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隨我回家

  兄妹倆齊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沒……沒什麽.……”


  倒黴蛋將剩餘的五人一並殺死,起身便要走。


  蘇亦行猶豫了一下,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袖,又有些害怕:“要不你隨我回家,我讓爹爹查一查你家中的案子。□□可是大案。”


  一個“不”字還沒說完,淩鉉初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頭栽了下去。


  兄妹倆麵麵相覷,蘇亦行推了把二哥:“你背他。”


  蘇衍哼哼了一聲:“我這臉就是因為他毀的,那你讓我在他臉上劃一刀。”


  蘇亦行撇了撇嘴:“可是你看他模樣生得挺好看的,劃一刀未免有些可惜……”


  “他模樣再好看,有你二哥好看?”


  “有……”


  “小爺今天要在他的臉上作畫!”蘇衍捋著袖子上前。


  蘇亦行忙拉住了他:“二哥,大哥不是老說你生得有些陰柔。添了個刀疤,正好多了些陽剛之氣,更有男子氣概了!”


  蘇衍被哄得開心,這才走過去扛起了地上倒黴蛋,蘇亦行落後了一步,低頭瞧見地上的一樣物件,俯身撿了起來,揣在袖子裏跟上了蘇衍。


  這坡底有小徑可以直通山下,到了山下便有蘇府的馬車接應。一天一夜的功夫,蘇亦行總算是回到了溫暖的家中。


  她舒舒服服泡在熱水裏,舉著受傷的手。丫鬟鹿兒一邊替她添熱水一邊道:“小姐,你這徹夜未歸,怎麽一回來便帶了個男人回來啊?”


  “你說倒黴蛋啊。他很可憐的,家中兄弟鬩牆,竟然派了賊人來害他。你說這是什麽權貴之家,竟然要殘害血親?又不是家裏有皇位要繼承。”


  “可不是麽,真是喪盡天良。這事兒老爺會管麽?”


  “當然了,一會兒我就去找爹爹說去。”


  於是蘇亦行用完了晚膳,便匆忙去了他爹娘的院子。剛走近,蘇亦行便感覺到氣氛不對。外麵仆人大氣都不敢出,四個哥哥在門口跪了一地。


  她爹爹披著一件大氅,麵色鐵青。


  蘇鴻信抬頭瞧見蘇亦行,語氣還沒轉過來:“你不在房中好好休息,又亂跑什麽?!”


  蘇亦行自小便被爹爹捧在手心,哪裏聽過什麽重話。她嚇了一跳,一汪淚包在眼睛裏,眼看著又要哭了。


  在人前一向端正威儀的蘇知州頓時心化成了一團水,忙好聲好氣道:“爹爹不是責備你,隻是.……隻是隨口問一句。過來過來。”他一臉和氣地招了招手。


  蘇亦行走了過去,扯著她爹的衣袖甕聲甕氣道:“爹爹,我帶回來那個人怎麽樣了?”


  “你娘尋了個大夫在替他醫治呢。”他拍了拍女兒的手,指著麵前幾個兒子道,“你們四個,說好了輪流照顧妹妹。她身邊離不得人,昨日該誰陪著她?!”


  大哥不疾不徐道:“回稟爹爹,是三弟。”


  老三低著頭瑟瑟發抖,蘇知州指著他怒道:“你昨日去了何處?!”


  “我……我.……我去鬥詩了.……”


  “鬥詩重要還是你妹妹重要?!”

  “自然是……妹妹重要……”


  蘇亦行眼見著爹要責罰幾個哥哥,忙扯了爹的衣袖道:“別生氣了,隻是去郊外的山上,那裏我常去的。不過是不小心滑下了一個山坡,你看,也沒出什麽大事兒。”


  “出了大事兒就晚了!”蘇知州拉起女兒的手,密密匝匝包裹成了一個粽子:“你們瞧瞧行兒的手!十指纖纖,一滴陽春水沒沾過,如今是什麽模樣了?!”


  蘇亦行也很無奈,分明就是點擦傷,大夫被她爹逼著給她裹成了這個模樣,簡直是小題大做。


  三哥一拳砸在地上:“都是我不好!我甘願受罰!”


  蘇亦行嚇了一跳,嗔怪地瞧著蘇知州:“爹!你若是責罰哥哥們,我今日便不和你說話了。”


  蘇知州忙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反省反省。”說罷攬著女兒的進了屋,“你瞧你,爹也是怕他們不上心。你一個女孩兒家,跑那麽遠的地方去,多危險啊。”


  “隻是出個城而已,不遠。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你盡管說。”


  “我帶回來那個人,他遭人追殺了。”


  蘇知州一頓:“難怪老二也受了傷,那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沒說,不過聽他說是他家中兄弟不睦,在爭家產,弟弟派了賊人害他。爹,這事兒出在三川州的地界上,您是不是該管管?”


  “管,當然要管。明日待爹爹去問明情況。你呀,這兩日也累著了吧?快去休息。”


  蘇亦行這才覺得累了,於是回去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她起身揉了揉頭,嗔怪道:“鹿兒,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也不叫我?”


  鹿兒掛好了簾子,輕聲道:“是夫人早晨來過了,說要讓小姐多睡一會兒。”


  蘇亦行用完了早膳,便要去給娘親報個平安。蘇家夫人言心攸正在院子裏修剪花枝,蘇亦行上前,盈盈施禮。


  瞧見女兒過來,言心攸笑逐顏開,拉過她坐在了一旁的紫藤架下:“這兩日在外擔驚受怕,嚇壞了吧?”


  “不怕。”


  “還說不怕,肯定是哭鼻子了。”


  “才……才沒有呢。我都及笄了,不是小孩兒了。”


  “說起來你也大了。你四個哥哥到底也不能陪你一輩子,不如爹娘再找個人陪你,如何?”


  蘇亦行立刻明白了娘話裏的意思:“娘,你想讓我嫁人了?”


  “娘雖說舍不得,可你早晚要嫁人。若是能在三川州的地界上尋一戶好人家,離蘇家近些,便好了。”


  蘇亦行羞澀地笑了笑:“隻要離爹娘近便好了,都由娘做主。”她頓了頓,又露出了一絲憂愁,“我知道爹娘一定會為我尋一戶好人家,但是雲朵可就慘了。她爹娘要將她嫁給守備家那個兒子。”


  “喲,怎麽選了那麽一戶人家?”言心攸聽著也直皺眉頭。


  “可不是麽,雲朵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蘇亦行歎了口氣,“還是我們家好。你看我救回來那個人,他也很慘。”

  “昨晚聽你爹說了,這會兒他應該詢問過他的情況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蘇亦行點了點頭:“好啊。人是我帶回來的,我負責到底。”


  夫人揉了揉她的頭:“去吧。”


  蘇亦行起身施禮辭別了母親,便腳步輕快地去了別院。倒黴蛋就被安置在此處,她走到門口,恰巧遇上了從裏麵出來的蘇知州。


  蘇亦行發現爹爹臉色好像有些不對,看起來似乎受到了驚嚇。


  蘇知州瞧見是她,驚慌道:“你來做什麽?姑娘家當知道避嫌才是。”


  “這兒這麽多人呢,我隻是來瞧瞧他如何了。”


  “沒有大礙了,你平白不要過來。走,回房去!”


  話音剛落,屋內傳來了略有些沙啞的聲音:“是蘇姑娘來了麽?”


  蘇知州麵色一僵,讓開了身:“進去吧。”


  蘇亦行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方才還不讓她進,這會兒又叫她進去了?不管了,她先瞧瞧倒黴蛋的傷如何了。


  丫鬟們拉開門簾,蘇亦行走了進去。她今日換上了一件藕粉色的襦裙,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


  倒黴蛋正靠床坐著,蘇知州站在門口不肯離去。


  蘇亦行上前幾步道:“如何?我爹是不是要給你做主了?”


  倒黴蛋歎了口氣:“令尊也做不了主。”


  “怎麽會?!”


  “實不相瞞,在下京城人士。舍弟也在京城裏,所以知州大人也是愛莫能助。”


  蘇亦行也是一臉同情:“你弟弟可真是太壞了,骨肉相殘,你爹娘得多難過啊。”


  倒黴蛋露出了一絲怪笑:“我兄弟多,想必難過不了幾日。”


  “那怎麽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說我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倒黴蛋一臉正經。


  蘇亦行也嚴肅地看著他:“你問。”


  “你今年芳齡幾何?”


  門口蘇知州臉色慘白,手攥得發白。


  蘇亦行渾然不覺,不解地瞧著男子:“你問這個做什麽?”


  “回答我。”他的語氣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蘇亦行覺得有些不適。


  “16了。”


  “年歲倒是不大,但好歹是及笄了。”


  蘇亦行警覺了起來:“你……你不會是在打我的主意吧?我可告訴你,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知道知道,你說過,要門當戶對才行。”


  “那還不行,還得離家近些。我好時時照顧爹娘。”


  “你有四個哥哥,不缺你一個。”


  “不一樣的。反正我不遠嫁,尤其是京都。你……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何況.……何況你看起來比我大哥還大,我們年歲相差太大,怕是話都說不到一處去。”蘇亦行拒絕得毫不留情。


  門外蘇知州身形晃了晃,今天的太陽有些太過耀眼,照得他頭暈,總覺得自己的腦袋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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