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 春光明媚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
一個俊俏的少年麵若桃花,眼似秋波出現在京都的大街之上。
他身著一襲冰藍色的長袍,玉帶束腰,身姿纖細。手中一柄折扇微微搖晃,再配著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凡事路過的女子上至十四下至四十都忍不住要駐足多看兩眼。讚一聲好俊俏的公子!
依蘭瞧著周圍女子看自己的那種癡迷的目光,心中忍不住暗暗得意。想不到自己女扮男裝的效果這麽好,真是可惜了,要是她生成一個男兒身就好了,那樣就不用每天被爹關在家裏,抄什麽女四書了。話說那個班婕妤有什麽好?憑什麽要後來的女子都去學她的《女戒》,還什麽三從四德,根本就是犯賤!那個姓班的自己犯賤還不夠,偏偏還要拉上後人跟她一起犯賤!真是受不了!
依蘭一邊在心中暗自腹誹,一邊竊喜著今天翻牆成功,總算是從丞相府裏逃了出來。
天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啊,她平日裏雖然會些拳腳功夫防身,但是老爹為了防她翻牆,刻意請了武藝高強的護院,今天她可是用了大價錢買了兩壇女兒紅,灌醉了一個護院她才溜出來的!
依蘭望天,這種春光明媚的好時節去郊外騎馬最好了!聽說城東五裏的地方有一片桃花林,如今那裏的桃花開的正好,真是應該去瞧瞧。
輾轉之間,依蘭來到了馬市。要想去郊外就先要挑一匹好馬!
“這位公子選馬嗎?來看看小的這匹,毛色純正,腳力好,耐力好,性子也溫順!”
馬販子們開始笑臉拉客,依蘭走過去,瞧著那匹馬瘦了吧唧的樣子心裏就喜歡不起來。搖了搖頭,又繼續向前走去。
接二連三的看了好幾匹馬,可是沒有一匹是依蘭看的上眼的。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再不然就是牙口不好,脾氣暴烈。
逛了一圈下來,依蘭腿腳酸軟,幾乎都提不起興致了。話說選一匹好馬怎麽就那麽難呢?
忽然一抹亮麗的棕紅色映入了依蘭的眼簾。瞧這顏色應該是匹好馬。
依蘭收起折扇朝那匹馬走了過去。
“老板,這匹馬怎麽買啊?”
那馬販子樂嗬嗬的道:“這位公子真有眼光。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不過可惜,這馬已經被別人定下了。”
要是換做平時也許依蘭也就放棄了,可是今天她逛了一圈實在是沒有看到自己心儀的馬,所以這匹汗血寶馬她是真的不想錯過。
“已經被人定下了?對方出價多少啊?”依蘭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問道。
老板道:“這……請恕小的不方便透露。”
依蘭輕輕一笑,在這世上她還沒有見過哪個商人不見錢眼開呢。依蘭自懷中掏出兩顆金豆子在老板麵前晃了晃,隨後交到他的手上,笑道:“怎麽樣?如今你放不方便透露啊?”
那老板見了金豆子眼睛都快被晃得睜不開了,他是真想把這兩顆金豆子收下啊,但是無奈,他已經收了別人的定金,一匹馬總不能賣兩家吧?
“這位公子,就算是我告訴了您又怎麽樣?這馬別人已經定下了。”
依蘭道:“定下了又怎麽樣?你去告訴他,本公子願意出十倍的價錢把這匹馬買下來,本公子就不相信他會不願意!”
“區區十倍的價錢,在下還真是不願意!”一個清冷的聲音自依蘭的身後傳來。
依蘭回身,正看到一個極其俊美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後。他身著一襲白色的深衣,腰束黑色繡金的革帶,手持白玉念珠,雖然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但那股逼人的貴氣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
依蘭一時晃過神來,在心裏暗罵自己花癡,不就是生的俊美一點兒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就是這匹馬的買家?”依蘭仰首問道。
白衣男子的目光凝視著依蘭,仿佛看穿了什麽一樣,隨後輕輕一笑道:“沒錯。”
他這一笑不要緊,依蘭隻覺得他的笑容比三月的春光還要醉人。暗自的在自己的腰間掐了一把,總算讓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不至於淪陷在對方的美色裏。
“你這匹馬我看中了,多少錢賣?”依蘭的聲音透著高傲。饒是對方是個貴氣逼人的男子,她也不願意在氣勢上輸給對方半點。
男子輕輕一笑,扔了一包銀子在老板懷裏,對著若蘭道:“我要的,你給不起。”說完,翻身上馬,修長的雙腿一加馬腹,那匹汗血寶馬便噌的一下躍了出去。
依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稱讚道:“好馬,真是好馬!隻可惜,與我無緣。”
馬販子見依蘭出手闊綽,又向她推薦道:“公子,要不您看看這匹馬,雖然比不上剛剛的汗血寶馬,可也十分不錯了呢!”
依蘭回頭,這才看到馬販子已經又牽了一匹馬走了過來。
依蘭上下左右的看了看,這匹馬也算是不錯了。至少這比馬市的其它馬都要強,但是跟剛剛的汗血寶馬比起來……
哎,算了,不屬於自己的還是不要想了。
依蘭搖了搖頭,從腦海中將剛剛那個男子和馬匹的身影一起驅趕出腦海,從懷裏又掏出一顆金豆子扔在老板的手裏,問道:“夠了吧?”
老板陪笑道:“夠了夠了!小的多謝公子賞。”
依蘭因為錯失了寶馬,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翻身上馬,往郊外的桃花林行去。
話說今日來賞花的人還真是不少。這一路上,依蘭已經遇見好幾撥馬車隊伍了。想來都是一些大戶人家的女眷們出來賞花的。
春風細軟,嬌媚入骨。
依蘭一路上快馬馳騁,行至桃花林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依蘭看著麵前桃花林的景色,真是美的秀麗,美的壯觀,美的動人心魄啊!怪不得連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貴婦們都出來賞花了,感情這麽美啊!早知道就應該把若蘭一起帶出來,好讓她也見識見識。要不然她平日裏不是看書就是繡花,長此以往非成個書呆子不可!
哎,真是不明白,她和若蘭明明是兩姐妹,為什麽性格上的差距這麽大呢?
依蘭下馬,牽著馬在這美的炫目的桃花林裏逛。話說這林子可真是大得很啊,雖然叫桃花林,可是這滿山遍野的都是桃花,連山頂上也是。準確的說這更應該叫做桃花山才更為貼切。
看了一會兒美景,若蘭隻覺得自己的肚子餓了。放眼望去,不遠處的山腳下剛好有一間茶鋪,不如去那裏看看有沒有點心什麽的。
依蘭到了茶鋪,要了兩樣點心和一碗茶。忽然發現坐在隔壁那桌的幾個男子形容有點兒不對。為首的那個倒是穿了一身暗紅色的深衣,其餘幾個則是灰不溜秋的,但是橫眉立目,臉上還帶著刀疤,一看就不是善類。
他們此刻正壓低著聲音細細的交談著。依蘭本來無意窺探別人的私隱,但是一瞧他們的樣子表情就知道他們此刻可沒商量什麽好事。本著俠義為懷的宗旨,依蘭稍稍的挪動的一下身形,然後豎起耳朵細細的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隻聽那暗紅深衣的男子道:“哎,我也是萬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本來我和綰妹就是有婚約的,哪想我那舅母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眼見我家道中落,就想讓我和綰妹退婚。這哪裏兒使得?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說完,男子還配了幾聲笑。
不過依蘭怎麽聽他的笑聲也覺得他不是個為情所傷的癡情男子,怎麽說呢,他的笑聲太奸詐了!
然後旁邊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接著道:“徐兄這話說的沒錯,是你那舅母不仁在先,你就算不義,他們也說不出什麽,況且你根本就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嘛。”
然後就聽那暗紅深衣的男子歎息道:“這話說的倒不假,隻不過平白的傷了綰妹,真是不知她日後會不會恨我一輩子?”
又一持刀男子說:“不過區區名節而已,等徐兄將她娶到手之後,好好待她,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況且,就算她不滿意又怎麽樣?她是陳家的獨女,到時候陳家的萬貫家財進了你的口袋,把她往側院一扔,高興就見,不高興就不見,她還能怎麽樣?”
“嘿嘿,二當家的說的有理。”暗紅深衣的男子笑著附和。
依蘭緊握著茶杯的手開始顫抖!這幾個人渣,竟然在這裏算計著怎麽毀人家姑娘的名節好把人家強娶到手!如果他真是個癡情男子倒也罷了,偏生他還是為了人家的萬貫家財,此等薄幸小人當被萬箭穿心!
那邊的交談還在繼續,但是這次他們的聲音壓得更低。依蘭已經聽不清太多了,恍惚隻聽到什麽綰妹,桃花亭什麽的。
依蘭大膽的在心中猜測,會不會那位綰妹就在桃花亭賞桃花,而這些人也準備在那裏下手?
那幾個人說完之後就離開了,依蘭不敢跟蹤在他們身後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蹤,於是她決定直接去那個桃花亭那裏守株待兔!
那桃花亭身處半山腰,那裏的景觀很好,但是人流不多。如果那綰妹真是在那裏的話,想必姓徐的那夥兒人就真是準備在那兒動手了。
半山腰上,依蘭還真的見到幾個帶著帷帽的年輕的女子在桃花亭。兩個丫鬟樣的女子在石桌上擺滿了點心瓜果一類的東西。亭上鋪著精美的坐墊,幾個女子歡聲笑語,像極了剛從牢籠裏放出來的小鳥一般。
大概見這時周圍也沒什麽人,就有一個女子提議把帷帽摘下來,然後她們就都摘了,露出了一張紙花朵般的臉頰。
依蘭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她們,直覺上以為那個被稱作‘小姐’的姑娘應該就是那什麽綰妹了。
不知道那夥人什麽時候行動,難不成自己要一直等在這裏?
正在依蘭暗自心中焦急的時候,桃花亭裏忽然有了異動。本來一共有著五名女子,像是一個小姐,一個表小姐,外加三個丫鬟,但此時有兩名丫鬟卻被那表小姐支開了,像是吩咐她們去辦什麽事情。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那表小姐好像忽然肚子疼,和那位小姐說了幾句,就拉著那個丫鬟跑了。
難不成是內急去茅廁?
不用想就知道她是裝的!這個什麽綰妹也真是傻,那麽爛的借口,那麽爛的演技她竟然也肯相信?
此時就隻剩下綰妹一個人在亭子裏了。
那什麽徐豬頭應該出現了吧?
果然,沒讓依蘭等多久,那暗紅深衣的徐豬頭就真的出現了。話說這廝的皮囊也算是生的不錯了,隻可惜穿的太過風騷,而起那雙桃花眼一看就是色迷迷的,讓依蘭渾身起雞皮疙瘩!
果然,那暗紅深衣的男子不過說了幾句,那綰妹就信以為真要跟他走。
就在這時,依蘭自桃花叢裏走了出來,大喊一聲道:“你不能跟他去!”
果然,綰妹和徐豬頭同時一驚,回過頭來看她。
綰妹兩眼放光,好像是在讚歎哪裏來了這麽一個清秀俊美的小公子啊?
而徐豬頭則是滿臉豬肝色,再配上他那身暗紅色的衣服,簡直是活生生的醬乳豬!
“什麽登徒浪子也敢出現在這兒?”徐豬頭大喝一聲。
依蘭輕輕一笑道:“這桃花林是你家開的不成?我不過是在這裏賞花管你什麽事?”
此時綰妹像是回過神來了,她也察覺到自己就這樣站著和兩個男子在一起似乎不是很妥當,於是低頭,把帷帽帶了起來,垂首在一旁不言一語。
徐豬頭冷哼一聲道:“綰妹別理他,指不定是哪兒來的登徒浪子,咱們走,青兒還在等你呢。”說完竟然上來要拉那綰妹的手。
綰妹想來也是個大家閨秀,知道這樣不妥,於是輕輕的避過了徐豬頭的手,還往後退了一步。
依蘭折扇一搖,露出一個風流倜儻迷死萬千少女的笑容,道:“這廝不安好心,在下勸姑娘還是不要和他去的好。”
“為什麽?”綰妹出言問道,顯然她對於依蘭的好感要比對那個豬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