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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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江小淼人呢……」
「不用從頭說!」淼淼無語打斷。
陸語想了一下:「他說要你去皇兄宮裡侍寢, 一點做奴才的自覺……」
「行了行了, 我聽到了。」淼淼再次打斷, 接著震驚的看著傳話公公, 「皇上不是說我丑么?」
「怎麼,以為自己丑就可以不用幹活了?」傳話公公冷笑,「你想的倒美,還不快將衣裳換了,跟我去龍晰宮, 若皇上知道你去的遲了,當心要你的命!」
說罷便將手中的宮女衣裳扔到了她身上,淼淼手忙腳亂的接住, 就聽到他不耐煩道:「給你半刻時間, 你若是沒準備好, 我便不等你了。」
淼淼嘴角抽了抽, 知道自己這是得罪李全一個太監, 等於得罪了宮裡所有太監。為免被李全挑刺, 她再顧不上震驚狗皇帝要自己侍寢的事, 急急去陸語的裡間將衣裳換了。
出來時不多不少,剛好半刻。一身衣裳因為不怎麼會穿, 到她身上顯得亂糟糟的, 傳話公公一邊嫌棄, 一邊帶她往外走, 和李全一樣, 徹底無視了陸語的存在。
明明是夏日,夜裡的皇宮卻是冷的,小風鑽到人骨頭縫裡,直叫人有種關節酸疼的感覺。
高高的宮牆、長長的路,路上亮著的紙皮燈籠,還有一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太監,如果不是淼淼認得去龍晰宮的路、知道他並未帶錯方向,她肯定就轉身跑了。
這地方跟要拍鬼片一樣,真太他媽嚇人了啊!
更嚇人的是,陸晟那個神經病怎麼會想到讓她侍寢呢?他一個不舉男,連個妃子都沒有,哪根筋不對了會叫她去侍寢呢?
淼淼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胡思亂想,很快便到了殿門口,再想也想不明白,乾脆隨機應變吧,反正狗皇帝身體有疾,也翻不出什麼花來。
李全不在。
陸晟正在軟榻上看書,聽到動靜后抬頭看了一眼,看到是她后,腦子裡立刻浮現她因為給自己按摩而發顫的手指,不由得蹙眉:「怎麼是你?」
只聽這四個字,淼淼便知道自己是被李全那王八蛋算計了,如果她真是那攀龍附鳳的人,一聽到可以給皇上侍寢,肯定就鐵著頭上了,到時候肯定會遭皇上厭棄,那她今日的討好就全白費了。
她也不做包子,當即告狀:「是李公公叫我來的,說是要民女來給皇上侍寢。」陸晟這人不近女色,李全那混蛋敢用侍寢的話誤導自己,就別怕孽力反饋了。
淼淼心中得意兩秒,怕陸晟不信任自己,又添油加醋道:「民女就說嘛,皇上又豈會看得上民女這種笨手笨腳又相貌醜陋的,李公公也真是的,他怎麼沒問過皇上的意見。」
淼淼說完,眨了眨眼睛看向陸晟。
陸晟:「……」他從未見過有人在他面前說誰的不是之後、用這麼期待的眼神盯著他的。
真是……蠢。
可或許這女人蠢得太直白,他竟不覺反感,分明下午時李全這樣在他面前耍心眼時,他心裡可是動了殺意的。
淼淼說完就開始等陸晟罰自作主張的李全,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聽到他說話,她有些遲疑的抬起頭,就看到這人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卧槽,他該不是要包庇李全吧?
在淼淼要被他看得跪下時,陸晟淡淡的移開目光:「你可見過李全額上的傷?」
「……回皇上,見過。」淼淼心中忐忑,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陸晟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那是因為他在朕面前胡說八道,怕朕要他的命,所以自己磕的。」
「……」淼淼就算是個二百五,也知道他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是什麼了。
看著陸晟不帶笑意的嘴角,淼淼袖中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咽了下口水,緩緩的跪到地上,盯著地板看了許久后狠心磕了下去——
然後輕輕的接觸到地面。
陸晟:「……」
「皇上,民女真磕不下去,」淼淼欲哭無淚,「民女沒有胡說八道,真是李公公叫我來侍寢的,您身子今日剛舒服點,他就居心不良的要我侍寢,這不是存心要害您嗎?!」
嗯,控訴李全狠毒的同時也表達了對狗皇帝的擔心,只進宮一天就掌握了宮鬥技能,感覺自己棒棒噠。
陸晟蹙眉,剛要斥責她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他面無表情的盯著下面的人:「你可知侍寢是何意思?」
「跟皇上睡覺,」淼淼說完覺得話說得不夠嚴重,想了一下補充道,「在床上糾纏皇上,不準皇上好好休息……」
「你想的美,」陸晟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沉著臉道,「你好歹也是江南富戶家小姐,怎麼連侍寢的意思都不了解,若不是朕用了你的血身子有所好轉,定要以為你是冒充來的。」
淼淼目瞪狗呆,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牽扯到她的身份問題。
陸晟從未見過這樣蠢的蠢蛋,一時之間竟也生不出心思罰她,反而冷著臉耐心道:「侍寢的意思是你在朕房裡伺候朕休息,如果你不想伺候,就給朕滾出去跪著,再換個人進來。」
「……」哦,明白了,這本小說的作者還真是獨具一格呢,恐怕小學的時候沒有學過名詞解釋吧?
侍寢是這個意思嗎?是這個意思嗎?!是她瘋了還是小說設定錯了?淼淼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只能再罵兩句『無良作者不查資料、毀她前程』的話。
那她誤會李全了?淼淼一時有些愧疚。
「想多了,李全就是故意磋磨你。」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麼,陸晟涼涼的戳破她的幻想,想看她意識到皇宮比她想象的更殘酷之後的破碎表情。
淼淼鬆了口氣,頗為安心道:「哦。」既然沒有誤會那狗太監,她也就不必愧疚了。
「……滾過來扶朕去休息。」陸晟發現這人永遠都在出乎意料,讓他一邊想砍她個十刀八刀,一邊又忍不住留她一條狗命,看看她還會幹出什麼事來。
淼淼不敢耽擱,忙小步跑到陸晟身邊,把陸晟扶起來后才發現他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在他面前自己就像只小蝦米一樣。
怕自己不小心把人給摔了,淼淼想起自己去醫院時見過的、做完痔瘡手術的人是怎麼被家人扶著出院的,於是回憶著當時的樣子,認真的將貼在他的那條手臂環住他的腰,又將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攬過來,這才仰頭討好的笑——
「皇上,咱走吧。」
絲毫沒發現這個動作對於異性來說,有些過於親密了。
陸晟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的笑臉,直到她臉上的笑慢慢變成不安、再從不安變成驚恐,他才滿意的別開目光,沉聲應了一聲。
淼淼心想狗皇帝真是個猜不透的人,你覺得他會把你大卸八塊時,他輕易的原諒了你,等你又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麼難伺候時,他又一副見不得你開心的樣子。
真是名副其實的變態。
「想什麼呢?」陸晟淡淡問。
淼淼想也不想道:「想皇上呢。」等她說完猛地反應過來,再去看陸晟的表情好像透著一絲古怪。
她訕訕一笑:「皇上是天醞的未來,民女每時每刻都在想著皇上,每天都盼著皇上好,保佑天醞久盛不衰。」
陸晟不語,只是繼續往前走,淼淼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覺得這事兒算是過去了,於是默默鬆了口氣。
陸晟的寢宮太大,他們兩個人又像被綁在一起一般步伐緩慢,等淼淼把陸晟從軟榻扶到床上時,自己身上已經出了層薄汗,加上晚飯沒吃,讓她覺得又餓又累。
但好歹平安把陸晟送到床上了——
並不。
在二人的腳剛踩上腳踏時,淼淼的肩膀突然猛地一沉,陸晟整個人的重量都朝自己壓了過來。她受不住這份重,膝蓋一軟就要跪下,眼看要摔倒時陸晟的大手一撈,直接把她從半空撈了起來。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卻足以嚇某人個半死。
淼淼恍了一下神,回神后忙雙手分別抓住陸晟的兩個胳膊,緊張的盯著陸晟打量:「皇上你沒事吧?我剛剛沒摔到你吧?」完遼完遼,她今天要闖幾次禍才罷休啊?
陸晟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的臉,心卻奇異的浮動一下。他自幼時到現在二十幾年裡,好像從未遇過如此浮於表面又如此情真意切的關心。
好像還不錯,讓他熄了病好之後便殺了她的心思。
「皇上?」傻了?淼淼擔憂的看著他。
陸晟掃了她一眼,淼淼機靈的將他扶上床,等要給他蓋被子時,陸晟擺了擺手,漠然道:「朕有話要和你說。」
「皇上請說。」淼淼一天沒休息,實在是累得不行了,怕自己再跟剛才一樣摔了,便跪在了腳踏上,借著陸晟的視覺盲區倚在床邊。
很舒服。
她的小動作陸晟都看在眼裡,看到她因為挨到了自己的床便開始沾沾自喜,便板著臉假裝沒看到。
「雖不明白你這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朕並沒有納妃的打算,即使有,也不會看上你這種貌丑無鹽的,朕是覺得你有趣、不想殺你才提醒你的,如果你今後安分的做個宮女,待朕的胎毒之症徹底根治,朕便賜你黃金萬兩良田千畝,讓你此生做個無憂愁之人,你覺得如何?」
陸晟說完只覺得自己瘋了,剛認識一天的女人,還對自己抱著一份噁心的心思,他不想殺她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賜她一世安穩。
可說出這些話后,看到這女人怔愣的臉,他又覺得算了,這種蠢蛋如果不給她點東西傍身,可能一出宮門就會被人拐騙。
淼淼傻了半天,才品出狗皇帝話里的意思,她倒吸一口冷氣,正要反駁時突然想到她今天一天都幹了啥:說要當妃子、給狗皇帝按摩、甜言蜜語說給狗聽。
媽媽呀,她真做了一堆讓人誤會的事!
看狗皇帝這個表情,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能反駁的,可不反駁總得說點啥吧,腦子裡雷鳴電閃之間,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皇上,方才民女差點跌倒是因為您突然壓在民女身上,您……不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陸晟說完,坦然的盯著她的眼睛,「你看,你連朕都扶不好,就別肖想些自己配不上的了。」
……所以他剛才故意使壞,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教育她一下?
你特么敢不敢不這麼拐彎抹角?還有,誰肖想你啊狗皇帝,等著猝死吧你!
天上的黑雲彷彿要傾壓下來,憑空起的涼風昭示著將有一場大雨降臨。
小宮女以前覺得,沒有什麼比從淑嫻宮到宮門更長的路了,可今日卻突然發現,原來這條路這麼短。
馬車的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粗糙的沙沙聲,這聲音猶如一把把小鎚子,輕輕的敲在她心上。雖然整輛馬車裡只有她一人,小宮女還是忍不住往角落裡縮了縮,好將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雖然父兄的前途盡斷,可好歹她活下來了啊,一家人只要都平平安安的,那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她出宮后便是尋常女子了,到時候還可以嫁一個官身,不照樣能讓父母過好日子。
小宮女聽著宮門打開,聽著馬車緩緩出宮,她的心稍定,忍不住掀起帘子一角,往宮裡看了看。江姑娘挺好的,可惜自己終和她不是一路人,只能有緣再見了。
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走,彷彿前路總也走不完似的,漸漸的她覺著困了,便趴在馬車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身子先腦子一步醒來,猛地睜開了眼睛,緩了緩神才發現自己此刻在荒郊野嶺的地上趴著,抬起頭便看到國師面無表情的臉。
她的心猛地顫了顫,怯生生道:「國師大人……」
「不該醒的,夢裡死不好嗎?」國師遺憾道。
小宮女猛地瞪大眼睛:「不、不會的,皇上說放我回家的!」
「你犯了死罪,還想留一條命?」國師從身旁侍衛身上抽出佩劍,冷淡的指向她的鼻尖,「皇上容你,不代表本座可以容你。」
「不,國師不要,你不能連皇上的話都違抗,你這是欺君之罪……」她的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那柄沾著寒氣的劍上便染了一層血紅,小宮女張了張嘴,頭便咕嚕嚕掉了下來。
國師隨手將劍扔到地上,隨從立刻遞上一方錦帕,他接過來仔細的將手擦了一遍,擦完冷淡道:「將人埋了,不得泄露任何風聲。」
「是!」
國師最後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那張臉,正要抬腳離開,就聽到風中有動靜傳來,他當即蹙起眉頭,盯著前方:「何人?」
先是一聲輕笑傳來,接著一列車馬從地平線緩緩行出,一身黑衣的俊朗少年騎著馬走在最前面,他的頭髮編成蜈蚣狀盤在腦後,耳朵、手指、腰間都掛著琳琅的銀飾,劍眉星目,凌厲如刀,可卻還帶著三分天然的稚氣。
「正往城裡趕呢,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國師了,這下好了,有了國師的面子,想來不會被城門那群人為難了。」少年笑眯眯道,說罷疑惑的看向地上的屍體,「這是何人,竟值得國師跑到城外來殺。」
他不知道小宮女是和國師一起出來的,只當是國師追出來殺的人。
國師面上掛起溫和的笑:「無事,不過是個吃裡扒外膽敢犯上的東西,這樣的人,自是不能留。」
少年看了國師一眼,爽朗的大笑起來,邊笑邊抱拳,居高臨下道:「還未正式拜會,國師,許久未見,你倒是愈發有趣了。」
國師笑笑,同樣行拱手禮:「王爺也風趣依舊。」
轟隆一聲雷,緊接著就是一道巨大的閃電,似要將天地劈成兩半一般,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直奔京都而來。
傾盆大雨。
廢棄的淑嫻宮,屋裡比屋外下得還大,淼淼無奈,只得帶著拖油瓶去陸語那避雨,結果發現對方屋裡也差不多,只有小廚房裡不漏雨,於是她將柜子里換洗的被褥抱了出來,在廚房隨意打了個地鋪。
剛把床鋪好,李全便哼哼唧唧的趴到了上面,淼淼翻了個白眼,剛要讓他起開,就看到他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
淼淼:「……你丫是水做的嗎?不準哭了!」從跟著她回來開始,都哭幾百次了,一開始她還勉強看著這人傻了的份上安慰兩句,後來發現安慰沒用,必須呵斥才行。
果然,李全立刻不敢哭了,可憐巴巴道:「娘,屁股疼,頭也疼。」
「不疼才怪,別說話了。」淼淼心虛的看了他頭上的紗布一眼,扭頭對旁邊避雨的陸語道,「過來擠擠,先湊合一晚。」
陸語立刻抱著大腚坐了過來,猶豫一下后隔在了李全和淼淼中間,於是一張小小的褥子上竟然待了兩大一小加一隻貓。
「早知道咱家破成這德行,剛剛就直接住司禮監了,總比這麼窩著的好。」淼淼感慨,別看有些人風風光光的,感覺和陸晟關係不一般,實際上住的是最差的環境,連普通宮人都比不了。
淼淼說完,李全費力的撐起半邊身子,隔著陸語看她:「娘,想出去玩。」
「玩個屁。」她現在已經對於李全叫娘都見怪不怪了,聞言只想像訓孫子一樣訓他。
李全委屈的趴了下去,廚房裡頓時只剩下雨打瓦片的聲音,半晌,淼淼好奇的看著陸語:「以往下雨的時候,你都是怎麼過的?」
陸語想了想:「柜子里不漏。」
「……」媽呀這孩子怎麼回事,一句話就讓人同情心泛濫,淼淼無奈的嘆息,伸手摸了摸大腚的屁股,輕聲道,「以後會好的。」
陸語看了她一眼,許久后道:「嗯,還有不到三個月。」
淼淼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說過要帶他出去安家的事,她當時也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孩子記在心上了。這可就麻煩了,看來她是一定要把他帶走了。
房間里再次恢復安靜,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雷響起,李全尖叫一聲,抱著腦袋開始哀嚎,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閉嘴!」淼淼不耐煩道。
然而這次訓斥沒用,李全依然尖叫,淼淼正想讓他停下的辦法時,陸語面無表情的握緊小拳頭,一拳砸在了李全的嘴上,李全噎了一下,當即不敢出聲了。
「好了。」陸語鎮定的將手收了回來。
「……」有時候,她真覺得這孩子跟他哥挺像的,若是這麼放任下去,恐怕他會長成第二個陸晟,她以後可是要把他帶出宮養的,養個小變態算怎麼回事啊,淼淼嘗試著和他講道理,「有時候,動手不能解決所以問題,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