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李全隨意將淼淼丟在廢棄宮殿後便回龍晰殿回稟了,陸晟當時正倚在軟榻上批奏摺,李全說了將淼淼住處安排妥帖的話之後,便準備上前磨墨。
陸晟垂眸看著奏摺,待他到身邊后淡淡道:「安排在何處了?」
李全心中一驚,沒想到平日不管這些的皇上會有此一問,難道只是因為她是救皇上的藥引子?
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皇上是什麼人,天下人都是他的所有物,莫說用那女人的血,就是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自是不用多心關照。
難道皇上對那女人有不一樣的感情?這可就糟了,要知道他直接將人安排在了淑嫻宮,那裡可是宮中廢棄已久的地方,環境連冷宮都不如。
萬一那女人有朝一日得了盛寵,怕不是要為難於他。如此想著李全便坐不住了,可面上還是穩妥道:「安排在離皇上一刻鐘路程的含芷宮了。」
陸晟手下停了一瞬,面色不變的垂眸道:「上個敢這麼糊弄朕的人,可是你親手送去喂狗的。」
他手底下的人,哪一個是良善之輩?那女人下了李全的面子,李全怎麼會將她安排在除了龍晰殿之外最好的宮裡。
那女人住什麼地方他沒興趣,但他不喜歡有人敢在他這裡當面一套背地一套。
李全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皇上是真的看上那女人,他的臉登時沒了人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三兩下就把自己的腦袋磕出血來:「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這就把江姑娘請到含芷宮,再不敢怠慢半分!」
陸晟繼續看自己的奏摺,彷彿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在李全磕得滿頭血、眼看就要撞死在他面前時,他才平靜道:「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就不必再折騰了。」
李全知道皇上這是原諒他了,當即感恩戴德的叩謝,同時也漸漸明白過來,皇上並非是看上那女人了,而是在懲罰自己的欺瞞。
那他便放心了,看著地上的血跡,李全咬咬牙,將這一切都算到了淼淼頭上。
另一邊,淼淼正在飛速的頭腦風暴。
所以在《天醞虐戀》的設定中,太監是有唧唧的?淼淼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李全,她當即否定了這種想法。
看李全就知道了,完全太監本監,怎麼可能會有唧唧。
那這小孩怎麼回事?
淼淼面色凝重的走到小孩面前,像一個變態一樣仔細的盯著他下面看了看,最後遲疑道:「這是你裝的義肢?」
「自己長的。」小孩奶聲用手捂住,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感覺到了不好意思。
淼淼更是震驚:「你會說話?」
小孩認真的看著她。
這到底是什麼支線劇情?小說里為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小孩應該只是個背景人物吧,可背景人物怎麼設定的一副迷霧重重的樣子?
淼淼瘋了一秒,突然意識到這小孩還光著,頓時無語道:「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
「上面有尿。」小孩平靜道。
淼淼:「……」她把這件事給忘了。
未免害人家掉尿里后又害人家感冒,她忙催促道:「走,進屋再說。」
小孩看了她一眼,彎腰把肥貓抱起,然後擋在了他的關鍵部位。
「……」老子不是變態好嗎?!還有,你把貓懟那裡問過貓的意見了嗎?!淼淼額角青筋直跳,高貴冷艷的哼了一聲后別開了臉,一直到進了屋小孩換好衣裳,她才把臉轉過去。
看見小孩身上又一套太監服,她疑惑道:「你不是太監吧?」
小孩點了點頭。
淼淼好奇:「那你是誰?」
「皇子。」小孩坦然道。
皇子?!淼淼驚了一瞬,不對啊,天醞五年所有皇子都被陸晟殺了,這孩子是哪來的?
難不成是陸晟的兒子?淼淼立刻否定,開玩笑,那人不行的好么,怎麼可能生的出孩子。
「你母妃是誰?」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難度,小孩認真思索許久認真道:「沒有母妃。」
「……那你是怎麼長大的?」說完想起他方才燒水時的熟練程度,淼淼想了想,換了一個問法,「你一直一個人住?」
「嗯。」
「誰讓你住在這裡的?」
「皇兄。」
……他說的皇兄是陸晟吧?淼淼還想再問,突然一股涼意直竄腦門,她後知後覺的想到,陸晟登基時不僅殺了所有的兄弟,還將自己母妃以外的先皇妃嬪都殺了。
「你、你幾歲?」淼淼眼含熱淚的問。
小孩平靜道:「快要八歲了。」
淼淼倒吸一口冷氣,她沒記錯的話今年是天醞十三年,也就是說,這小孩還真是天醞五年左右出生的。
可哪有人能生他!淼淼想到方才他直奔自己跑來時的模樣,所以、所以……她再看這張面無表情的小臉,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又回來了。
「餓……」
「啊!」
「……」小孩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大大的眼睛里是小小的疑惑。
淼淼咳了一聲,也覺得自己有些扯了,這小孩若真是皇子們的冤魂凝結的,在自己不小心把他拍在尿里的時候估計就把她殺了,怎麼會讓她活到現在。
被小孩這樣盯著,淼淼一時覺著有些丟臉,強制轉移話題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掃了她一眼:「陸語。」
姓陸,看來是陸晟兄弟沒跑了,按他的年齡來推算,他應該是陸晟登基后沒多久出生的,以外就是說陸晟登基時他就在他媽肚子里了,而當時宮裡活著的女人就只有一個——
「你和陸晟一個娘?」淼淼直切要點。
陸語平靜道:「陸晟是誰?」
「皇上。」
陸語思考了一下,將陸晟和皇兄對上號後點了點頭。
淼淼一時無言,半晌問道:「剛剛在外面時我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搭理我?」
「皇兄不准我在這個院子以外的地方發出聲音。」
「……」這事倒像是那變態能做得出的。淼淼嘆了聲氣,《天醞虐戀》里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這個皇子的事,想來對劇情沒有任何推動,也就是說,他就這樣不自由的過了一輩子。
不僅不自由,還從未和自己母親見過面,說起來也是慘。
不過這小孩總比自己好,人家好歹性命無憂,哪像她,隨時可能因為得罪狗皇帝和狗皇帝的狗腿子而慘死。
正要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哀嘆一聲時,狗皇帝的狗腿子便進屋了,淼淼看到他一腦門血嚇了一跳:「嚯李公公,你這腦袋怎麼了?」
「那還得多謝江姑娘了。」李全陰沉著臉道。
……不會是因為她在陸晟面前踩了他一把吧,不應該啊,陸晟將這人看做自己人,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把他腦袋砸了?
但如果不是因為她,李全好像也沒必要這麼說……吧?淼淼訕訕一笑:「那真是對不住了。」
「道什麼歉吶,咱們來日方長。」李全意味深長道。
淼淼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認她是真沒女主光環,人家女主進宮之後看到這位李公公欺負宮女,上去就是啪啪兩巴掌,結果李公公不僅不生氣,還覺得這樣的女人好特別好正義跟旁的女人完全不同,所以從此開始反水陸晟,義無反顧的成為女主宮中智囊。
而她,就搶了他一點小功勞,結果就這麼被惦記上了。
難道因為她沒扇他巴掌?淼淼遲疑的盯著李全看了許久,越看他越覺得這人像抖?M,她被寬大袖子蓋著的右手蠢蠢欲動。
「李公公怎麼突然來這裡了?」淼淼小心的靠近。
李全嗤笑一聲:「想來姑娘的膽子不大,應該不敢四處遊盪,我見你屋裡沒人,便到這隔壁來了,沒想到你果然在這裡。」
「……哦,原來是來找我的啊,我以為你來找小皇子呢。」淼淼眨了眨眼,她發現李全打進來就當陸語是空氣,而陸語也好像完全無視了他。
難道陸晟變態到讓全皇宮的人冷暴力陸語?這倒是個義正言辭教他做人的好機會,說不定就此能將他們之間的嫌隙解決,她也就不用擔心這人害她了。
李全懶得和她說這些,當即不耐煩道:「關你什麼事……」
「啪!」
淡定的小朋友陸語難得怔愣一下,微微張著嘴看著兩個成年人。
淼淼的手像糊了漿糊一般貼在李全臉上,心虛一瞬后瞪眼怒道:「再怎麼說他也是皇子,你……你怎麼敢不行跪拜禮?!若是給皇上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訓你!」
「皇上尚未納妃,哪裡來的皇子?此子不過是恰好與皇上同父同母而已,我為何要向他跪拜?」李全面無表情道。
……這什麼歪禮?
嗯,她果然沒有女主光環,所以為什麼腦抽一樣非要做和女主一樣的事呢?淼淼盯著李全臉上的手看了兩秒,果斷的抽了回來,一本正經道:「如此說來,是民女莽撞了,公公莫怪。」
真是每天都不死心的想證明自己可以成為女主呢。淼淼尬笑。
李全沉默兩秒臉才黑下來,冷哼一聲道:「我本想叫姑娘去用膳,現在看來姑娘手腳有力,似乎不需要,如此便先餓一頓吧。」
說罷,他拂袖而去,連背影都是怒氣沖沖的。
淼淼:「……」她從小就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自己總是習慣性作死呢?
「你今晚沒飯吃了。」陸語突然開口道。
淼淼遲疑:「不會吧,他可能只是隨便說說。」要知道她雖然不是女主,可還暫時是陸晟的血牛,當然要養得白白胖胖的,才好抽血給陸晟用。
然而半個時辰后,她發現李全真的不是隨便說說。
盯著宮人給陸語送的餐飯,她的肚子咕嚕了一聲,小心的提議道:「我能吃一口不?」
「不行,我不夠。」陸語果斷拒絕。
淼淼不滿:「你有兩菜一湯,我們兩個吃足夠了。」雖然菜量少,但她可以少吃點啊真是。
不過她先前看這小孩身量還以為陸晟虐待他呢,現在看這小孩的伙食還不錯,或許是他本身就晚長個吧。
陸語看了她一眼,果斷將菜倒進碗中一小半,另外一大半直接推給了肥貓,肥貓喵嗚一聲,愉快的開始用餐。
……她知道為什麼不夠了,也知道為什麼這孩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了。淼淼無語的看著他,肚子發出響亮的咕嚕聲。
陸語假裝沒聽見,很快和肥貓一起把桌上的飯菜席捲一空。
淼淼哀怨的盯著撐得翻肚皮的貓,按著自己癟癟的肚子道:「這貓是不是也太肥了點,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再這麼喂下去,它可是壽命會變短哦。」
「我知道。」
「嗯?」
陸語平靜的看著她:「反正我也不想養了,胖死正好。」
「……」媽的這小混蛋跟他哥一樣變態,淼淼這下開始同情肥貓了,心裡默念一句著名台詞:不要吃太飽哦,會被殺掉的!
氣氛小小的凝結一秒,淼淼隨意道:「這貓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淼淼站起來伸個懶腰,忽視自己一天沒吃飯的肚子:「那我給它取一個怎麼樣?」
陸語看了她一眼,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淼淼認真想了許久,最後托腮道:「我見它相貌漂亮,想來如果是個人的話,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如我們給它取名叫大腚如何?」
「……」陸語一言難盡的看著她。
淼淼笑了一聲:「我覺得挺好,反正你也不想養了,就隨便取一個吧,它哪配得上太好的名字。」
陸語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這次出現了明顯的不高興,淼淼心裡冷笑,小混蛋真要是不喜歡這貓,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飯分給它一半,還敢在自己面前裝逼,真是太小看她智商了。
在一個小孩子面前找回了場子,淼淼身心愉悅的要回屋睡覺,可惜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有尖細的聲音通傳:「江小淼人呢?還不趕緊去龍晰宮侍寢!一點做奴才的自覺都沒有,非要人上來請是怎麼著啊?!」
「……」她聽見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