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佔領鳳州
404 not found
村頭的那棵大桃樹下, 一個長相柔美的婦人坐在藤椅上,正眯著眼睛假寐, 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
春日的陽光透過層層桃花, 斑駁地落在她們身上,風吹起桃瓣,紛紛揚揚地灑了一地。
鼻翼間不時拂過一抹若有若無的清香。
難得依山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藤椅輕輕地吱吱呀呀地晃著, 婦人很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可是這般場景,在有些人看來就不那麼美好了。
隔著一條村道,正在廚房刷碗的秦氏,一抬頭就能看到樹底下的母女二人。
她越想越不滿, 故意將碗扒拉得乒乓響。
明明都是媳婦,也都剛出月子, 憑什麼那杜氏就能抱著孩子曬太陽,她就得在這裡任勞任怨地刷碗。
那個老太婆也太偏心了些!
她摔摔打打發出的聲音,沒驚著杜氏,倒是被堂屋裡的老太太聽到了。
老太太略有些尖利的聲音傳過來:「老大媳婦!幹活手腳都沒個輕重, 要是碗磕破了瓷,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氏不滿地撇嘴, 老太太脾氣暴躁, 要是哪裡讓她不得勁了,那真可能拎著拐棍, 顛著小腳就衝過來了。
她趕緊扶住了自己要扔到水盆里的碗, 故意對著窗子揚聲嚷了起來:「娘, 我這不是活干多了,手酸嗎,這碗都挺貴的,要不然?你讓三弟妹來替我一下子?」
杜氏只是眼皮微微顫了顫,手上輕輕拍著女娃的動作一點沒停。
秦氏都快氣炸了,她索性將剩下的碗一丟,擦擦手跑到自己屋裡。
炕上的嬰兒睡得正香,旁邊一大一小兩個女娃在安安靜靜地學著繡花,本來秦氏還覺得自己這不哭不鬧的孩子挺好帶的,還頗為得意。現在她卻是恨得牙痒痒,手伸到襁褓里一擰,睡得香噴噴的娃兒忽然一愣,繼而扯著嗓子哭起來。
五歲的林梅沒看到,七歲的林菊看得清清楚楚,她顫顫巍巍地剛想張嘴問怎麼回事,老太太就風風火火地舉著拐杖沖了過來。
秦氏趕緊扯出一張笑臉:「娘,竹子哭得厲害,我這裡實在走不開,你叫三弟妹去刷碗吧。」
老太太陰沉著一雙眼,盯著秦氏。
都娶進來這麼多年了,她還能不了解這個媳婦,慣會偷奸耍滑的。
炕上的娃兒本來睡得好好的,被忽然掐醒,越哭越覺得委屈,現在哭得都上氣不接下氣了。
本來安然躺在樹下的杜氏卻抱著孩子悠悠地進來了,笑著跟老太太道:「娘,既然大嫂不方便,那就我來吧,麻煩大嫂替我照顧一下宛桃。」
老太太於是就瞪了秦氏一眼,中氣十足地罵道:「還不快把孩子接過去,就知道偷奸耍滑,真是半點不如老三媳婦。」
秦氏很不服氣,但是杜氏都願意去刷碗了,她也只得把不滿咽下去。翻了個白眼,將孩子接過來,放在了竹子旁邊。
杜氏看了孩子一眼,從容地去刷碗了。
事情解決,老太太又殺氣騰騰地瞪了秦氏好幾眼,才不怎麼高興地抬腿走了。
秦氏終於坐下,捶捶自己的腰,她雖然不用幹活了,但這心裡怎麼想怎麼不痛快啊
這杜氏果然就是會裝,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就了不起啊,再怎麼樣不還是個丫鬟,到頭來嫁了個莊稼漢。還就生了個黃毛丫頭,神氣什麼?
被忽略的竹子還在扯著嗓子嚎哭。
秦氏心煩意亂,直接將他抱過來餵奶,哭聲這才勉強止住。
便是這麼吵,炕上的另一個娃娃仍然睡得沉沉的,一點也沒鬧騰。
但誰也不知道,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她早就悄悄睜開了眼睛,大眼睛水靈靈的,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林宛桃,她回想自己的一生,禁不住要掬一把辛酸淚,好不容易起早貪黑,艱苦卓絕地考上了大學,之後卻在爬山的時候出了意外,最後留在耳邊的是好友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失去意識之前只覺得自己這下算是徹底完了,沒想到睜開眼睛,她成了一個小嬰兒,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渾水摸魚了一個月,她才從大人的談話中大致搞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這是一個叫梁國的國家,這個小山村名為依山村,她在的這家姓林,老頭子,也就是她爺爺,叫林其中,名字還挺正常。
奶奶錢氏,至今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到了她的叔伯爹這裡,畫風突變,大伯叫林大壯,二伯叫林大能,她爹叫林大樹,最小的姑姑叫林小苗,都是土得非常接地氣的名字。
不過她還有個四叔,居然叫林初墨。林初墨是這個家裡唯一的讀書人,屋子裡擺滿了書,也經常穿一襲長衫。
他不僅名字畫風不一樣,長相畫風也不一樣,似乎這個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山村裡。
據說他出生那年,這裡恰好來了個雲遊四方的道士,據說是老太太心善,雖然這點宛桃很懷疑。總之老太太見道士長途跋涉得辛苦,便請他到家裡吃了一頓大餐。
道士吃飽喝足之後,摸著鬍子笑道:「方外人士,沒什麼好報答的,老夫送你兩個名字,你肚子里的這個會是兒子,以後就叫初墨。」
他又指了指當時在神遊天外的林大樹:「以後他的第一個女兒,叫林宛桃。」
因為林其中和林老太根本不識字,他還很操心地將兩個人的名字寫在紙上,囑咐林老太好好保管著。
據說那張紙現在還被林老太珍藏著。
於是,她就很幸運地用了跟上輩子一樣的名字,而且據聞還頗有些來頭。
也正因為如此,一向重男輕女的老太太錢氏,知道媳婦生的是個女兒,也沒多大反應。
反正人家道長都說了,老三家的第一個孩子要叫林宛桃,錢氏沒念過書,大字不識一個,但也早早知道這必定得是女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