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能給了我多少自由
“真的那麽難?到底是什麽人家?”
阮非墨雖然自己沒了功名,可是,因為先前的功名的關係,也算得是朝北安郡王之孫的門生,想來白錦繡隻是一個妾室,阮非墨覺得沒有那麽為難,再多不過是多賠些銀子,把白錦繡贖出來罷了。
白錦繡想也不想,便搖頭道。
“說不得的。”
勉強的笑了笑,白錦繡不想站在這裏與阮非墨說話,實在是太招眼了,便對阮非墨說道。
“我要去淨水庵躲個清靜,我都安置好了,出不了什麽大的差池,隻不過那裏你千萬不要去,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那裏。”
淨水庵雖然幹淨,可是在阮非墨的眼裏,那地方根本不是白錦繡能住的場所,實在是太簡陋了些,越是這麽想,阮非墨越是覺得怕委屈了白錦繡,於是便說道。
“上馬吧,我先把你送到淨水庵,然後你等我,到晚上的時候,我去接你,把你送到一個當真是清靜的去處,你一個人在淨水庵安身總不算是妥當和安穩。”
“不,不必了,那裏就挺好。”
阮非墨卻根本不應白錦繡的話,扯著她的手腕,就把白錦繡往他的馬上帶。
“不,我不能騎馬。”
白錦繡趕緊拉開了阮非墨的手,因為小時候白錦繡就喜歡騎馬,可自己卻總學不會,所以常常便是偷偷的拐了阮非墨出來,兩人那時候常常同乘一匹馬,白錦繡又是逃氣的,自然是讓阮府的家丁們吃了不少的苦頭。
在阮非墨放開了白錦繡的手臂以後,白錦繡才坦然的解釋道。
“我懷有身孕了,所以我騎不了。”
阮非墨握著馬韁的手,略緊了緊,便道。
“我與你尋的去處是我的老師,當朝北安郡王之孫世襲二等候,亦是國子監祭酒張夫子的一處宅子,現下隻有深居簡出的靜和公主和幾個看家的婆子在,平時都是我偶爾過去照應,現下你過去,任何人也想不到那裏的,你且放心。”
阮非墨說完後,又看著白錦繡臉上極是平靜的神色,一時間其它的話,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愣著的看了許久,直到白錦繡背著身上的小包袱已經往前走了以後,阮非墨才牽著馬韁,跟上了白錦繡的腳步。
到了淨水庵的山門的門口,阮非墨又勸白錦繡道。
“這個庵子統共沒有幾間房子,又有香客,就是那院深了些,也是藏不住什麽的,你自己也該是清楚明白的。”
白錦繡點了點頭,可是,她實在沒有其它的去處,匆匆忙忙的到了最後也沒有再好的去處,便也隻能是這裏了。
阮非墨見白錦繡仍舊執拗,便有些急了,伸手想要搭在白錦繡的肩頭,已經抬了起來,可還是沒有落下去,反而是扯過馬鞭,勸道。
“把你送過去以後,我保證於也不過去打擾你的清靜,這總該是行了吧?”
白錦繡還是不說話,她是怕以後若是有朝一日事情發了,會連累上阮非墨。可是,阮非墨不知道白錦繡現在的心思,這時候便有些急了,眼裏更是已經心疼得不行了,又上前半步,激動的對白錦繡說道。
“錦繡你該是知道我的心的,但凡是對你好的事情我便是心甘情願的,從小便是從來我都聽你的,現下你聽我一回,行嗎?”
白錦繡見阮非墨真的是急了,因為甚少見他這樣,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倒是真的感動,白錦繡伸手拿過已經扭在了阮非墨的腕上的鞭繩,笑了笑說道。
“人長在了,脾氣也長了。”
見白錦繡軟下了話頭,阮非墨自然是明白白錦繡這是答應了,便趕緊說道。
“你且到裏麵等著,我必是自己親自來的,等我兩個時辰。”
白錦繡進了廟裏,主持親自來接,說一切都已然是做了準備,都是停當了,少不得白錦繡解釋了幾句,因為是白方先前使好了銀子,所以主持也沒說什麽,點頭道。
“施主隨喜便好。”
過了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阮非墨果然是親自到了廟裏來接白錦繡。
出了山門,白錦繡見一輛灰呢馬車,卻沒有車夫。
“你打算自己駕著這個馬車?”
“我怕小廝和馬夫們嘴不嚴,難免有見過你的,索性一個都沒帶,隻說是我要訪友,出來了以後,便把馬夫遣回家了。”
扶著白錦繡上了馬車,阮非墨親自駕車,在日落的時候,兩個人又重新上了官道,因為這條路兩邊俱是一馬平川的大路,且是位於會郡的要道上,隔上三四裏便有一處役亭,所以,自然不必擔心路上的安全情形,所以,至到第二天天剛才放出第一縷陽光的時候,阮非墨把車停在了路邊,挑開簾子,對白錦繡說道。
“錦繡,要出日頭了,你出來看嗎?”
白錦繡最喜歡這些詩情話意的東西,卻總是能擾了別人的雅興。
記得以前幾個孩子窩在房頂上看日出,便是她出的主意,可是等別人都乖乖的等著看的時候,白錦繡不是倒頭睡在了房頂上,就是偷拿出不知道哪兒偷的米酒,自己偷偷的吃,為了這事白方也不知道和白錦繡急了多少次,白錦繡卻總不肯改。到了後來,阮家的院子裏種了荷花,第一次開的時候,又是她出了主意,非得要摘下了,而且不讓叫小廝,自己就蹦到了池子裏去,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成了泥猴似的,身上再沒有半塊幹淨的地方
,隻有水洗天青般的那雙明眸,掛著笑得得意的模樣。可是,到了後來,因為身上沾著的味道,白錦繡 足足的跟白方哭了兩晶,要什麽香料去洗,可是,那時候
家境都還沒有現下這麽好,白方便從藥店裏尋了好些藥材,足足的洗了十好幾日,才讓白錦繡滿意了的不再折騰人了。
阮非墨見白錦繡睡眼似睜未睜,細細的打量著這一幕,阮非墨淺笑道。
“錦繡,你出來看嗎,要出日頭了。”
“看,怎麽不看。”
白錦繡在阮非墨撥轉馬頭的時候,便挑起了馬車的簾子,扶著轎頭的柱子向前走了兩步,到了車頭處,雙腿搭到了下麵,身體向後靠了靠,偎在轎頭處,抬頭仰望。
隻見這時候,遠處的天邊隱隱的透了一縷白色,幾朵顏色燦爛的雲彩飄浮在紅光之上,寧靜的空地上一股山泉從遠處靜靜的流了下來,潺潺的水聲至到了耳邊的時候,分外顯得此間的靜謐。
白錦繡正在仔細的看著,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的阮非墨輕聲的叫了她一句。
“錦繡!”
白錦繡聽見聲音,轉過頭見阮非墨滿麵心事的模樣,微微的一笑說道。
“你替我愁什麽,也當真沒有什麽好犯愁的,我早盼著能有這麽自由自在的一天了,一切都能隨心所欲,想看日出的時候看日出,想睡懶覺的時候睡懶覺,想找你喝酒的時候可以大口的喝酒,想要哭的時候,”
白錦繡停了片刻,一雙清淡的像是毫無塵塵埃的眼神裏,透著很多隻有白錦繡自己心裏才明白的快意的模樣,淡淡的搖了搖頭,白錦繡的目光再次掃過了阮非墨的眼睛,飄忽間便轉移開的視線,讓阮非墨覺得自己在白錦繡的眼裏,沒有什麽重量,或者是她的眼裏根本就未嚐注視著他。
白錦繡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恍然間再轉頭看向遠方那輪即將出生的太陽,唇畔一時間笑得極是恬靜的輕聲說道。
“想哭的時候,可以盡情的哭,想愛的時候,痛快的愛。”
說完,白錦聳了聳肩,扶著馬車的車轅小心的跳了下去,白錦繡也不指望著阮非墨能明白自己的心思,迎著眼前那輪太陽,獨自向前走去。
阮非墨這時候感覺到,白錦繡似乎是離他極遠,比現在兩個人間的距離要遠上很多,像是永遠不有觸及了一般。
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錦繡的背影,阮非墨堅定的說道。
“錦繡,有我在的時候,你也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嗎””
白錦繡轉回身,對著信誓旦旦的阮非墨深情幾許的眼睛,她笑了,朗朗的像是一陣山穀裏的清泉之聲的笑著,片刻後,白錦繡仍舊站著,看著,淡淡的笑著。
直到瞧出了阮非墨已經被自己瞧得不自在了,白錦繡唇角才露出了更深的笑容的模樣。
“為什麽,我要去等你給的自由?你又當真能給了我多少自由?”
白錦繡此時別有深意的直視著阮非墨,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能夠為我離鄉背井,你可以為了我自棄家族,你能給我這麽多年你對我的感情,可是,你認真的想過,我對你說的話嗎?你真的了解我,知道我最想要什麽嗎?”
白錦繡站在原地,眼神裏透著絲毫不加以遮掩的倔強,嘴邊的笑容依舊燦爛,第一次她坦城的麵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個人,說道。
“我隻是我自己,不喜歡脂粉,不喜歡珠花,不喜歡做閨閣中的女子,我是個薄情之人,除了生身父母,我對任何人隻能做到周全,而非出自於關愛。而對你,阮非墨,我也僅僅隻是欣賞,別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