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34—36章
吃了飯後還早,趙清漪就去帝豪酒店了, 沐雪訂到了房間, 環境果然好多了,晚上來接她吃飯的李浚龍也住這裡。
他先洗了澡,躺在酒店大床上, 打開電視看新聞, 換著台時, 看到本地的地方新聞, 又報道了趙清漪白天回校準備畢業的事。
然後,看到照片和網友評價, 反正就是賭王真心壕,氣場大。
李浚龍不禁咯咯笑,趙漪漪穿著浴袍,擦著頭髮出來,說:「你在笑我?」
李浚龍忙坐端正:「哪敢呀, 老婆。」
「不是當面明著笑, 背後暗笑是嗎?」
「不不,小的絕對不會。老婆,他們懂什麼, 你這已經很低調了。」
趙清漪輕輕嘆了口氣, 坐了下來, 喃喃:「你說, 我身邊好人怎麼這麼少呢。」
「好人少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說的什麼鬼?」
「好人少就不用應酬了, 不用怕得罪人, 你可以使勁地懟,任性地作。看到他們不開心,你就安心了。」
趙清漪橫過腳輕踢了他一下,說:「你就喜歡看戲。」
李浚龍別看他現在是這副模樣性格,他因為父母早亡,少年時也是很自閉無趣的,為了已逝的父母,也為了早日能幫姑姑撐起家業,一直在學習和實踐,或者去長輩的世交家走動,維持關係,十年如一日。他現在的一切成就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現在他當然已經強大到手指間漏一點都夠人幾輩子花了,他缺的不是錢了,他是擁有一種進取的精神。
但他也需要在外都講究禮節風度,多數時候與人在一起時都帶著點虛偽,不管他對別人還是別人對他都是如此,更別說他見過的女人了,只有趙清漪面對他的時候完全耿直脾氣。
她連作都作得與眾不同,讓他覺得充滿著鮮活滋味,他的生命要在商業行為和生活找個平衡,趙清漪就是那個可以平衡的,讓他覺得鮮活有趣帶點神秘的人。
她作歸作,卻從來不在他的正經朋友面前作,他帶她出去見人時,她絕對是一個讓萬千精英羨慕的優雅女士。
他雖然進取,卻沒有想過要穩佔什麼華人首富,一但人到了他這樣的階段,首富和后十位生活上其實真心沒有大差別。
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結婚和賭王大賽給集團帶來股票大漲,現在穩定在一個新的區間了。
他抓住了她的腳,笑道:「你決定在哪裡擺婚宴了沒有?」
趙清漪說:「我就幾個親友,都是你的朋友,看你方便吧。」
「那去巴厘島?」
「那是演藝圈明星愛去的。」
「就在海州,還是吳州?游輪?」
「是不是一定要應酬你所有的商界朋友?」
「什麼意思?」
「不用彬彬有禮的應酬的話,怎麼舒服怎麼來呀。」
「你不想要一個豪華盛大的婚禮?」
趙清漪當然不想,她什麼都見過了,但想原主一定沒有體驗過。
「我就是怕累,最好是省力又體面的。還有我除了沐雪,不請伴娘,因為從前我除了她沒有女性的真心朋友,所以沒有必要裝。」
她的臉面是自己有的,跟伴娘團強不強有什麼關係?才不要給什麼不相干的人在她的婚禮上蹭臉面呢。要請夏雪是因為她要把紅包收回來,要請莫小莉是要讓她看看她現在是她高攀不起的人,要請王嘉軒是要謝他的不娶之恩。
李浚龍說:「真不太明白,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就算是小學中學,總有要好些的朋友吧。」
趙清漪淡淡道:「都是點頭之交,沒有必要突然裝親密,我出身寒門,我沒有覺得丟人,沒有朋友不必裝朋友遍天下。」
李浚龍說:「那定在十一月還是十二月?」
趙清漪沉默好一會兒,心想著手頭上的事,說:「要不明年再看,反正證都領了,別的事情更重要,婚禮早一點晚一點沒有關係。」
李浚龍都准各空出時間來做這件事了,沒有想到女人說要延期。
「漪漪,你有什麼事這麼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呀!」
李浚龍喃喃:「你自己說要延期的,到時候可別怪我來。」
趙清漪說:「我像是那種執著於一場結婚表演的女人嗎?」
李浚龍也不是,所以他就尊重她的意見,忽想起一事,說:「你舅舅那事兒,你是什麼想法?」
趙清漪一怔,說:「媽連這個都跟你說?」
李浚龍嘆道:「我能不知道嗎?雖然岳母有糊塗的地方,但也怕你杠起來偏激了。」
趙清漪說:「才不是呢。我很清楚自己要過什麼日子,有些事不一定全對,但是只要問心無愧,我又沒有負人,沒有害人,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對不起我的人,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要喜歡他,我有能力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輸光,那又怎麼樣?對不起我又對我沒有用的人,我當然捨棄,我有人生有限。我只有一輩子的時間,我要活出三輩子的感覺,所以人生需要修剪枯枝,沒功夫應付他們。」
李浚龍輕笑一聲:「你這是要大作特作?」
趙清漪爬到他身邊,攀住他的肩膀,說:「你的朋友我不會得罪的。我對自己說過,這輩子活得不委屈、不大度、不原諒、不回頭。人生永遠向前看,在有限的時間裡看不一樣的風景,最壯觀的風景。」
李浚龍忽問:「那你愛我嗎?」
趙清漪不禁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喜歡你的吧,謝謝你愛我……我以後會對你好些。」她是白撿了一個符合要求的對象,是完成任務的對象,而從另一個現實看,她也把他當葯,無論是懟中解壓,還是肉/體的關係。她是很渣,只有讓理智的一面調整。
李浚龍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澀然,勸道:「早點休息吧,明天答辯。」
「我想你,睡不著。」趙清漪小爪子在他胸口一撓,小女人地一笑。
李浚龍輕輕一笑,沒有男人會拒絕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樣的邀請。
……
有時候財不一定通神,但是確實能做到幾近通神的地步。況且僅僅是想要看到老婆答辯的請求,吳州大學又怎麼會不給李浚龍和趙清漪面子?
李浚龍就坐在教授後頭,看到答辯時的趙清漪又是一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孔,在幾個評分教授面前竟然用最優雅的英倫貴族腔侃侃而談,說起西方政治發展歷史和現在的自由主義的本質。
教授發問階段性的人物和重要事件時,她聲音清越,語速和報新聞差不多,能旁徵博引,信手捏來,用事實數據與教授交鋒辨析明自己的觀點。最終得出結論,我們要批判借鑒西方的文化。
李浚龍撫摸著腦門,暗想:以老婆的深藏不露,以後要作,會不會作大發了,頭疼,說好的小作小女人呢?
論文答辯人太多,是三個人同時進去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冤家路窄,和趙清漪同一組的其中一人正是莫小莉。
她全英文的答辯和身為名人的光環,把她襯托得像是個粗使丫鬟一樣,而趙清漪記憶中原主因為家庭,她沒有很好的完成論文答辯,被莫小莉又諷刺了一頓。
原主是受盡嘲笑灰頭土臉的畢業的,而當時來學校晃悠的是周海,原主心底是有些人之常情的難堪,被周海發現異樣,就責罵追問她,是不是覺得他丟人了。
出了答辯的教室,另一個以前無恩也無仇的男生倒是向她打招呼了:「趙清漪,恭喜你,你太棒了!」
「謝謝!不過,結果還沒有出呢。」
「要是你都不能過,那沒有人能過了。」男生的笑有些討好。
趙清漪禮貌地笑了笑,狀似自然看向莫小莉:「小莉,我覺得你答辯表現不好呀,如果要重新答辯,可要好好準備。」
莫小莉氣得渾身顫抖,忽然說:「趙清漪,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你怎麼能這麼對朋友呢?詛咒我,能讓你得到快樂嗎?」
趙清漪本來就是名人,在教室外等候的學生都拿出手機來拍,莫小莉奈何不得她,這時讓她被人看到這樣惡毒,也只是她可憐的唯一能做的事。
趙清漪長嘆一聲,道:「實話實說,竟成詛咒。不過,說出這句話的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這時李浚龍也過來了,身旁也跟著兩個保鏢,引來眾多學生的興奮,想要靠近卻又不敢,只是手機猛拍。
李浚龍也落落大方,走到趙清漪跟前,說:「好了吧,走吧。」
兩人手牽著手,於班導和班長劉玉過來了,又有挽留他們夫妻,校領導想中午邀請他們吃飯。
李浚龍微笑道:「謝謝盛情,不過,我們中午有約了,真的不好意思。」
班長劉玉笑道:「清漪,你要離校,那到時候我把答辯結果發到你郵箱。」
「好的,謝謝!」趙清漪沖劉玉點點頭,她明白她的親近討好。這樣的事,她的一生當中還會一直遇上,不必高冷拒之。
然後兩人沖兩人揮了揮手,就手牽手,笑意盈頰,在保鏢們的護送下離去。
劉玉不禁失望,現在攀趙清漪時間又太晚了,以前她雖有學校白蓮綠茶之名,但是真想起來她除了和王嘉軒交往有點手段之外,也沒有做過什麼。
真正看得清的人都是會多方思考理智型的人,這種事不關己的事,不會參和,當然也沒有什麼衝動站出來為她當眾說句公道話的動機。
劉玉就是很忙的那種人,當然不會為了不關己的人去懟一幫不好惹的人。
要畢業了,她的單位是找好了,2500的初始月工資(2011年),呵呵。
就算順利漲工資,十年不吃不喝買不起她一件衣服。
但這是她唯一靠近那個階層的路徑,她不會輕言放棄,哪怕所有人看穿她的想法。人不能為了怕活在別人口中而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口中說那些閑話的人其實都是真正的Loser。
……
王建軍一家自從趙清漪成名后就一直想再見她,那是從她和李浚龍的戀情被曝光並被承認開始的。
之後,他們從抱著看外甥女為了撈錢,口中雖然有所不認同但難掩艷羨,到他們領證,就是激動萬分更頻繁地向王靜賣好了。
再到後來趙清漪成為了賭/王,在澳城居然贏了十億(軟妹幣)身家,他們就像瘋了一樣,到處說趙清漪是他們的外甥女,在人們面前吹牛。
但是他們一直也再見不到趙清漪,以前和她關係不好,急想要破冰,向王靜說道理說情賣好這麼久,王靜終於回話,說趙清漪願意和他們吃頓飯。但也不是在家裡,而是在酒店裡。
王建軍夫妻和大兒子一家王炳文、周潔、孫子王浩軒、老二王炳武、徐麗、孫女王紫凝穿上最好的衣服,打扮得光鮮亮麗。
提前到了一家叫「玉宴宮」的高級飯店還進不去門,他們一直解釋也沒有用,心中憋著一團火氣。一直到準點的七點鐘,才有幾輛豪車開來。
正是趙清漪一家子到了,還有李浚龍也一起,到底要給王靜一點面子。有些事趙清漪可以做,但是作為女婿李浚龍不能做。
他們氣質卓然身在保鏢護衛中,王建軍一家老小還一下子不敢認。還是王靜看到了他們,叫了他們一聲,王炳文幾乎是小跑過去抓住王靜的手叫道:「姑媽,好久沒見面了,你在海州都好嗎?」
徐麗碰了碰王炳武,嫌他沒有大哥機靈,王炳武現在也拉不下臉來拾大哥牙慧了。
還是王建軍到底是長輩,他帶著妻子雷芳過去招呼,王靜都還和從前一樣親切。趙清漪看都沒有看他們,直接挽著李浚龍的胳膊進「玉宴宮」大門去了,經理親自迎出來。
王靜看了,心中也不禁怪女兒這樣沒有禮貌,但是趙清漪能來是因為王靜,可沒有與他們親人相見激動落淚的打算都沒有。
有本事就責難她,不喜歡就別粘上來呀,我有錢就是任性,我一不欠你,二不想指望你,三也不求那種不忘本的虛名,我怕你呀!我要做的正是「忘本」,拋下原有的一切悲劇。
王靜此時也不好在外頭教育女兒,趙鑫打圓場:「也別都站在外面了,快進去吧。」
到了一間豪華大包間里,點了餐也還沒有上菜,趙清漪看著手機,而李浚龍在一旁和她說悄悄話,大家進來后,他們也沒有站起來招呼的意思。
王家人不禁尷尬,王靜笑著上前,說:「漪漪,難得見見親戚,叫過人沒有?」
趙清漪作得吊嗓子說:「是你親戚,我又不認識。」
王靜差點要氣死,王建軍自以為「舅舅」是很高身份的人,就算以前有誤會,感情又淡,哪裡有這樣做人的道理。
王建軍面色不愉卻要忍著,說:「清漪,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也沒有這樣的教養的,我是你親舅舅,叫聲人都不會。」
趙清漪歪了歪頭,眼睛在飄,說:「我是來陪媽吃飯的,不是來聽人教訓的,你想一起吃頓便飯就閉嘴,不想吃可以走,但是你想在這裡罵人,我只有讓保安請你走。我沒有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來要受你的氣的義務。」
「清漪,我是怎麼救你的?」王靜氣惱問道。
趙清漪說:「我已經來了,媽,你還想怎麼樣?」
李浚龍也怕太過了,勸道:「哪有母女倆吵起來的,快入座吃飯吧。」
趙清漪順從地跟李浚龍起來主動入座右邊主位,讓趙鑫坐左邊主位,然後趙清漪坐在李浚龍下首,而王靜坐在趙鑫下首。
還是王靜、趙鑫讓面色複雜的王建軍一家人坐下來。
大家都圍繞大圓桌坐下后,王家人還是不禁緊張激動,往李浚龍和趙清漪兩人看去。
王炳文拿起服務員上滿上的茶杯,說:「清漪表妹,表哥知道從前咱們有誤會,就當表哥不對,表哥以茶代酒……」
趙清漪呵一聲譏笑,說:「王先生,做了的事不用道歉,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我不會原諒。我就這麼小氣,隨便你背後怎麼罵我,但造成誹謗,我會請律師告你。我來不是要和你們做親戚的,以前不是說了我賠錢貨、短命鬼,等著看我如何嗎?」
王炳文不禁尷尬在當場,王靜說:「趙清漪!你是不是連我這個媽都不認?」
趙清漪雖然是為了任務,但她本尊也是覺得這種親戚不要沾的好。
「我什麼時候不認你了?但是你要為了王家而不認我,是你的自由,你糊塗,我不糊塗。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是讓糊塗的你還是清醒的我當中的誰來決定我的人生該怎麼走,這樣的選擇題不難做。」
趙清漪可不是被現代倫理壓倒的人,又不是古代禮教,她不認同王靜的做法就會堅持。今天來,一是讓她死心的,二是來炫富的。
她正走向成為網路上最討厭的那類人——愛作、愛炫富的女人。
讓曾經討厭的人看到她作天作地、懟天懟地更懟他們,他們卻看著她富貴無雙沾不到,恨得心肝肉痛,就是對原主最大的治癒了。
李浚龍是任她作,儘管從前他很認可她的品味,今天卻很想吐嘈她的打扮:
身上是並不露肉的高訂小禮裙,從歐根紗裙擺到腰部是寶藍色的墨染漸變顏色,腰上是一條蕾絲帶,上身全是蕾絲。這條裙子本來是很能襯托她的氣質的,是精美的高訂傑作,價值22萬歐元。
可是,今天她一雙手上戴了四個10克拉以上的戒指,然後是她的天鵝頸、耳垂、手腕上是他買給她的一套價值8000萬的由幾千個大小鑽石組成的傳世珠寶。他發現她喜歡珠寶,就經常送她一些,從十幾萬到上千萬不等。她就要畢業了,這套珠寶是她的畢業禮物。
李浚龍心想:現在如果是在陽光下,大家看她時,大約眼睛睜不開。且看在豪華包廂的水晶燈下,都是渾身閃閃發光,王家舅母、王家兩個兒媳和一個孫女卻眼睛不酸的時時看向趙清漪。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炳武說:「清漪表妹,雖然哥哥是說過不好的話,但我可沒有罵過你。況且當年那事也不關我的事。」
趙清漪說:「沒錯,你也不關我的事。」
王靜十分難過,她是比較傳統的女人,女人娘家這樣沒臉,她也感到羞辱,但是她也為難,她最重要的是女兒和丈夫,她又不能為了娘家和女兒真翻臉。以前娘家是不對,所以對她來說最好的結果是雙方和解。
王建軍難以咽下這口氣,說:「妹妹,清漪這樣你都管不了她了嗎?你不會管,我這個當舅舅的來管!」事情不像王建軍預料的發展,眼看著外甥女是發達無比了,她卻是這樣對她這個唯一的舅舅。
雷芳拉了拉他,王建軍卻不管,沖趙清漪道:「你自以為發達了,就可以不認人嗎?我是你親舅舅,你敢不認我?」
趙清漪靠在椅子上,輕輕一笑,說:「王先生,你又不是我爸,我是吃你家的米長大的嗎?你的外甥女已經被你們父子咒死了,我不是那個她,才不會因為這點關係讓人隨便拿捏。你有錢呢就去告我,種花家哪條法律規定我必須要認什麼舅舅?我有錢跟你打一百年的官司,你有錢請一百年的律師嗎?我告訴你,在我眼裡,有感情的才叫親戚。現在巴巴的想我認你是幹嘛?對,我是很有錢,但我幹嘛要給你呀?怪只怪你生不出會賺錢的女兒呀!況且,我看你真生出女兒來,也是當賠錢貨、短命鬼,你等不到女兒來孝敬你的!」
這簡直是反派台詞呀,李浚龍訝異地看著某作女。
王建軍氣得就想掀桌,卻被王靜搶先一步,她叫道:「夠了!趙清漪!你是我生的,你再怎麼了不起,你也不能對長輩這麼說話!你要是這樣的教養!你不改正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趙清漪不禁一怔,趙鑫也不禁吃了一驚:「她媽,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王建軍一家心中都不禁一振,有王靜在,趙清漪不是說不認就不認的。
趙清漪忽然領悟到,原主的悲劇除了自己的軟弱之外,這樣的豬隊友,善良做壞事的母親也是有責任的。
在趙清漪心中,保護父母安康是她的任務,但是在原主和父母之間,她肯定選原主。原主沒有機會了,現在她就是她。
趙清漪仰天悲涼地笑起來,一雙眼中流下絕望的淚水,嚇了李浚龍一跳:「漪漪,你怎麼了?沒有這麼嚴重,有事好好說。」
趙清漪淚流滿面,原主的情緒被引出來,現在刺激著她,但她仍理智地表明態度:「媽,如果你想為了王家和我斷絕母女關係,我也尊重你。我今年賺了十個億,如果你和我斷絕母女關係,我把我賺的所有錢都給你,再會向公眾發個聲明。你要是現在說一句想我不得好死,我也馬上從樓上跳下去。對我來說,和王家人當親戚就是心中憋著忍著最終抑鬱症,註定最後跳樓的命。」
在場的人無不驚呆了,李浚龍扶住趙清漪說:「漪漪,你別激動,我們回去,不吃了。」
趙清漪因為王靜一句話而受刺激,也隨李浚龍起身,跟他離開玉宴宮。
……
李浚龍的豪華公寓大樓里。
李浚龍做好了面,走出廚房,發現她還坐在落地窗前,地上是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她就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李浚龍嘆了口氣,走了過去,坐在了她身邊,說:「不要為不相干的人煩惱。」
趙清漪道:「我真的很想這個社會可以包容善良,可是當善良也在作惡時,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願望是不是對的。如果在出生前,就能預料,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我是否有足夠的勇氣走下去,或者回頭和閻王爺打個商量,換一個胎,或者當鬼算了。」
李浚龍不禁怔住,心中竇疑,忽說:「你……到底是誰?」
趙清漪不禁一頓,轉過頭去:「為什麼這麼問?」
李浚龍頓了頓,說:「我們認識一個多月,我才和你表白,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在考慮。」趙清漪微微歪著頭,慵懶一笑,韻味性感到骨子裡。
李浚龍抿了抿嘴,說:「我說過不會騙你,我認識你的時候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我之前還養了個女人,總要處置乾淨,我是認真在想和你交往。」
趙清漪點了點頭,淡淡陳述:「我理解,我錢閑得慌又沒有男友,肯定也養鴨子,畢竟神仙都要找仙侶。」
李浚龍本來是想接著說,這時不由得就被打擾,說:「趙清漪,我怎麼就覺得和你說話時,都不對味兒呢?」
趙清漪曲膝,抱著膝蓋,頰貼在手背上,說:「怎麼不對味兒了?我說的是實話,我現在有錢,要是沒有嫁給你,我一定肯定得包養個小白臉,我也挺寂寞的嘛。」
李浚龍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敢找小白臉,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體能雖然比我好,但你打不過我。」
「……」
趙清漪說出口后,忽然反應過來,一拍腦門,又忘記了,要小鳥依人。是她傍大款,不是大款傍她。趙清漪呀趙清漪,你現在已經不是天帝陛下,你現在要當一世寵命的小女人。
她領了任務,雖然鑽空子了,但是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要講的,在老公面前要學會小女人。
她靠在他肩頭,嚶嚶道:「你怎麼這麼霸道呀?嚇人家,明明知道人家最忌諱『斷腿』了。」
李浚龍愣了一下,回味過來:她又作了,反正習慣就好。
然後,他自然地將人摟在懷裡,繼續說:「之後,我當然……派人調查過你。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你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你是個低調不爭的女孩,可我看到的卻要複雜得多。你的交際圈沒有外國語伴,你說的英文是流利標準的貴族腔,法語只是選修課,連外教都沒有,但是你說的太好了。家裡沒有古琴,可是你愛彈古琴,字跡和從前的也有不一樣。」
「人是會變的。」
「但是要有邏輯。我也是過來人,我知道要把一門外語說成你這樣的程度需要什麼樣的過程,何況是兩門,甚至更多。我知道要讀多少書,在什麼環境下能修成你正常時候的禮儀談吐。」
趙清漪不禁無奈,她穿越過這麼多角色,這是第一個敢懷疑她的人,她有底氣,不是那種害怕被人發現換芯的人。在現代,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話的,她又不認識生物研究的機構,會把她抓去當小白鼠。會多門外語,會音樂的人不知繁幾,世上六七十億人,沒有人會這麼空的。
第一世,她本來就沒有不浮合邏輯之處,丈夫是大學快畢業認識的,父母弟弟都不在她的高度,當時是天經地義認為她是學霸;
第二世,她的家世與家庭環境太好,修養出眾是理所當然的;
第三世,沈家父母不是知識分子,沈俊十年未歸,孩子們又都還小,而英親王府剛與她相識,她就是秦香蓮的烈性和唇槍利劍,他們已沒法追究邏輯;
第四世,是最有可能被發現的,但是早年,她除了狡猾一點之外,從來沒有在父親面前露過才華,到後來成名時,她都讀過多少書了,有基礎了,而張勝美常年在軍營,不能知道她每天做什麼;
第五世,時間是用萬年來計的,除了修為,其它能力都是渣渣,她是的出身和經歷,根骨出眾一點也不稀奇。
只有這一世,與她本尊相差大到可以被分辨。她又秉持「任性活一世」的宗旨,行事無所顧忌。
趙清漪摸了摸鼻子,說:「你怕?」
「我不是怕,我只想,你能讓我靠近一點……我愛你。」他不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覺得自己會離她太遠。
趙清漪想了想,說:「我是趙清漪,你從一開始,認識的就是我,不是別人。」現在的她是擁有原主記憶因果的趙清漪。
李浚龍欣然,淡笑:「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阿星,我嫁給你,就會負責一生的。就算真的很想找小白臉,我也會克制的。」
「我會打斷小白臉的腿,你不用克制。」
聽他玩笑,趙清漪也輕鬆了起來。
他又問:「王家的人,以前真的傷你這麼重嗎?」
趙清漪沉默了好一會兒,收起了一絲微笑,沉鬱下來:「不僅僅是王家,那些人沒有一個好人。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我害了什麼人了,搶了哪塊有主的蛋糕了,憑什麼要虐我為樂?我就跟他們耗,看看這些真正的蛆蟲最後活成什麼樣。」
李浚龍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如果不是他精神有問題,為什麼他不是很明白她的話?
「不能和我說明白一點嗎?」
「……不關你的事,你只要看戲就好。」
李浚龍是受最好的教育長大的成功個例,有自己的修養,有時夫妻之間也是需要點私人空間的。
「去吃面吧,別糊了。本來是在玉宴宮吃飯,結果一桌菜沒有吃,只能委屈你吃面了。」
「我喜歡吃你煮的面。」
李浚龍微微一笑,低頭在她額側一吻。
兩人去了廚房,都忘記了地上的價值總共達三億的珠寶。
趙清漪看著他的身影,心靈得到安慰,至少他還在身邊,也許能陪伴她一生的人終究是他,而不是母親。這樣想很沒有良心,卻是現實。
而和母親過一生的是父親,她的人生有限,做想做的事,快樂還來不及,她不想花時間在那些煩惱上。派人保護好父母,讓父親好好照顧母親就好。
……
李浚龍倚在床頭,一時睡不著,反而趙清漪已經蜷縮著睡著了,呼吸綿長。
李浚龍還是很好奇她的精神世界,彼此要有私人空間,可他還是好想擁抱她的一切。他不知道世上還有她這樣多面,而且每一面都這麼極端的人。
戲精到極端,純善到極端,心機到極端,恨到母親相逼也不動搖,做膚淺的女子最愛做的事,嫁人就直接找帥和有錢的,賭場獨領風騷,精通多門外語、樂器,擁有極美的聲線,藝術水平極高。
自己那麼有錢了從不想獨立,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還晚上常常嬌羞求寵愛。
他要出門,她就愛小女人常窩他懷裡撒嬌,說:「你又要出差,記得買禮物回來,早點回來,我會很寂寞,不要看路邊的野花。」
她這是要將傍大款進行到底的表現,然後,他可以百分百確定,他一走,她肯定是自己想怎麼浪就怎麼浪了。
忽然,她床頭的手機一亮,他眉頭一皺,傾過身,伸臂取了過來。
居然是何啟越發來的微訊,有異性大晚上的發信息給她,他難免多心,打開一看。
【決定了沒有,一起做電影?】
【你睡了?】
【女人還是自己多賺錢,你有這個能力,為什麼要埋沒?】
【我過兩天來內地,你說過我來你一定會招待好我的,我是什麼都不準備,就人來了。】
李浚龍看到連續的信息不禁有些吃味了,就算是從前的伯樂和隊友,也是異性呀。李浚龍一拉下來,看從前的聊天記錄,發現一時還看不完。
從賭技說到慈善,還說到創業的,甚至還有感情方面。比如他說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要有共同話題和默契,有共同的愛好特長,而她回應是【要長得帥,有錢】。
然後,他就蒙了,當天沒回應。
次日,他再發過來,就是曬他的遊艇、10輛豪車、澳城豪宅,還曬自己衝浪、滑雪的照片。她發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包,說:【炫富誰不會,來呀,互相傷害呀!】
然後她就曬出李浚龍在海州的大別墅,那連花園佔地可有1600多平米,然後還曬自己的衣帽間和首飾盒。
他就和她談夢想,然後她說:【我的夢想是傍大款,已經實現了。】
他說:【男女平等,你這樣的條件為什麼不懂珍惜自己的人生呢?】
她說:【秀逗了,我哪裡不珍惜了?我很珍惜!我才不要男女平等,我就要老公的血汗錢把我養得身嬌肉貴的,我才不跟他平等。】
他久回答不上來,隔了許久才說:【如果他變心了呢?】
她終於霸氣回應:【誰敢動我的乳酪?】
他說:【女人再美總會老的,還是要增加自己的內涵。】
她說:【你想我跟你說說《易》的變化,還是談談《二十四史》或《資本/論》,或者你喜歡莎翁還是民國時期的文壇?】
【……】
李浚龍看到這前些天的聊天記錄,深吸了一口氣緩解。
李浚龍回復何啟越今天問的那個問題:【那麼晚了,何先生想和我老婆談什麼電影呢?】
李浚龍有八成把握,何啟越是借著朋友身份勾引他老婆,他是早年就見過幾面,但是分處兩地沒有深交。
何啟越半晌沒有回應,好久才說:【李先生,你還要查看清漪的手機的嗎?】
李浚龍說:【若不是偶爾看到,我還不知道你發這麼多自己的照片給我老婆。不過很可惜,大約你這外人是不知道的,我老婆視力不好,Get不到你的美。】
何啟越過了一會兒,卻又回復:【如果她能欣賞呢?】
【何先生喜歡和有夫之婦過於親密嗎?】
【我沒有必要回復你這樣帶著意測的問題。還有,你們沒有舉行婚禮。】
【你真的很無禮。】
【清漪是我的朋友,你現在偷看她的手機,一點都不尊重她。】
【我們這是親密無間,我的手機也給她翻。】
【幼稚。】
李浚龍不禁惱了,但是不文明的話還是沒有發出去,而對方也不理他了。
李浚龍想了想,將這些記錄刪除光了,想要刪除何啟越好友,最終還是保留了,刪除了好友,他們難道就聯繫不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