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二十九章(二更)
容傾城卻想了一會兒,說:「哥哥, 其實我覺得漪漪說的對,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自己快樂地過一生,家庭是很重要, 但是如果那個家庭有那麼噁心的元素, 就那算了。」
趙清漪說:「就是呀, 如果你還想拖泥帶水, 反而成了惡人,世人可沒有那樣理智明辨是非, 總覺得男人是憐香惜玉,那種女人是柔弱美好堅強,而你是個惡毒妒婦呢。」
容耀廷不禁有所深思,世人罵惡毒妒婦的人太多了,就說史上都罵呂雉是毒婦, 但是有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 從來不會去理解她的苦和無奈,她是為了活被動一步步走向那樣的結局,可世人不會把責任推給劉邦。
英雄男人的這種「小錯」是可以被理解的, 而女人在「帶著完美賢妻美德去死」和「憤起反抗打倒要她的命占她辛勞一生的成果的情敵和無恥丈夫」之間選擇, 世人對她的標準要求總是前者, 不然就是萬人唾棄的毒婦。
漪漪, 她是看得太透徹了, 所以不相信任何人, 只相信自己。容耀廷不知他是該佩服她,還是憐惜她,他想是後者,可是她未必領情。
容傾城細思極恐,道:「如果是我,我雖然放棄那種劣質男人,卻也不會便宜別人,我的錢和我的一切都不會便宜別人。我一定要活得比他們好。」
趙清漪說:「這就對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用經歷這些,商場情場都得意。此外,還有一種男人不能嫁。」
「什麼男人?」
「就是那種明明吃軟飯,還要砸鍋的男人。別以為軟飯男就沒有大男子主義了,他們需要得到像蘇若雪這樣的女人的崇拜獲得成就感,就出軌有理了,他會說你不理解他的思想。」
「反咬一口也太無恥了吧?」容傾城對男人留下好一大片心理陰影面積。
趙清漪說:「女人當然要支持男人的事業,給他鼓勵和港灣。但男人不能連出去風流都不能敢作敢當,食色性也,把嫖/娼的理由歸於在妻子這裡得不到理解,那麼這種男人是很沒有擔當,很下流。作為女子,一定要有自己的品味,你自己有品味了,你的一生應該就不會太差,而對男人的品味是至關重要的一點。」
容傾城抱頭:「我不要嫁人,男人好噁心呀!」
趙清漪:……
她不是這個意思,好嗎?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容耀廷斜睨著趙清漪,說:「你就是想把你那一套灌輸給傾城,還有,男人哪有你說的這樣糟糕了?傾城以後是不是要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覺得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了?」
容耀廷雖然理解了她的意思,可是作為男人,聽著兩個女人揭露著男人最陰暗的一面,心中還是有同性的羞恥感的,他又不想承認男人有這麼糟糕。
趙清漪說:「……應該……會調查清楚吧,不會僅僅懷疑就這樣認為。」
趙清漪說著,看看容傾城的表情,抿了抿嘴,心道:在這個年代總不會培養出一個單身主義者吧?
等容延宗後年要他們結婚,這一回容耀廷是靠譜多了,不會對蘇若雪那樣的女人痴心不毀了吧。
……
蘇若雪被調到廚房洗碗過去一個星期了,她本來只洗了一天碗是要離開那家餐廳,到別處謀職,但是餐廳的老闆說她一來簽了合約,二來因為燙傷客人對餐廳造成了極大損失。名譽損失、精神損失、醫藥費、賠禮花銷都讓餐廳花了許多時間和金錢。
因此餐廳並不放人,而是要她以工抵債。本來她在餐廳當服務員的月收入有10個大洋,但是調到後院洗碗只有8個大洋了。餐廳鑒於她要生活,每月叩她一半薪水抵債,所以她一個月只能領到4個大洋了。
蘇若雪刷著盤子,用她那雙優美的曾經用來拉小提琴的纖長白皙雙手,浸在一片油污之中,而她的同事是兩個粗野的婦女,大字不識。
刷盤子的張麗梅和王鳳蓮對看了一眼,王嬸沖張嬸使眼色。
張麗梅看蘇若雪刷盤子的樣子,吸了口氣,忍不住用江海話說:「小蘇,你這樣是不行的啦!你這個速度,那不是大部分的盤子都是我和鳳蓮刷的嗎?你做了這麼多天,應該熟練起來了呀!」
蘇若雪委屈,但是強忍住,只淡淡道:「我已經儘力快了。」
王鳳蓮說:「那我們幫你的事都做了,你那薪水是不是得分我們一點呀?」
張麗梅和王鳳蓮也知道蘇若雪做不好事才被罰來洗碗,她的薪水一半被扣肯定是不肯分給她們的了。兩人對看一眼,眼神帶著江海小市民特有的精明,江海小市民是牙縫裡都能扣出錢來的。
蘇若雪不禁感到莫大的羞辱,不過還是忍耐了下來,說:「都是一起做事的,你們是前輩,何必為難我一個小姑娘呢?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工作了。我回家還要照顧爸爸……」
張麗梅擺了擺手說:「我們在談工作,我們對你家私事不感興趣。誰家謀生計還沒有點困難呀,你以為就你家有嗎?」
王鳳蓮接道:「是呀,我們家也是一家老小吃飯呢!你做事慢了,我們得多做你那份,累還不說,還得晚回家,然後,錢又是你自己拿走了,到哪都沒有這個理吧?」
蘇若雪咬著下辱,心中湧上漫天的委屈,她看看張麗梅和王鳳蓮這種底層出來的中年婦女特殊的氣質模樣,心中不屑。
人善被人欺,現在大家都看她一個小姑娘軟弱可欺。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蘇若雪說:「我一個月才4塊大洋了,還要怎麼樣呢?為了這點事,你們一生也就這點出息了。」
張麗梅不禁扔了洗碗布,怒道:「你這小姑娘家家的,怎麼說話的?」
王鳳蓮也變了臉,說:「我們好好跟你講道理,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尊敬長輩的?前幾天,我們還幹了你的活呢!你不說句謝謝也就罷了,還要說這種話?」
張麗梅忍不住用那沾了油的手推了推蘇若雪的頭,標準市井婦女模樣,說:「喲,我們沒出息,你倒是去出息呀!我們還想見識一下呢。整天一副誰欠了你的模樣,小姑娘家這騷里騷氣的,浪給誰看吶?」
王鳳蓮也惱了,瞪著她說:「我們好意幫了你那麼多,教了你那麼多,你不知感恩還罷了,還覺得自己是高等人看不起我們。哎喲,天底下哪有這種人來著?」
王鳳蓮也伸手推了推蘇若雪的頭,蘇若雪只覺噁心極了,站了起來,說:「夠了!你們動手動腳什麼意思?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張麗梅說:「你把我們該得的錢給我們!我們幹了你的活!」
「對呀,給錢!好心當驢肝肺,我們才不把錢喂白眼狼呢!」
忽然餐廳的管理瑣事的盧經理來了,說:「這是要鬧什麼,幹活!」
張麗梅道:「經理,不是我們不幹活,而是蘇若雪不好好乾呢!」
盧經理盯著蘇若雪,說:「又是你!你不好好乾活,你想幹嘛?真當自己是小姐呢?聽說,還是聖瑪麗女高輟學的,哎喲,那可都是真正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才能去上的。可是到了這兒,你少給我擺什麼氣派!」
蘇若雪咬碎銀牙忍耐,這些人,總有一天,她要他們好看!
還有那個可惡的趙小姐,作威作福作踐她,她總有一天要爬到她的頭上去。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不要被人欺負一輩子。
不管蘇若雪有多少恨,現在也做不了什麼。
張麗梅和王鳳蓮兩人提出不與她一起做事,盧經理知道了蘇若雪仗著三個人一起洗碗就偷懶,於是將工作分成類,哪類器皿歸她洗,而其它的讓張、王兩人洗。這樣把事情和責任分清楚了,她就占不了別人的便宜了。
如此過了三天,蘇若雪發現工作更累人了,事情更多,心中又覺得盧經理分配得不均勻,把累活多分了給她。她就找盧經理反應,盧經理見沒有人,而蘇若雪是長得相當漂亮的,忽然抱住了她。
蘇若雪死命掙扎不從,只是身上被他摸了好幾下,她眼淚都流出來,一口/咬他的脖子,盧經理慘叫一聲,扇了她一個耳光。
盧經理恨恨道:「小賤人,敢咬我!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不識抬舉!」
蘇若雪攏著衣服,淚流滿面,說:「我不幹了,我要離開這裡。」
盧經理冷笑:「離開?你欠著餐廳三百大洋呢,你不賠完錢,是你想不幹就不幹的嗎?」
蘇若雪說:「根本就沒有證據表明餐廳有賠了客人那麼多醫藥費,是聖瑪麗醫院嗎,我可以去醫院問問。你們要是騙人,我可以找警察局評理去。」
「警察局?呵呵,你去呀,我們等著。只要你還在江海,這筆債,你是賴不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是?」
盧經理說完,既然這性子這麼烈,這種事情弄出人命又不好了,所以就轉身離開了。
……
蘇若雪天很黑才回到家裡,父親還休養在床,他之前已經勉強起來為女兒用煤爐煮好了飯。
蘇父看到蘇若雪就問道:「今天又這麼晚,累不累呀?」
蘇若雪萬般委屈在心頭,心想若不是父親這個病,她不會淪落至此,現在她這雙拉琴的手已經粗糙了,今天還差點失身於盧經理那樣的男人。
蘇若雪說:「你問什麼呢,我累的話你去幫我幹活嗎?」
蘇父也氣餒,不禁嘆道:「是爸爸沒用,爸爸要不是這個病,你還在上學呢!」
蘇若雪從前覺得自己的爸爸很重要,也最疼她,她最愛爸爸了,這時心中哪裡能不怨恨,可是這也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爸爸完全康復了,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上學了?
「爸爸,別說了,你養好身子要緊。」
蘇若雪上了桌,看著一碗米飯,還有一點鹹菜,又是悲從中來。為了醫藥費,把以前的房子都賣了,換到這種地方來住,他們一個月生活費就靠她在餐廳賺的4塊大洋了,當然要省著用。
蘇若雪晚上睡覺的時候心想,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樣的人生,想到無情的舅舅一家,他們不願幫她承擔爸爸的手術費和住院費。可是她竟然想不到除了舅舅舅媽之外其他人還有誰能幫她。
之前求了兩次沒有用,現在她想再試試,就算為她換個工作,不要他們出錢,她每個月賠餐廳4塊大洋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