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必須死
從品蘭院走出來,寒澈在王府裏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一邊走,一邊瀏覽自己這座偌大的金碧輝煌的王府。
自從建府以來,他還從來沒有仔細的瀏覽過自己的這座府邸。因為他從來都知道,這不是什麽位高權重的象征,這不過是一個牢籠,一個囚禁他,監視他的牢籠!
三歲的時候,他的母妃就去世了。到了現在他幾乎已經記不清母妃是長什麽樣子,隻記得母妃是一個很美麗很溫柔的女子,她深的父皇的寵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暴病離世了。
從那以後,父皇就開始對他疏遠,再也不像以前一樣陪他玩耍,交他念書了。備受寵愛的三皇子一下子淪為最不受寵幾乎要被皇上忘記的皇子。
年紀小小的他哭過,怨過,恨過。
他怨母妃為什麽早早的離世,他恨父皇為什麽對他冷若冰霜!
六歲的時候,父皇把他過繼給當時的慕妃撫養。慕妃膝下無子,對他也確實算是很用心的教養了。但是他知道慕妃對他再好,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事實也證明了,慕妃對他好,是有原因的。
慕妃曾經流產,被太醫確診再也無法生育。所以她才會主動向皇上請旨要撫養他這個年幼喪母的三皇子。其實他對於慕妃而言,不過是一件爭權奪寵的工具而已。
自從他到了慕妃身邊,日子確實好過了許多。
逢年過節,內務府再也沒有忘了他的份例,他再也不會被遺棄在角落裏無人知曉。就連父皇對他,也不再是不理不問。沒當他到慕妃那裏坐坐的時候,也會把他叫過去,問上兩句‘最近功課如何’。
慕妃和他不過是相互牽製相互利用的關係而已。慕妃利用他留住皇上的寵愛,而他利用慕妃,平安的在宮裏長大。
後來,父皇駕崩,留給了他一封信。在那信裏,他才清楚的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原來當年她的母妃並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慕妃下手害死!父皇之所以冷落他,也是為了保護他!慕妃娘家的勢力極大,連父皇也要忌憚三分。明著,父皇不能把慕妃治罪,但是暗中,父皇卻派人給慕妃下毒,讓她流產,並且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生育!
這是父皇對慕妃懲罰!後來,慕妃說想撫養他長大成人,父皇也應允了。因為父皇知道,後宮險惡,他要想平安順利的長大,唯有得到後妃的保護才行,而慕妃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因為在後宮,慕妃的勢力最大,最強。
父皇駕崩,他在慕妃的扶植下登上了靖王的位置。十五歲那年,當今的皇上為他撥地建府,昔日的慕妃也已經成為了慕太妃。
他喬遷入府的當日,慕太妃就送來了一個宮女,說是不放心他身邊沒有一個妥當人服侍。
他當時恭敬的對慕太妃道謝,可是他心中卻很清楚,這宮女不過是慕太妃放在他身邊的一枚棋子,不過是用來監視他,控製他的一個工具。而這個宮女就是如今的寄月!
寄月這個人爭強好勝,囂張跋扈,又愛耍弄心機,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一些小動作,這些他都清楚,隻不過他習慣性的選擇視而不見。因為他無力除去這枚棋子,或者說是他無力除去慕太妃這座大山!
沒了一個寄月慕太妃還會派來另外一個‘寄月’,這又有什麽分別?
後來,睿兒夭折,雪柔去世,他起過疑心,覺得這其中大有問題。可是他卻沒有讓人去查,因為就算查到了又怎麽樣?就算真是寄月做的,他能把她怎麽樣?就地正法?還是攆出府去?
那樣做無疑是在打慕太妃的臉!
當時他在朝中的羽翼未豐,太多的敵人想置他於死地!所以,他還需要慕太妃這座大山作為屏障和倚靠,他不能和慕太妃撕破臉!
慕太妃的心思他都清楚,慕太妃就是想讓他寵幸寄月,最好寄月在生個兒子,然後慕太妃就會做主封那孩子為靖王世子,寄月為王妃。那樣一來,整個王府就都在慕太妃的手中,而他,隻能永遠的做一個傀儡王爺!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種的顧忌,所以他才一直容忍寄月到了今天。可是剛才依蘭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他瞬間清醒,他不能在這樣容忍下去了。若蘭是他心愛的女人,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若蘭終日生活在刀口之下!
寄月的存在就是對若蘭最大的威脅!
況且僅是不同往日,他在西北立了戰功,皇上對他大為讚賞,朝中大臣對他也諸多欽佩。他再也不是昔日那個無法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的寒澈了!
也許現在以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對付慕太妃,但是對付區區一個寄月總是不在話下的。就算是慕太妃不高興,料她也沒什麽辦法!
理清了思緒之後,寒澈隻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來人,傳許管家過來!”寒澈話音即落,跟在身後不遠處的小丫鬟馬上去通傳。
不一會兒許管家就站在了寒澈的麵前:“老奴見過王爺!”
“起來吧,本王有幾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寒澈屏退了左右,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除了他和許管家兩個人,再沒有第三個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許管家聽後麵露驚詫,開口道:“王爺!您想好了,當真要如此做?”
“你隻管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寒澈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一點,有些事情既然早晚要做,那就不要再拖下去了。
“是。”許管家看了一眼寒澈的表情,然後應聲退下。
此時的寄月正在房裏輾轉反側。
白若蘭竟然沒死?
老天怎麽那麽不長眼,為什麽不讓她在水裏淹死!
如今那個名叫依蘭女子來了,那女人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不過話說回來,依蘭昨天到底沒有有看清她的臉?
如果依蘭當時認出來她,那麽為什麽到現在都沒來找她?依照依蘭火爆的個性不應該是這樣啊?
難道依蘭沒看清是她?會是這樣嗎?
哈哈,對!一定是這樣,白若蘭雖然沒有死,但是依蘭也沒有看清她,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
“寄月姐姐,我打聽到消息了。”小蕊推門走了進來,一臉急切的衝到了寄月跟前。
寄月忙問:“怎麽樣?白若蘭醒了嗎?”
小蕊搖了搖頭:“好像沒醒,聽說連喝藥都用灌的呢,現在除了蟠桃和依蘭守在那裏,誰也不讓見!就連今天早上王爺去了,也被依蘭給擋在了外麵。”
“那就好!”寄月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白若蘭你最好永遠不要醒,就這樣發燒發到死最好!
就算你不死,我也不能讓你再開口說話!
想到這裏,寄月又對小蕊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現在是哪位大夫在給白若蘭看病,另外你再留心一下,看看是誰負責給白若蘭煎藥。”
小蕊遲疑了一下,隨後點頭應下,退了出去。
寄月走到自己的床頭,從地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玉瓶。
她將那個玉瓶緊緊的握在手裏:“白若蘭,不要怪我心太狠,而是你壓根就不應該在活在這個世上……”
到了晚間的時候,小蕊再次來到寄月的房間。
“寄月姐姐,我打聽到了!”
“哦?說來聽聽。”寄月的手若有似無的摸向自己的袖子,那裏麵藏著那個白色的小玉瓶。
小蕊趕忙將打聽來的消息說出:“現在煎藥的事情全都是蟠桃一手包辦,別人根本插不上手。至於給王妃看病的大夫姓郝,家裏開了一間醫館,是京都有名的老中醫,號稱能夠妙手回春呢!”
寄月聽後點頭,將事先預備好的五十兩銀子交到小蕊的手上:“這次的事情你辦的不錯。這是賞你的。”
小蕊接過銀子,手裏感覺沉甸甸的,不由得喜上眉梢:“謝謝寄月姐姐,小蕊這輩子就算為您做牛做馬也值了!”
寄月聽後笑道:“不過區區五十兩銀子,就值得你做牛做馬了?隻要你乖乖為我辦事,往後別說是五十兩,就是五百兩,五千兩我一樣會賞給你!”
“多謝寄月姐姐,小蕊以後一定會更加盡心盡力的為姐姐辦事!姐姐盡管放心!”小蕊捧著手中的銀子,笑容背後閃過一絲狡黠的微光。
寄月聞言一笑,道:“那好,你就在為我去辦一件事情,事成了,我會賞給你更多的銀子。”
“姐姐請說。”小蕊隻要一聽到‘銀子’這倆個字,眼睛就好像會放光一樣。
“去幫我查查那郝大夫家裏的近況如何,他家裏都有些什麽人,最主要的,是他家現在有沒有什麽麻煩解決不了,知道嗎?”寄月的雙眼閃著精光,心裏正在拚命的算計。
小蕊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下裏幾乎已經明白寄月的打算,於是答道:“小蕊都懂,姐姐放心。”說完小蕊退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有了銀子做動力,小蕊的辦事效率奇高。寄月剛跟她說完,她第二天下午就帶來了寄月想要的消息。
“怎麽樣?打聽到了嗎?”寄月開門見山的問道。
“打聽到了,上個月郝大夫的大兒子去給一個富商的兒子看病,結果一不小心,藥方上開錯了一味藥,把那富商的兒子給治死了。如今那富商不依不饒,非要郝大夫的兒子償命不可,眼下,好大夫的兒子已經在京兆尹的大牢裏了。”小蕊不慌不忙,一五一十的將這些消息告訴寄月。
寄月聽後不禁笑道:“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白若蘭,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小蕊看著寄月笑得癲狂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心裏一陣發毛:“寄月姐姐,您的事我幫您辦好了,那銀子……”
寄月隨手扔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小蕊,口中道:“幫我把郝大夫請過來,注意點,路上不要讓其他人發現。”
小蕊結果銀票,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口中道:“是,多謝寄月姐姐賞,我這就去幫你請郝大夫。”
等到小蕊走了之後,寄月才從抽屜裏拿出了另外一個小黑瓷瓶,從裏麵倒了一顆紅色的藥丸服下,口中呢喃道:“這招棋實在是太險了,稍有不慎,我就會粉身碎骨,所以不得不提前做點兒保命的鋪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