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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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翻手機, 撥出去的電話那頭一個未接,也不見進來新消息, 急得想跺腳。
不知多久, 忽然聽見遙遙一聲電梯鈴響, 安佩連忙望去, 終於看見石青臨大步走了過來。
「你可算現身了!」一走近她就低聲抱怨:「這兩天為了個塗南你連公司都不要了!」
石青臨好笑, 卻也沒糾正:「人到了?」
「等了你快半個多小時了。」
他點頭,推門而入。
安佩跟著他走進去, 把門合上。
薛誠坐在他的位子上, 今日西裝革履, 頗為正式, 看到他笑著說:「終於等到你了, 怎麼著, 這幾天總該回去見過你們家老爺子了吧?」
石青臨搖頭。
薛誠無奈:「你就這麼忙嗎?聽安助理說你這兩天都沒在公司, 到底忙什麼去了?」
時間自然都花在了塗南身上,可要從嘴裡說出來就不對味了,石青臨嘆口氣:「我抽空一定回去, 行了吧。」
「算了吧,估計你們家老爺子更希望你能給他帶個孫媳婦兒回去, 你一個人回去他還未必樂意見你呢。」
老爺子是石青臨的爺爺,算得上是他唯一親近的人了。石青臨只覺無奈:「你怎麼跟我們家老爺子的說客似的, 每次來都要提醒我一回, 到底是來跟我說家事還是來說公事?」
「行, 那就說公事。」薛誠笑道:「聽你說項目的核心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受投資方委託,來看一下進展。」
石青臨猜他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對我來說是解決了。」
薛誠翻一下面前的資料:「我看了新資料片的介紹,光是壁畫世界的部分佔了總量的百分之五十,這麼大的體量,你怎麼解決的?」
「請專人來做藝術顧問,壁畫部分會由她把關。」
「之前就聽說你一直在等這麼個人出現,我知道你眼光高,能入你眼的肯定是位高人了。」薛誠問:「那位高人在嗎,我能不能見一見?」
一旁的安佩聞言立即覺得不妙。
這兩天對她而言跟打仗似的,她和方阮就是石青臨的馬前卒,時刻盯梢,還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那位陣前大將拿下。
現在要見人,上哪兒去見?人家可能還是不肯加入!
她瞄一眼石青臨,現在只能祝他好運了。
石青臨倒沒多大反應,站在落地窗前,手指一撥,打開遮光,瞬間四下敞亮,他望著下方說:「恐怕還得等等。」
從這樣的高度往下望,地面離得太遠,已被周圍的高樓大廈圍成孤島,芸芸眾生都成了螻蟻,石青臨竟看出了俯瞰眾生之感。
薛誠反應也快:「還要再等,難道是合作沒成?」他搖了搖頭,「你這個人就是太精益求精了,如果對方沒有合作意向就算了,大不了換個人好了,就非要這麼多部門等著這一個人?」
「我覺得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最好還是保持。」樓下行走的人群里出現了一點,那一點停頓了一下,抬頭上望,雖渺小,石青臨還是看見了,他站直身。
「是,工作上這的確是優點,論這點誰都比不上你。」薛誠走過來搭住他肩,壓低聲:「投資方這邊的意思是不想再耗了,如果人定不下來,這個項目就只能再議了。」
石青臨笑笑:「那還不至於。」
薛誠皺下眉:「你跟我都不能說實話嗎?雖然我們這邊催得急,但你也不能逞強,如果項目真的定不了,你就直接明說,我也許還能幫你想想辦法。」
「投資方居然這麼不信任我?」
「不信任你就不會給你注資了。」薛誠語氣已然認真:「但是資本畢竟是大爺,你聽我的,怎麼著也不能弄到為這事兒召開股東大會的地步吧?」
石青臨聽出弦外之音:「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要是見不到這個人,就意味著我是在拿項目能定的事兒欺騙投資方了?」
薛誠被他的話弄得愣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又撞他一下:「當兄弟的這是為你好,你怎麼就會反將我。」
石青臨笑兩聲。
薛誠坐回座位上,當著安佩的面又恢復了官腔:「那怎麼說,具體什麼時候能見到這位藝術顧問?」
沒有應答,四下安靜了一會兒。
這一會兒之後,忽然傳出了敲門響。
石青臨的目光立即就看了過去,不輕不重的三聲,彷彿能感覺出敲門的人漫不經心的模樣。
門是被安佩拉開的,門外站著的人抬眼看進來,幾人對視,神情各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掃過一圈,看著石青臨:「我來晚了?」
「沒有,來得正好。」石青臨走過去,伸手一帶,引她進門。
薛誠上下打量她,恍然道:「你不是那個……」
「塗南。」石青臨打斷他:「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請的藝術顧問,塗南。」
薛誠:「???」
※※※
塗南打量著四周。
剛才上來前她還在大樓前特地仰頭觀望了一眼這最頂層,現在身在其間,發現石青臨這間辦公室里幾乎毫無裝飾。
她莫名地就想起了他的房間,那天從他床上醒來,印象里看到的也是這麼一幅乾淨利落的樣子。
看完一圈,聽見門外薛誠的說話聲。
「石青臨,你居然叫一個網咖小妹假扮冒充來騙我?你這不還是欺騙投資方?」
剛才一打完照面他就把石青臨拽出了門,門只虛掩著,說話聲還是依稀可聞。
石青臨笑著說:「你的想象力還真是太豐富了點,網咖小妹才是她假扮的,你也不看看她的手,她的本職是壁畫臨摹師,要還不信我可以給你看她的作品……」
塗南聞言下意識看一眼自己的手,她的手算不上好看,指尖部位有些細小的紋路,長期沾染顏料的緣故,平時也沒有保養的習慣。
她朝門口瞥一眼,這人什麼時候居然看過她的手了?
再轉過頭,就見安佩正牢牢盯著她:「你居然還真被他給弄同意了!」
塗南說:「別誤會,我只不過答應試一試罷了。」
這是餐廳迴廊上的妥協。
雖然石青臨的執著讓她佩服,但她還不至於因為這個勉強自己,最終答應其實是因為他之前的幾次幫助。
試一試,就當還個人情。
安佩仍有些不可思議,眼神忽而飛向她身後。
塗南看過去,石青臨已經進來了。
他對安佩說:「你去送一下薛誠。」
安佩往門口走,冷不丁對著他比劃了個「十」的手勢。
他不禁笑一聲。
等門合上,只剩了彼此,塗南挪一下雙腿站直,看著他:「剛才算是我給你解了圍?」
石青臨點頭:「算是。」
塗南也聽出了個大概,這麼大壓力何必非要跟她合作,找誰不是找。
「我還是那句話,只答應你試一試。」
石青臨笑非笑:「塗南,你在我這兒是沒有試用期的。」
塗南盯著他的唇形:「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石青臨那雙唇薄,唇角天生有些上揚,聞言弧度便揚得更明顯了。
昨天在餐廳的迴廊上,她最後說:「如果你真這麼堅持,我可以試一試,但我什麼都不能保證。」
他回:「你不用試,只要加入。」
到頭來還真是試一試,這試用期還不是他給的,是由她說了算的。
石青臨稍低頭,黑漆漆的一雙眼盯著她,嘴唇抿了抿,最後只說出一句:「在你面前,我應該算得上是這世上最好說話的合作夥伴了。」
「……」言下之意是他其實並不好說話?
塗南心頭回味一下,這雙眼看著的確也不好說話。
昨天離開餐廳的時候方雪梅還在誇他是個很難得的人,光是那雙眼睛看著就分外真誠。她倒是沒看出什麼真誠,只覺得深不見底,如淵如潭,每涌動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意味。
畫人最難畫眼,因為眼可傳神,上次畫他是垂著的眼,塗南覺得他睜眼的時候應該挺難畫的。
石青臨坐回辦公桌后,忽然說:「對了,那個比賽……」
塗南看過去。
「我倒是想把那四萬給你,可惜你沒參加。」
「……」塗南沒好意思直言,她之所以拒絕跟他合作,有部分原因就是看不上那個比賽,順帶覺得辦這個比賽的公司也不怎麼樣。
石青臨忽然撥一下電腦屏幕:「幫我選一下。」
塗南看屏幕,那上面是比賽的作品頁面,她早在方阮那兒就看過一回了。
石青臨說:「請你圈一個第一名出來應該不難吧?」
「難。」塗南覺得難以下手。
石青臨眯眼看了看屏幕,忽而笑道:「那你就隨便選一個。」
「你為什麼不自己選?」那四萬又不是她的,他愛送誰就送誰。
「因為你現在是我請的藝術顧問。」
塗南只覺得手腕被兩指扣住,在屏幕上拖點了一下,回神時他已鬆開了手,對著屏幕上的一幅作品點了點頭:「那就這個了,專業人士的眼光,我想應該能服眾。」
「……」
石青臨現在心思早已不在這小小的比賽上,把結果發送給安佩就當了了事,站起來說:「走吧。」
「小南啊,你怎麼想起去畫室找工作了,要不是阮阮說我都不知道。」
塗南站在陽台上,一邊澆水一邊聽方雪梅說話。
「那太累了,又沒什麼錢賺,還是得按我說的來,你才能過上舒服日子,所以今天這趟你是必須得去的。」
塗南嘴裡「嗯」一聲,手裡的水也澆完了。
方雪梅來的時候帶了幾盆綠蘿給她,說是要給她換換眼,調劑調劑心情。以前她長期不在家沒法養這些東西,現在倒是有時間了,就留下了。
綠蘿藤葉翠生生地舒展,搭在窗沿,她的眼睛順著葉尖兒往外望,看見了樓下停著的那輛黑色SUV。
老舊的小區里道路也窄,一輛車就幾乎佔據了半邊的道。
悶熱中蟬鳴急躁,大棗樹下面擺著棋盤,圍著幾個叫陣廝殺的老人,似擺開了楚河漢界的戰場。卻獨獨有人遺立於外,倚著樹榦,擺弄著手機,棗樹枝遮到了他的肩頭,露在外的那雙腿便顯得格外修長。
挎著包的年輕姑娘從旁經過,一路走一路朝他身上看。
旁邊觀戰的老太太拄著拐杖上前問他:「等人吶?」
「嗯。」
「等誰呀,瞧你在這兒好半天了,要不我幫你叫吧。」
「不用麻煩了,謝謝。」話裡帶有笑意。
下棋的老人又是一聲呼喝,幾句話的聲音就被遮掩過去了。
塗南收回視線,回頭看一眼客廳里的鐘。
快三個小時了。
畫室外他說他有毅力,她已經見識到了。
不僅如此,還神通廣大,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的住址的。
「小南,好了嗎?走吧。」
塗南回神,放下水壺。
如果不是方雪梅過來叫她,這兩天她根本連門都不想出了。
反正去哪兒他都無處不在。
她彎腰在玄關換鞋,方雪梅忽然盯著她的臉看了看,看完還滿意地點了點頭:「挺好,天生的標緻,不需要打扮。」
「……」塗南還沒明白她這誇獎從何而來,人就被她拉出了門。
下了樓,一邊往外走一邊朝棗樹下看一眼,石青臨似有天眼,立即就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塗南只與他對視了一眼。
她身邊還有個人在,現在不是說話的場合,他肯定也清楚,並沒有走過來。
大概是那輛車太惹眼了,方雪梅也朝那邊看了一眼,嘴裡發出一連串的「嘖嘖」聲:「有錢人的車啊。」
塗南點頭:「沒錯。」
方雪梅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今天阿姨也帶你去個有錢人去的地方。」
※※※
開在市中心的一家高級餐廳,民國時期的老建築了,高高的脊頂,白玉石堆砌的門廊,窗外面就是一個圓形水池,裡面紅鯉遊動。
這裡的確是有錢人才會來的地方。
塗南和方雪梅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坐著方阮,正和她大眼瞪小眼。
她環視一周,不明所以:「方阿姨,來這麼好的地方幹什麼?」
方雪梅咂嘴:「剛跟你說過的事兒怎麼就忘了,待會兒人來了你別緊張,就隨便瞧瞧,行就行,不行咱就算。」
「……」塗南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方阮在對面朝她擠眉弄眼。
方雪梅瞪他一眼:「叫你來不是看看的,你待會兒就在遠處坐著,要是那人不怎麼樣,我打一眼色你就得站出來,別讓小南吃虧,聽清楚了嗎!」
方阮「哦」了一聲。
方雪梅看看外面,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叮囑塗南兩句:「小南,你這是第一次,萬事開頭難,你好好把握。聽說對方家裡很有錢的,不過咱也不能只看錢,男人啊,重要的還是人品,人品不好的有再多錢都沒用,你想想阮阮那個不要臉的爸,是不是這個理兒?總之你記著阿姨的話。」
塗南這下明白了:「您這是要給我介紹對象?」
方雪梅吃驚:「怎麼,我之前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嗎?」
「……」聽了,可當時她樓下還有尊神杵著,她一句也沒聽仔細。
還以為那天吃飯的時候方雪梅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還真付諸實施了。
難怪今天選在了這麼好的地方。
塗南起身想走:「算了吧方阿姨,我不打算相親。」
方雪梅把她按著坐回去:「我本來也沒想操心,就是不想你再做什麼辛苦的工作了,不管怎麼樣你先見一見,阿姨怎麼樣都隨你的意。」
話都這麼說了,塗南只好坐下了。
方阮在對面朝她搖了一下頭,嘴朝門口努了努。
塗南看過去,有個男人直奔這兒過來了,再看回來,方阮已經坐去老遠的角落裡,低著頭自顧自地玩兒手機去了。
※※※
一張座位,坐了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偏偏還得拚命套近乎。
「妹妹,你不愛說話啊?」
塗南聽說有的地方男性管年輕女性都叫妹妹,不過本城無這風俗,眼前這男人卻一口一個妹妹叫的很親熱。
儘管他們剛剛才認識。
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端起水喝了一口。
方雪梅在旁邊笑著說:「小南是畫壁畫的,性子沉,不是那種愛瘋愛鬧的人。」
「是嗎,我就喜歡不瘋不鬧的女孩子。」男人來勁了,又問塗南:「你會畫壁畫啊,那是什麼工作,你跟我講講?」
塗南糾正一下:「是臨摹壁畫。」
「那不都一樣。」男人年紀輕輕,語氣老成:「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就不要做這麼辛苦的工作啦,找個好人家早點結婚,趁著年輕生孩子,對身體也好,阿姨您說是不是?」
方雪梅點頭:「說的是。」
「……」塗南朝方阮那邊望,他也朝她看了一眼,又繼續玩兒他的手機。
看來留他下來根本沒什麼用。
「阿姨,我這個人說不上條件多好,做點小生意,家裡幾套房子還是有的,以後誰要是跟了我呢,別的不敢保證,生活絕對沒問題,我是絕對不會讓我老婆出去受苦受累的工作的,女人嘛,就是用來寵的。」
方雪梅雙眼放亮,連連點頭:「你這話說得對,男人就該對女人好。」說完還對塗南使了個眼色。
塗南又喝一口水。
話沒說幾句,一杯水就快被她喝完了。
「我這個人實在,一見到你們就合眼緣,阿姨您看我怎麼樣?」
「我也覺得你不錯。」方雪梅說完看一眼塗南。
塗南卻很乾脆地搖了一下頭。
男人瞧得清楚,他自覺優點都擺出來了,卻是這麼個結果,這女人不是自視甚高就是拿喬吧。他又看看方雪梅。
方雪梅尷尬地笑笑,她只能牽個線,又不能替人做主,塗南不樂意,總不能強迫吧。可又覺得這人條件不錯,拉一下塗南,小聲說:「要不你再看看?」
「算了,不合適。」塗南根本就沒那個心情。
方雪梅只好對男人說:「這種事兒就講個緣分,既然緣分沒到,只好算了,累你跑一趟,不好意思了。」
「哎你們再坐會兒。」男人倒還想爭取的樣子,防著她們走,一手朝就她們這邊攔過來。
塗南坐邊上,正要避讓,有人伸手過來把對方的手隔開了。
「打擾了。」
石青臨在桌邊站著,微微低著頭,身高優勢,無形中便給坐著的人一種壓迫感。
「……」塗南朝門口看一眼,剛才竟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眼光一掃,卻見方阮沒玩兒手機了,正雙目炯炯地看著這邊。
她仔細看了看方阮,目光又落回石青臨身上。
他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男人不自覺就給他騰了個位子,坐在他旁邊一臉的狐疑。
對面的方雪梅也是莫名其妙。
石青臨神情自若,居然還招手喚來服務員要了杯水。
詭異地安靜了近一分鐘,直到水送上來,他才開口說:「我是來找塗南的。」
方雪梅打量他:「你哪位?」
石青臨掏出兩張名片,先遞給方雪梅,又給了男人一張。
方雪梅接過去,粗粗一覽,《劍飛天》遊戲總策劃、總製作人,飛天遊戲公司CEO。
那男人已經訝異地抬起頭:「那個《劍飛天》就是你做的?」
石青臨笑笑:「幸會。」
方雪梅看看他,又看看塗南。
塗南忽然站起來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
方阮還在注意著那邊動向,就見塗南直接朝他這兒過來了。
「我手機忘帶了,把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方阮不疑有他,將手機遞來。
塗南拿了,卻沒打電話,直接翻出了微信。
方阮這時候一下回味過來了,撲起來就要搶手機,被她一個冷笑制止。
「可以啊,最近跟安佩聊得很火熱啊。」
這麼巧,聊得還全是她的事兒,最近的聊天時間就在三分鐘前。
「沒有沒有……」方阮訕笑。
「我說怎麼我到哪兒都能被找到呢,原來是你賣我。」
「哎別這麼說,我們不是一家人嘛,我也是為你好啊。」
塗南一下明白了:「我那幅壁畫的照片也是你搞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