自己把荊軻帶回家,二老肯定不會這麼喜歡的。
相比虞姬,荊軻多了幾分冷酷,少了幾分通情。
……
是夜,吳玉碧洗好碗筷,替虞姬她們安排房間,本以為她們各自喝了許多酒,會早早睡去才對,不料他們三個年輕人鬥地主到大半夜才熄燈睡覺。
被窩裡,吳玉碧和杜連勝討論了虞姬很久,紛紛讚不絕口,甚至生出一種年底把婚事給辦了的衝動。
但同時,他們也憂心忡忡。
按杜陽所說,虞姬的父母都在國外,很少回國,應該是有錢人家,再觀虞姬氣質和處事方式,儼然有一副領導氣度,料定是個女強人。
再加上虞姬自身條件過硬,可以說外貌身材樣樣無可挑剔,絕對比電視上那些所謂的白富美還要強上百倍。
如此一個優秀的女孩,怎麼會看上杜陽呢?
別說愛情不需要理由。
活到杜連勝這把年紀,早就不信那一套。
婚姻之事,門當戶對是一定要的,至少得有共同話題,可杜陽和虞姬,私下底也沒見說什麼悄悄話,兩人都很冷清。
二老開始相信杜陽和虞姬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心裡又高興又失落。
失落的是,如此好的媳婦,只是朋友關係。
高興的是,有這樣一個有錢的朋友,日後在城裡有個幫襯。
二老在為杜陽擔憂得失眠時,隔壁房間的杜陽卻在想著另外一件小事——這次回家,忘了帶換洗的衣服。
三人穿的都是地攤上淘來的一套衣服,今晚沾了渾身酒氣,明早可怎麼辦啊。
杜陽倒是無所謂,總不好讓虞姬和露娜不換衣服就進山吧。
而儲物戒里的衣服又太顯眼了,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