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麻煩上門

  辭別了無心營業的眼鏡娘，二人離開店鋪前往上次駐足的‘冒險者之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讓洛斯獸背上的陳昊不禁有種宛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剛剛經曆的場景，隻是他喝醉後出現的幻象；但手中依稀殘留的冰冷觸感，與靜靜躺在物品欄裏的兩樣東西，就如同身體上的傷疤，時刻提醒著少年這一切真實存在。


  ‘未知的黑色水晶’，是係統給它的代稱。打從廢棄的精靈遺跡得到並帶回後，陳昊翻遍了所有能尋獲的資料，也問遍了身邊能谘詢的人，甚至私底下進行了多次實驗，試圖搞清這種物質的真麵目。可惜無論哪種途徑，都未有任何進展，連在少年心目中神秘莫測的羅德，也無奈表示這多半就是塊報廢的聚能水晶，一種曾被精靈用以貯存小型魔法的特殊礦物。


  命運，有的時候就是如此奇妙。憑借直覺把水晶留下，卻所有渠道都碰了釘子；而當陳昊對自己決策產生懷疑，已經準備把它丟在物品欄角落直至天荒地老，卻意外在諾威薩的法師商品銷售點，再度與之相遇。


  往好了看，這表明洛斯特起碼還有一個人抱持著與陳昊相同的觀點-——黑色水晶絕非凡品；但往難聽了說，這個發現並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禁不住少年軟磨硬泡，安傑麗娜翻閱了進貨記錄，果不其然發現那顆鑲嵌了水晶的蜘蛛形傀儡並非斯特裏普所製，而是後者從某次拍賣會上買下的贓物。連出自何人之手都是筆糊塗賬，又怎可能知曉水晶的用途呢？


  憑借魅力加成，陳昊最終用近乎白菜價把水晶連同傀儡買了下來，再加上係統選中的一具人形傀儡，重量與體積都相當誇張。好在不久前完成的任務獎勵，讓係統機能再獲提升，哪怕是重達數百斤的兩坨傀儡也能裝進去，省卻了累死‘傻逼’的可能性。


  不過以那頭畜生好逸惡勞的脾性，陳昊覺得它躺地上裝死的幾率更大。


  取出得自遺跡的黑色水晶，指甲無意識搓動上麵幹涸的血跡，陳昊不死心地扭過頭，詢問起努力與自己保持距離的守護者。“你真沒聽說過這種水晶嗎，哪怕是不靠譜的傳言都行。”


  早在離開店鋪時拉起了兜帽，安妮稚嫩的麵龐隱於陰影中，讓陳昊無法窺見她的表情，少女聞言對視一眼，腦袋以很小弧度左右晃了兩下。“沒有。我從未見過這種石頭，更沒聽別人提起……你或許該去公會發布委托，看看有沒人知道。”


  委托嗎，摸了摸剛肥碩起來的錢袋，陳昊盡管心疼那還沒捂熱的硬幣，卻不得不承認對方建議在理。“到時再說吧，今天先陪你去取東西——哎，話說回來。”稍稍提高嗓門，他不無好奇衝安妮使了個眼色。“你到底要去拿什麽東西？”


  “盾牌與長劍。”
——

  雖說如今快淪為洛斯獸飼養員，但在冒險者公會保留的委托書副本上，白紙黑字記錄了安妮的職責：確保陳昊性命無虞，不惜任何代價。


  哪怕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與黑曆史，但少女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言出必行之人。為了更好守護弱不禁風（安妮語）的陳昊，她利用對方放自己假的功夫，去‘冒險者之街’的鐵匠鋪預定了一套新裝備。而今天，就是她與鐵匠相約交貨的日子。


  作為上次逛街晾對方鴿子的補償，陳昊本打算替少女支付訂金，但在得知不算維修皮甲、光購買費就有一枚金幣後，他也隻能訕訕然表示‘打擾了’。“價格還真誇張.……係統，它質量怎麽樣，安妮該不會被坑了吧。”


  陳昊前半句的喃喃自語並不大聲，但依舊沒能逃過某人敏銳的聽覺。正熱情洋溢幫安妮調試握把與綁帶的高瘦男子轉過身，雙手叉腰抬起下巴不滿道：“喂，我可不管你到底是什麽人，但我可是得到伯爵大人專屬鐵匠親傳的弟子，你要再瞧不起人，小心我揍你！”


  專屬鐵匠？腦中浮現起協助自己製作轉化裝置的身影，陳昊花了幾秒鍾才記起他的姓名。“是叫.……史密斯對吧，你是他徒弟？”


  正欲詢問安妮感受的男子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你認識我師傅？你到底是誰，領主大人新雇傭的——”“是誰都無所謂啦！”打斷了二人的交談，紅發少女提著幾乎有自己一半大的金屬盾，拽住陳昊胳膊把他拉到身邊。“湯姆，你這皮帶該不是用的洛斯獸獸皮吧，太軟了你別動。”手上使勁不讓陳昊離開，安妮退到幾乎整個人貼在後者身上，將盾牌立起擋在正前方。“快告訴我，盾牌上緣護住你的脖子沒？我自己看不見。”


  嬌小的少女舉盾護在身前，心無旁騖模擬著戰鬥時的情景，眼前的一切讓陳昊覺得有些滑稽，也有些感動。“你稍微再舉高一點.……差不多就這樣。”收起玩笑心態認真回應，少年在係統‘這麽認真幹嘛，又不是沒魔力屏障’的吐槽中比劃了幾下，確認安妮的防禦足以確保二人安全，又不會阻礙自己施法或投擲藥劑才罷休。目睹對方接過高瘦男遞來的長劍嚐試揮舞，他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這倆個加起來可不輕，你確定戰鬥時能靈活移動嗎？”


  “這你不用擔心，我——”少女的答複才開了個頭，就因店門被用力推開戛然而止。“安妮，你在嗎？”伴隨高亢急切的男聲，一個身影如龍卷衝進鐵匠鋪，直到二人麵前數步之遙才停下。“感謝光明女神，果然是你！”


  抬手擋住刮起的勁風，陳昊透過指縫定睛一看，發現來者是位大概二十出頭的陌生男性。體態勻稱的他一襲伯爵親兵製服，胸口繪有精美的圖案，摘下頭盔的容貌雖不俊俏，卻因熠熠生輝的眸子與微微上翹的嘴角顯得成熟自信。配上筆挺站姿與製服外的帥氣鎧甲，男性魅力簡直爆表。


  本以為又是安妮的故舊，陳昊未及多想退後兩步，想給他們創造一個可以敘舊的私人空間，沒想他這一動，反倒引起了後來者的注意。目光在隱於盾牌後、始終不願麵對自己的安妮，與臉上擺著客套笑容的陳昊間來回數次，他像是明白了什麽般眯起雙眼，將手放在劍柄上。“放了她，你這個卑鄙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