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此為防盜章 正是十五，難得一輪如此明亮又巨大的圓月高懸空中, 將光芒灑向大地。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一束月華就猶如被拉扯的線，自空中投入城市某一幢高層公寓的陽台上。
此時華靈檀正端坐在陽台地上, 雙眼微闔，雙手放鬆地搭在膝上, 月華自她的眉心沒入，帶來一股舒適的清流流轉全身。
華靈檀手勢連變, 更加粗壯的月華順勢而下，形成一副奇景。
在靈氣稀薄到幾近於無的現代社會, 難得遇到如此好的修鍊時機, 她想要藉此機會讓自己的修為更上一層樓。
但就在她心種欣喜的時候, 一縷黑雲悄無聲息地出現，遮住了大半月光。
接著黑雲越聚越多，有雷光在黑雲中閃動，似乎是預示著即將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
有還在外嗨的人抬頭看去，都不由得大罵一聲。
「什麼鬼天氣，天氣預報不是說最近都沒有雨的嗎？」
但也只是罵了一句就不在意地往下一家趕去了。
黑雲很快將月光完全遮蔽, 電光更盛, 隆隆的雷聲又悶又劇烈地響起。
然而此時華靈檀正在關鍵時刻, 她察覺到有些不對, 不安的感覺在心中擴散開來, 好似有股強大的力量鎖定了她, 讓她無法動彈, 也無法停止手上的動作。
拚命催動著靈力，她試圖想要結束一切，然而她越快，電光就越盛，彷彿被激怒了似的，一道閃電自天而降，直直地劈向陽台。
住在樓上樓下的人，在睡夢中只感覺到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猶如日光一樣熾烈的光芒，接著就是一聲巨響。
白光和巨響連綿不斷地落下。
「啊！」人們驚慌地爬起來四處逃竄。
處在事件中心的華靈檀只覺渾身巨震，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猛地朝她經脈和丹田中沖了進來。
劇痛接二連三地襲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抵抗，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華靈檀失去知覺后，又一道天雷落下，她的身體上突然湧出一道黑沉沉的光芒，光芒閃過，倒在地上的人瞬間消失了蹤影。
失去目標，烏雲雷聲閃電都慢慢開始消散。月亮又重新露出笑臉，將光華灑向大地。
城市重新回歸平靜。
華靈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朝自己身上摸去。
身上不僅一點傷都沒有，就連修為都更上了一層樓。
畢竟她只是個修為三百多年的小花妖，如今天地靈氣極其稀薄，能開啟靈智實屬意外，修為全都是一點一點積累到現在，還要夾著尾巴做人，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呼了口氣，華靈檀扯了扯身上已經變成碎片的衣服，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雷劫，但天雷都沒有把她劈死，看來她實在是天賦異稟，說不定以後能修成個了不起的大妖。
但是欣喜的心情剛冒出來，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完全消失不見了。
面前不再是家中的單身公寓小陽台，她正坐在一片黑黝黝的林中，身後似乎是片荒廢的建築，一塊被藤蔓和青苔爬滿的破爛牌子，歪歪扭扭地掛在高高地樹榦上，
驟然出現在陌生的地方，華靈檀驚訝了一瞬卻並沒有太害怕。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或許她還有點擔心，但是做為一株植物成精的花妖，在深林中她就是老大。
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跟身邊的大樹溝通一下情況，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歡迎使用山海種植系統。」
這道聲音有些縹緲，甚至還有些陰森，華靈檀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股靈力瞬間在掌心凝聚成形。
「誰？」
她厲聲喝道，目光警覺地看向四周。
風吹過樹葉，草木沙沙的聲音和無數道聽不清的竊竊私語從四面八方傳來，分辨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這個地方有古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華靈檀的心情再也不復輕鬆。
靈力更加凝聚，銀色的光球從乒乓球大小凝聚到雙拳大小，發出幽幽的光芒。
但是還不待她將靈力打出去，頭頂就又開始傳來熟悉的轟隆聲，一股龐大的威壓伴隨著聲音朝她壓了過來。
雷劫？
雷劫竟然又出現了！
華靈檀心慌地想要運轉力量抵抗，先前出現的聲音再次出現。
「警告，請立即收起所有靈力。」
昏迷前被雷劈的可怕感覺還猶在心底，華靈檀立即照做，手中光芒漸漸散去。果然，威壓瞬間消失不見，雷劫也跟著散開。
怎麼會這樣？
華靈檀不信邪地再次釋放靈力，果不其然，雷劫又出現了。
不能動用力量了。
華靈檀有點懵，她的雷劫難道沒有渡過去，但是如果沒有渡過，修為怎麼又漲了一截。
思及那道聲音，她強自鎮定地問道：「你是誰，是你把我弄到這裡的？現在是怎麼回事？」
「再次做個自我介紹，我是山海種植系統，現在位於您識海中。這裡是一千年後的地球。當今仙神隕落，靈氣斷絕，天道不允，一旦你使用的靈力超過一個臨界值，被發現后，就會遭到天道抹殺。」系統沒什麼感情地說道。
信息量太大，華靈檀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
系統？一千年後？天道抹殺？
做為在新世紀完美地偽裝成一個普通宅女的華靈檀來說，電視小說看得多了，系統她是能接受的。
但是一千年後？還天道抹殺？
懵了一會她回過神來，這個系統說是在她的識海中，但是靈力在識海中運轉一圈，竟然什麼都沒發現。到底是她太弱，還是對方太強。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以後都不動用靈力不就沒事了。」
話雖是這麼說，她心裡卻信了八分。
天道不允，難怪她從前極少遇到妖怪，她走過十幾個城市，遇到的成精妖怪也沒有超過十個。
當時她還以為是自己修為太低，感應不到。
不僅妖怪沒有，人類修為高的也沒幾個，連她的真身都發現不了。
系統聽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下來，不說話了。
就在華靈檀以為沒什麼事的時候，突然一股熟悉的屬於天劫的強烈威壓又傳了過來，甚至比之前三次加起來都更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她碾成灰塵一般。
華靈檀霎時間心慌氣短兩腿戰戰，差點連原型都嚇出來了。
「行，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快停下來！」她忙大喊道。
系統這才繼續道：「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什麼辦法？」
沒想到系統竟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說道：「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生態植物基地，後來改建成了植物園，已經廢棄了百年。」
華靈檀猛地抬頭，難怪了，這裡這麼多植物。
「植物園？你是想讓我看看這裡有沒有我的同族？」她不解地問道。
「不，是要你繼承這個植物園，把它開下去。」
華靈檀：「？？？」什麼情況就要她開植物園了？開植物園與活下去有什麼必然關係么？
系統並不理會她滿心的疑問，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地道：「植物園將成為你的庇護所，我會給你分派任務，你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否則就會被劈死？」華靈檀又問，心裡實在是有些不太情願。好容易熬過民國和建國初，才等來了新世紀的幸福日子，她就一心只想做個安安靜靜的死宅，連門都不願意出。
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給她來一個驚天大坑？
「我能說不嗎？我對經營植物園實在沒有任何經驗和能力，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花妖，種在花盆裡就能活地那種，實在沒見過什麼市面，你看，地球上還有其他的妖怪，我認識好幾個，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這種好事他們肯定求之不得。」華靈檀苦口婆心地勸道。
然而系統只是冷酷無情地說道：「第一個任務，種下這顆蓮子。以後我會不定時給你發放任務，請好好完成任務。」
不給華靈檀任何反駁的機會，話音落下，一顆黑亮亮的蓮子就出現在了她手中。
憑藉她對同類的感應，這顆蓮子的生機很旺盛，過不了多久就會發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顆蓮子摸上去沉甸甸的，甚至還有種讓她覺得懼怕的感覺。
不會種出一個妖怪吧？
華靈檀垂頭，還在做最後的掙扎：「為什麼是我？」
「因為只有你快要死了。」
華靈檀：「……」
快要死了，也是一種「幸運」了嗎？
華靈檀依照系統的指示，來到了整個植物園的正中央，那是靠近河流的一片寬闊丘陵，簡單清理了雜草后，她將那根紫色植物放進了土裡。
接著她後退到了極遠的地方。
種下前華靈檀心裡只是隱隱約約覺得這東西不凡，可是真正看到它生長的時候，卻讓她整個人都獃滯了起來。
只見枝幹落地就長，吹氣球一樣迅速膨脹起來，並且越長越高，枝幹越來越粗，卻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彷彿不知停歇似的。
密如羅網一樣的枝葉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生長在其上，遮天蔽日。
哪怕她仰著頭，也看不到它的頂端。其他樹木在它旁邊，就如同高一些的雜草一般。
諾大的丘陵全部被它佔領了。
齊枝被這奇景象引，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了一會，臉上的表情滿是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華靈檀覺得這棵樹快要頂破白雲了，她有些緊張地問系統：「突然出現這麼大的樹，會不會被這裡的人類發現異常？人類不是特別喜歡做研究嗎？」
「不會，這裡不在監控範圍，如果現在發現了，也只是以為從前就存在的。」
「那就好。這棵樹會不會長的太高了點，枝葉都高的看不見了，這到底是什麼樹？」華靈檀手搭在腦門上問道，她脖子仰的都酸了。
系統沒想到她還沒發現這是什麼，於是好心提醒了一句：「長的高是正常情況，它叫建木。」
「哦，建木啊，還挺特別……咦，等等等，建木？哪個建木？是我想的那個建木？？？」華靈檀一個激靈猛地回神。
「就是你想的那個。」系統波瀾不驚地說道。
山海經曰：「有木，其狀如牛，引之有皮，若纓、黃蛇。其葉如羅，其實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而建木，其下聲無響，其中立無影也。上古時期乃是能通天的神木。
傳說中的傳說。
距離華靈檀這種才三百年的小妖，差了十萬八千年不止，她何德何能能見到這樣的神木。
華靈檀大張著嘴巴：「這，這是真的？」
建木已經停止了生長，但是此時無論是站在園中，還是百里之外，都能清晰地看到它直入雲霄的身影。
華靈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它的樹皮，她感覺到一股很親切的感覺，大約是來自於植物的本能，她沒有感覺到懼怕，只有包容，親近之感。觸碰到的瞬間，全是安心和依戀。
建木身上傳來一陣輕柔的波動，溫和慈祥的聲音落下：「孩子。
「建木前輩。」華靈檀張了張嘴應道，然而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有些奇怪地抬頭，建木像是感應到了，抖動了一下枝葉。
然後華靈檀就覺得整個人都像是飄起來了似的，神清氣爽，渾身舒暢。也不是修為增長了，就是覺得站在樹下的感覺非常舒暢，就連空氣都清新了似的。
等到與建木交流完，她才想起剛剛的奇怪之處，她明明說話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已是日中，華靈檀抬頭，想起關於建木的傳說，立即低頭看向腳下，果真，她腳下卻沒有任何影子，光好似穿透了她似的。
她張嘴低喊了一聲：「系統。」
四周一片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華靈檀立即在腦內跟系統歡呼道：「哇，是真的，日中無聲無影，這就是咱們的鎮園之寶，絕對壓軸級別。神級建木啊，光是呼吸一口他散發出來的氧氣，都夠多活十秒，不，十年！」
系統乾巴巴地道：「你開心就好。」
華靈檀高興完，又在建木西南方向的矮山附近將另外一根木枝種下。齊枝剛在這裡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這株似乎只是普通植物，並沒有靈智出現。
在見過了建木之後，其餘的植物都感覺非常矮，這株尤甚。它的樹榦細細的，從上面分出很多細長的枝椏，樹葉很好看，是尖尖的心形，巴掌大小，邊緣有點毛毛的鋸齒。
樹木盛開之後，葉片之間就掛起了一朵朵花，它的花相當奇異，圓圓白白又肉肉的，就像是毛線球一樣，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非常可愛。
華靈檀看著這些花，竟然覺得有些好吃的樣子，她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這到底是花還是果實。
「是它的花。這是迷轂，葉子佩戴在身上不會迷路，花在夜晚能發光。」
華靈檀眼前一亮：「商機啊！可不可以多種點，咱們賣葉子發家致富！」
系統：……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可以，插桿可以種，但是除了第一株，後面都是正常生長，沒有這麼快。」系統還是道。
「沒關係，現在種上，等等到打開銷路的時候，就都長起來了。」
說做就做，她立即往宿舍樓跑。
這園中原先多使用智能機械管理，園裡有很多處現代化設施，可是因為時間過去的太久太久，很多設備都已經無法使用了，她收拾宿舍的時候，在宿舍樓里找到了被堆放在一起的老舊機器人，經過了上百年時光，這些機器人有些生鏽，沒有能量供給也無法開機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修理起來。
她進了存放工具間的地方，提了一根大剪刀就往迷轂旁邊跑。
剪枝，插桿，這種工作對她來說有種天然的熟練度，不需要學，也知道從哪裡剪最合適。
花費了近一個小時，在附近又種了十幾株迷轂。
華靈檀這才扛著剪刀心滿意足地踱回宿舍。
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她又碰到了齊枝。
他這半天一直在幹活，已經清理出了一大片地方，勤懇又敬業，雖然方式粗暴了點，但值得誇讚。
華靈檀對他的工作能力表示了高度讚賞。
齊枝齜了齜牙朝她一笑，笑容親切又和善，然後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華靈檀的領子，眼神銳利無比，一字一頓地道:：「看我抓住你了吧。」
華靈檀當即啊了一聲，危機感頓生，下意識就朝他臉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在齊枝震驚的目光中，直接變回原身，嗖地一下就用遁地術竄出去老大一截。之後她恢復原身，迅速往池塘邊跑去。
齊枝擦掉臉上的口水，摸了一下，發現臉上竟有點輕微的灼痛感。
她的口水中竟然有毒。
想起剛剛看到的她的原身，齊枝不由得看向了池塘方向。
華靈檀跑到池塘邊喘了一會氣，卻發現齊枝並沒有追上來，就像是在逗她似的。
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總覺得自己得罪齊枝的地方越來越多了。
但剛剛那一下靠近，她真覺得特別可怕，原型都嚇出來了，總覺得再不跑，小命就不保了。
她禁不住問了系統一句：「齊枝的真身到底是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系統竟然這麼問了一句。
華靈檀霎時間有些不對勁的感覺，她思考了一下艱難地道：「你，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它本不是植物，乃是准提道人取本體菩提樹和七寶煉製的法器，名叫七寶妙樹。」
華靈檀瞪大眼睛，猛地蹲在了地上，用手抱著腦袋，不想面對如此艱難的人生現狀。
七寶妙樹，那是什麼概念，准聖人的本命法器，似乎還是先天靈寶之一，它號稱無物不刷，吹口氣都能碾壓自己。
但她不但罵了七寶妙樹，還踢了兩腳，又朝他吐口水放毒，她竟然到現在還活著！
「另一位……」系統又要開口。
「不，你別說了，我心臟不太好，這一個我已經消化不了了。」華靈檀連連擺擺手示意它閉嘴。
系統似乎頗有些遺憾地閉上了嘴。
平復了好一會，她才鼓足了勇氣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再次往宿舍樓走去。
不管怎麼樣慘淡的現實都得勇敢面對。
鬼鬼祟祟地探頭看了半天，齊枝已經不在宿舍樓門口了。
華靈檀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上去。
她在新世紀生活了那麼久，早就適應了睡在床上睡在屋子裡，雖然有時候是搬個花盆在床上。
員工宿舍樓建的很大，能看出來很豪華，前後兩幢，前面一幢似乎是辦公的地方，還有個會議室跟食堂。後面一幢八層樓，很寬，中間是電梯，左右兩側則是房間，一邊有四間獨門公寓。
植物園雖大，但相當一部員工都是機器人，所以這裡是夠住了。
這麼久過去，房子雖然還能使用，但是已經非常破舊，牆外爬滿了藤蔓植物，讓整個房子都變得陰森起來。屋中也是陰暗潮濕，窗子破碎，一地狼藉。
未修葺前，華靈檀並不准備住在這裡，她過來，只是為了前面那幢辦公樓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