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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關於侍茶的往事

  正好,平時杜氏總說怕吵醒宛晨,一點都不盡興,這下可算自由了。


  杜氏又羞又無奈,只得瞪了林大樹一眼,然後跟宛晨道:「那可先說好了,晚上怕黑,可不許哭鼻子。」


  宛晨想,他是男子漢才不會做那種事情呢,拍拍胸脯就保證:「你就放心吧。」


  結果晚上,宛桃終於收拾好之後,正準備睡覺,就聽見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姐姐,你睡了嗎?」


  宛桃把門打開,見宛晨抱著枕頭,別彆扭扭地站在門口。


  「這是咋了?」


  宛晨有些委屈,他也沒想過晚上那麼黑,那麼安靜,就算點著燈,也覺得有些可怕。白天才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他現在可不好意思去敲爹娘的門。


  宛桃只得刮刮他的鼻子:「你這膽小鬼。」


  第二天早上,宛晨就若無其事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也難為他醒得那麼早。


  吃早飯的時候,杜氏還專門誇了宛晨:「沒想到你還真敢自己睡,我還擔心你半夜跑過來呢。」


  宛晨得意道:「不就是自己睡嘛,很簡單的,我一點都沒害怕。」


  看著宛晨得意的樣子,宛桃默默地扒了口飯,你開心就好。


  林大樹一家徹底在桃李村安頓下來,康平坊的掌柜卻算是急壞了。


  自從上回屏風的生意做完,林家就沒有消息了,這都多長時間了,按理來說每隔兩個月林大樹就會來送一次帕子的啊。


  他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個月,結果還是沒盼來林大樹的身影。


  合作了這麼多年,林大樹未曾提起自己家在哪裡住,掌柜幾次問起,林大樹都岔過去了。


  雖然林大樹也不明白這個為什麼不能說出去,但是管他的,媳婦說的就是對的。


  本來掌柜也沒覺得有什麼,現在他卻是連腸子也悔青了,這下可好,若是林家再不與他們合作,這可怎麼辦啊。


  這天,元景路過康平坊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那件屏風。


  屏風繡得很精緻,在祖母的壽宴上,那屏風一出來,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祖母高興得不得了,連連誇他有心,二弟費盡心思網羅的名家山水畫也黯然失色,氣得臉都青了。


  元景想來今天也沒啥事,不知道是出自什麼樣的心態,就抬腿進了康平坊。


  通州城一些大的秀坊多了去了,他們這種小秀坊,一般是不會有貴客上門的,所以錢進對於元景的映象很深刻。


  他本來還有些迷迷糊糊地想打盹,一見是有人進來,還是貴客,他瞌睡立刻醒了,拍拍臉,趕緊迎了出去:「公子有何吩咐?」


  元景目光在康平坊里轉了一圈,然後裝作不經意道:「上回那綉品不錯,我還想找你們那個綉娘綉個東西。」


  這話完全是脫口而出的,說完之後,元景自己也有些懵,趕忙在心裡琢磨要讓他們綉什麼。


  錢進讓元景先坐,給他上了茶,又趕緊去叫了掌柜來,元景第一次來的時候他不知道元景的身份,只當做一般的貴客,沒想到他是刺史大人家的公子,這可不能有半點怠慢。


  掌柜近幾日都是愁眉不展,坐立不安,午後安靜,他在後面的屋子裡打個盹。


  剛迷迷糊糊地睡著,錢進就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掌柜的,元公子過來了!」


  掌柜的一個激靈醒了,剛想一巴掌招呼在錢進腦袋上,又忽然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誰來了?」


  那個麻煩公子又來了。


  掌柜的趕緊便穿上鞋出去了。


  元景靠在椅子上琢磨,這個綉坊似乎不是那女子開的,那她跟掌柜是什麼關係,那個小姑娘,他為啥會覺得熟悉呢。


  珠子串起來的五色帘子一陣響,掌柜沖了出來:「元少爺,請問有何吩咐?」


  元景咳了一聲:「上回你們那屏風繡得不錯,祖母說還想要個掛在牆上的擺件。」


  這可是一筆大生意,掌柜心裡一陣激動:「那少爺想要什麼擺件?」


  元景皺了皺眉:「這次的更加複雜,你讓那個綉娘過來,我親自跟她說。」


  聽說要找杜氏綉,掌柜心裡一陣打鼓,為難道:「少爺,那個綉娘不是我們康平坊的綉娘,她只是平時綉點東西,讓她夫君送來賣,我們也聯繫不上她,只有他們自己過來的時候,我們才能收,這次他們已經有三四個月沒過來了。」


  元景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情況,他頓了一下,問:「關於那綉娘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掌柜的回憶了一下,道:「那綉娘彷彿不像是鄉村婦人,她身邊帶的孩子也不像村裡長大的孩子,我也只見過她一次,除此之外,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元景縮著眉頭,半響,他忽然想起來那天自己似乎是看到守門的小廝跟她說話了,感覺他們倆像是有交情一樣,便沒再提那綉品的事情,徑直出了康平坊。


  掌柜的在後面瞧著,幾次出聲想叫住他,又生生地忍住了,叫回來又怎麼樣,這位可是得罪不起的主,要是聯繫不上林夫人,那可就糟了。


  榮德被叫到元景跟前的時候,還一陣懵,他這種粗使小廝,怎麼想也不能跟元家大少爺扯上什麼關係啊,少爺叫他幹什麼?難道是看自己骨骼清奇,要收自己做跟前的小廝不成?

  元景端詳了他一會兒,直到榮德腦袋上都快冒汗了,他才開口問:「那天來送綉品的綉娘,跟你是什麼關係?」


  榮德一愣,撓撓頭,下意識道:「少爺您說侍茶姐姐嗎?」


  侍茶?元景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無意間發現了什麼秘密,咳了一聲:「就是那天來送屏風那個,我記得當時看到你在場了。」


  榮德又撓撓頭:「那就是侍茶姐姐啊。」


  元景只覺得跟榮德說話要急死:「侍茶是誰?」


  榮德道:「侍茶姐姐以前在大小姐跟前做過大丫鬟,之後不知道怎麼就忽然離開了,小的把侍茶姐姐當成親姐姐來看,找了她好久,結果那天遇到了。」說到這裡,榮德表情有些黯淡,「不過侍茶姐姐好像不再願意跟小的說話了。」


  在嫣兒跟前服侍過,難怪看著眼熟,只是元景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對那母女倆那麼在意,元景心頭湧起一些奇怪的感覺,好像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現在他找到了掀開那些事情的一角,迫不及待地想揭開看裡面有什麼,卻有些莫名其妙的膽怯。


  元嫣正在後院里,指揮著丫鬟澆花。


  她是刺史元庭唯一的女兒,從小被千嬌萬寵的,但性子很是沉靜,而且因為老太君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夫家挑挑揀揀的到現在也沒定下來,她自己倒不急,在府里過得如魚得水。


  一個丫鬟笨手笨腳的,一不小心把水澆在了花枝上,這一衝,名貴的趙粉被衝下來好幾瓣花瓣,本來嬌艷的花朵頓時像被摧殘了一遍,好不可憐。


  丫鬟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饒命!」


  元嫣很是心疼,憋了一肚子氣,最後還是擺擺手:「你趕緊把東西放下,笨手笨腳的,以後不要在里院伺候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出去了,元嫣嘆了口氣,這些丫鬟做事都不盡心,她忽然想起侍茶,那個很好看,做事很細心的姑娘,不管做什麼都特別用心,從來不會毛手毛腳的,只是可惜……


  想到這裡,她甩了甩腦袋,制止自己接著往下想。


  身後卻傳來元景的聲音:「這又是怎麼了,生那麼大的氣。」


  元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小丫鬟做事不盡心罷了,大哥,你沒事又往我這跑做什麼?」


  元景拿出扇子在元嫣頭上敲了一下:「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元嫣讓丫鬟上了茶,拿出杯子給他倒了一杯,翻了個白眼:「行了大哥,我還不知道你嘛,說吧,過來究竟是做什麼的?不是又闖了禍想讓我幫你去求情吧?」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元景老大不樂意,「我有那麼沒出息嗎?好歹我也是你親哥。」


  元嫣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是啊,哥,難不成你真是來找我敘舊的?」


  元景這才咳了一聲,步入正題:「那啥,我今天過來是有點事情想問你。」


  元嫣又翻了個白眼:「既然這樣還廢話什麼,說吧。」


  元景試探地問了句:「我記得,你以前跟前是不是有個叫侍茶的丫鬟?」


  元嫣愣了一下,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元景趕緊幫她拍背:「你看你,吃個東西都能被嗆到。」


  元嫣好不容易緩過來,她拿著帕子擦了擦嘴,遲疑道:「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關於綉娘的過程太複雜,而且元景覺得自己費心去找一個綉娘的下落簡直有些莫名其妙,就含糊道:「沒什麼,今天忽然想起來,以前你這有個叫侍茶的,可是現在怎麼不在你跟前了。」


  元嫣皺起眉頭,試探地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元景一聽,這莫非真跟自己有關,就趕緊追問:「到底怎麼了?」


  其實一直以來,元嫣都覺得,關於侍茶的事情,元家做得不厚道,但是她又能做什麼,被寵著的時候什麼都聽她的,一旦真有什麼大事了,她倒是一點發言權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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