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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老胡十八追文去啦~ 這個村子叫李家村, 是西南某個叫宣城縣下轄的某個鄉鎮下的村落。在原主記憶里, 這村子距離連安鄉得走兩小時山路, 至於從鄉里到縣城, 她就沒印象了, 好像從小到大也只去過兩三次。
經年累月的繁重農活, 已經讓她忘了最後一次去縣城是什麼時候。
不過,跟附近幾個鄉鎮比起來,連安又算稍微「富裕」的地方了。因為地處金沙江支流附近,境內湖泊河流星羅密布, 盛產甘蔗、蓮藕、茨菇等經濟作物。
所以, 在附近幾個村都不通公路的情況下,通公路還有拖拉機的李家村簡直鶴立雞群。
不過, 村裡唯一一輛拖拉機還是村長家的。在原身記憶里, 村長家十分、非常的不待見徐春花。
三年前全村通電, 家家戶戶都能用上溫暖明亮的電燈泡, 只有老林家還黑燈瞎火。村裡人去幫村長家背糞,近百斤的牛糞雞糞用背簍背到一公里多的山上,別人一天能得三塊錢, 林進芳去卻只有兩塊。
還不能去晚了, 一旦晚了一分鐘, 就要扣半天工錢。
豈有此理!
徐璐氣得手腳顫抖, 這簡直欺人太甚!
「明天不許去了!背什麼糞, 這麼廉價的勞動力, 還不如在家睡覺呢!」
林進芳懵神,不確定道:「睡……睡覺?」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別那麼傻了,又不是只有他們家有活干,我們不當長工……別廢話,快挖!」
林進芳覺著,她媽只有脾氣暴躁惡聲惡氣的時候才像以前那個媽,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看不出來,瘦瘦弱弱的姑娘,力氣倒不小,「卡擦卡擦」幾下就挖下一個坑,「哐當」一聲,鋤頭碰到地下的瓦罐,母女倆精神一振。
她們小心翼翼扒開土層,合力抬出罐子,揭開上頭蒙著的塑料布,裡面還有一個塑料布包裹。
又是這具身體本能作祟,徐璐不由自主的瞪了林進芳一眼。
把她嚇得縮著腦袋,忙不迭道:「媽我先進去了,有事就叫我。」跑得比兔子還快。
徐璐也顧不上感慨這身體的「淫威甚重」了,趕緊的打開一層又一層包裹,能不能吃飽可就看裡頭的東西了。
四塊八毛錢。
徐璐以為自己數錯了,兩張紅色是一塊的,五張紫紅色是五毛的,一張綠色是兩毛的,一張一毛的……蒼蠅腿一樣的私房錢。
她不相信,又把瓦罐里裡外外摸了個遍,是真空無一物。這老太太也太失敗了吧,一輩子就攢幾塊私房錢?徐璐奶奶退休工資才兩千多都能攢下二十幾萬。
不過,想到這是個預防針才七毛錢的年代,四塊八應該能買到幾斤吃的了吧?早知道要穿越,她應該多看點年代文的。
「媽好了沒?」林進芳躲在門口,雖然是黑夜,仍把眼睛蒙得死緊死緊的,不敢伸頭出來,怕她媽知道她偷看會生氣。
徐璐點點頭,隨即想到她什麼都看不見,又出聲:「好了,你說四塊八能買到什麼呀?」
「媽要買啥?等明天去村長家結了錢,我給媽買回來。」這張碎碎念的小嘴巴,真是讓人頭疼。
徐璐趕緊讓她打住:「不是,我問你能買幾斤肉。」這時候她腦海里只有滿嘴流油的紅燒肉。
「媽想吃肉啊,聽村長家說要一塊八一斤呢……」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止打哈欠會傳染,咽口水也一樣。
徐璐跟著她狠咽口水,心想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最大,遂把心一橫:「明天別去村長家了,上街買一斤……哦不,半斤肉五花肉回來,別買瘦的。」
瘦肉不解饞,還沒油氣——這是原身殘存的潛意識。
林進芳欲言又止,但見她媽好不容易願吃東西了,也不敢多嘴,心想媽要吃就吃吧,以後有錢了一定給她買好幾斤,讓她油炸著當零嘴吃。
第二天,林進芳一走,徐璐就睡不住了,趕緊起來洗把冷水臉。這三天沒牙刷,嘴巴里難受得很,她只能洗凈手,把食指當牙刷用,放口腔里輕輕的裡外摩擦。
剛洗好,屋裡又有人叫「姥姥」,她現在特受不了這「姥」字,好像人都越叫越老了一樣。
「小屁孩,以後不許叫姥姥!」
寶兒含著手指頭,不明所以。
「算了,跟你也說不清,好好在家啊,我出去一趟。」怕他從床上掉下來,徐璐直接把他抱到院里,大院子夠他撒丫子玩!
當然,她「啪」一聲合上大門,卻沒看到門后孩子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然而,出了門她就懵了,左邊第一家是劉桂花家,右邊第一家是陳家……這些不用想,腦海里就能自然浮現,但就是想不起村長家在哪兒。
原主記憶里,村長家就像一個負能量發射地,還沒到近前,一想到他們家,腦袋就一陣刺痛。
但頭痛也不能迴避,必須找村長要錢去,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閉上眼睛,屏氣凝神,默念「村長家在哪兒」「村長家在哪兒」,腦海里就浮現一個畫面:她順著村裡小路往後走,走到第七家鐵大門的地方,有個精瘦老頭賊眉鼠目盯著她看……
對,就是這裡!
不過那老頭不是好東西,她又回屋拿了把水果刀揣袖子里。
林家在村頭,在全村六十多戶里排第二家,除了劉桂花家,要去其他人家都只能往後走。
這個時節已過了農忙,在家的人不少,見她出門都探究的多看了兩眼。
看來,原主不吃不喝險些餓死的消息……全村都知道了啊。
「啪啪啪」
「誰呀?」院子里有把尖利的嗓音傳來。
「我找村長。」徐璐緊了緊刀子。
裡頭的人不出聲,半晌才「啪」一聲拉開門,一雙三角眼盯著徐璐,尤其在她胸前停留時間最長,那視線彷彿萃了毒的刀片,恨不能把她衣服給刮開。
「徐寡婦你什麼事兒?」
「來替我家進芳拿工錢。」
女人嗤笑一聲:「喲呵!這是日子過不下去了?不是說就是餓死也不來我家嘛,骨頭沒嘴巴硬啊。」嘴裡說著,眼睛愈發緊緊盯著她挺翹的胸脯。
徐璐輕咳一聲,「幫你家幹活了,我來拿錢是天經地義。」不想跟她啰嗦,徐璐算了一下:「我家進芳來了五天,每天三塊,有零錢的話拿十五塊零錢給我。」
女人雙目圓睜。
徐璐知道她驚詫什麼,原主以前在村裡名聲不太好,她總以為自家漢子被徐春花勾引得神魂顛倒,處處為難,好幾次要不是別人拉著都打起來了。所以兩家人幾乎不來往。
現在徐春花不止主動上門,還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討工錢。
「徐寡婦你別裝傻,她兩塊一天,還遲到了一天,只有九塊!」在村裡頤指氣使慣了,村長媳婦挺了挺她那乾癟下垂的胸脯。
徐璐笑起來,這是欺負她們孤兒寡母欺負慣了?
「干一樣的活計,別人能有三塊,憑什麼進芳只兩塊?她那天剛來到門口你們就出門,她背了糞簍追上你們,根本沒耽擱一秒鐘,憑什麼要扣她半天工錢?」
村長媳婦愣住。
她沒想到,徐寡婦還敢跟她爭辯。
「我呸!你以為你是誰啊,千人騎萬人睡的貨色,咋不把你餓死?我說九塊就九塊,你愛要不要!」
徐璐也怒了,在她二十一年有限的人生里,遇到這樣年紀的叔叔阿姨都是和藹大方塞壓歲錢的「金·主」。這種一言不合就開啟罵街模式的潑婦……還是第一次見真人。
「怎麼,啞巴了?以前不是把老娘什麼都罵光了麽?別以為孬了我就不知道你那些齷齪事,天不黑就爬漢子床,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騷·貨,下面是不是特別癢?咋不去包穀樁上磨兩下?」
徐璐只覺腦袋一痛,她想起來了。
這些污言穢語,以前的徐春花經常聽到,都是村長媳婦帶頭罵的。她一起頭,村裡可謂應者如雲。
尤其女人。
從她嫁來李家村那一天開始,在村裡就不招人待見。林光華沒死前,還有男人護著她,村婦們要罵也只敢躲屋裡罵,後來他死了,她們也更有理由罵了。
男人遇見徐春花,多看了她兩眼,女人們就罵她「騷狐狸」。
男人見徐春花乾重活主動搭把手,女人們就罵她「不要臉」。
村長媳婦的咒罵,不用幾句,立馬有人出來圍觀,大家小聲議論著,尤其指著徐春花挺拔的身形,「看吧,以前駝背都大,現在還故意挺直肩背……真是不要臉!」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有勸說的,有跟著葷罵的,也有指指點點單純看熱鬧的。
誰都沒注意到,一輛黑色桑塔納停在不遠處的大榕樹下。
車裡,男人細長的手指敲著膝蓋,似乎是有一下沒一下,卻又帶著不容錯亂的節奏。
「騷狐狸」「不要臉」幾個字像小石子打在男人心上,乍一看微小不足道,其實卻暗藏稜角。
男人敲手指的節奏漸漸消失。
駕駛位上的年輕人知道,老闆生氣了。
「老闆,要不咱們不問了,去隔壁幾個村問問,要招工還不容易?」只要說是糖廠要招人,附近的農民都爭先恐後,生怕晚了一步就趕不上。
哪裡會缺幾個工人?
「要不……院長看在我們走了老遠山路的份上,再加點吧?」現在多加幾毛錢,都夠孩子打次針了。
劉川楓又笑起來,「行,那算你們八塊二,但得把太小那幾個撿出去,否則我們不好炮製。」
徐璐點頭,深諳可持續發展的道理,太小的蝦米她也不捨得賣,想拿回去重新埋土裡,讓它們好好生長。
她們在屋裡喝水,不一會兒進來個戴藍袖套的老師傅,把背簍背出去,倒在院子的水泥地板上,扒開挨個兒的挑揀,最終留下六個小的放回背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