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凡間幾多重逢巧
上歌愣愣地瞧著宋子怡，他的問話，她無法回答。
他們……回來了嗎？
永生永世，都無法回來了！
宋子怡見她沉默，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展大哥，白大哥，莫大哥，他們都是凡人，怎麽可能回得來？
上歌咽了咽口水：“他們……會回來的。”
宋子怡哭喪著臉說：“你們走了以後，南陽城裏發生了很大的變故。趙家急匆匆地搬走了，聽說是趙家小姐失蹤了，趙老爺記得跟什麽似的，匆匆回京城求援，但一去就沒有再回來。展家也不好過，如今展老太太一個人，再也沒了以前的囂張，一個老人家瞧著也可憐。白小王爺的屍首送回京都後，聽說白老王爺當場氣得暈倒，如今一病不起。朱大哥的三哥也來過南陽，不過就在南陽呆了幾天，就開始滿世界找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哎，這叫個什麽事，頭兩年，都來八卦樓鬧。”
上歌的心撲通沉下去。
她是神仙，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宋子怡隻是一個凡人，他語氣輕描淡寫，但這幾家沒一家好惹的，當年他一定撐得很辛苦。
她又想哭了。
宋子怡悄悄挨近她，忽然說：“老板，我說句不中聽的，你別生氣。我聽說白小王爺和展大哥的屍身，在你們走後沒幾天，不見了。”
“嗯。”上歌略微點點頭。
她知道的，紫微星君和崇恩魂歸本位，在凡間的肉身隨著他們元神出位的那一刻，就會灰飛煙滅。
宋子怡期期艾艾的說：“我是想說，是……是不是你弄走的啊！你是神仙，有沒有法子讓牠們起死回生？”
上歌笑了。
凡人的想法真的很簡單，可真相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上歌說：“不是我，我沒有辦法的。我……我也很希望他們都活著，能夠回來。”
“是嗎？”她話音未落，身後忽然有人說。
上歌一愣，宋子怡也一愣。她背對著樓梯口，看不見來人是誰，但那聲音，她聽得很分明。宋子怡倒是麵對著門，但來人他顯然不認識：“這位是？”
上歌站起來，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回身，勉強露出一個笑。嘴角還未揚起，就已經落下，她的眼睛落在樓梯口的位置，從左邊，到右邊，再也動不了。
紫微星君穿著白跑，用仙法幻化的凡間的款式，在他穿來就是格外不同。
他似笑非笑，桃花眼角無限風情，臉陌生，但渾身的氣質卻是讓人熟悉的。
他身邊站著的是……
崇恩穿了墨綠色的袍子，頭發較紫微星君的鬆散，顯得規規矩矩。他挽著頭發的簪子是仙品，凡人看不見的瑞氣，將他籠罩在其中。他站在那裏，微微皺著眉頭，瞧著上歌，似乎正在努力回想她。
紫微星君一扯崇恩，跟著走到上歌身邊來，他對宋子怡笑了笑：“你小子已經長得這樣有擔當了，不錯，不錯！”
他誇了宋子怡，徑自在他一貫的位置坐下，才對上歌笑道：“上歌兒，傻了麽？還不趕快盡盡地主之誼？”
“宋子怡，上茶！”上歌心口撲通直跳，聲音有些不穩。
身邊毫無動靜。
上歌又喊了一聲，回頭一看，宋子怡瞧著紫微星君，整個人都木了。他微微張著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紫微星君的臉，又納悶，又驚奇，又疑惑，一臉柔腸百結的驚喜。
剛剛那聲音，那語氣，怎麽跟白小王爺那樣的像？
紫微星君見了他的模樣，又嗤笑了一聲：“換了個皮就不認識你白大爺了，趕緊的，餓著呢！”
“好叻！”得了答允，宋子怡歡快地唱了一聲，一溜煙跑了出去。
他腳步太快歡快，在樓梯那邊險些絆了一下，惹得在座的客人們紛紛發笑：“今兒這掌櫃的是怎麽了，剛剛大笑，現在又扮起傻子來了麽？”
但笑歸笑，那窗戶邊的一桌人，都太古怪了些。
大家的目光轉來轉去，都落到了他們身上。
上歌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崇恩。她想來重走曾經他走過的風景，以忘卻他給她帶來的那些疼痛。但現在還沒開始，又已經重逢。老天可真有本事作弄人！
紫微星君拽她的頭發，她抬起眼來，紫微星君笑得格外燦爛：“幹嘛哭著個臉，一點都不可愛。來，給大爺笑一個！”
上歌勉強扯動嘴角，失敗，笑不出來。
崇恩剛剛進來就一直在看她，見她臉色不好，又皺了皺眉頭。他看向上歌，上歌立即回避了他的眼神，崇恩心裏就越發的疑惑了：眼前這個姑娘，從他回宮那一日就特別奇怪，每次見到他，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崇恩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掌暗自思量：“難道……我忘記了什麽？”
這一頓飯吃的很奇怪。
崇恩和上歌沉默不語，宋子怡拚命活躍氣氛，也隻有紫微星君搭理他。
他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瞧著崇恩冷著的臉，卻不能言說。
算了……找個機會，問一問吧！
飯後，他領著上歌他們回後院。當年他們住過的地方，還保持著當年的樣子，屋子裏的擺設一點都沒有動，不過器皿很多都是新的。
宋子怡搔搔頭：“老板，我已經盡力保護了，不過有時候來的人太多，實在顧及不了。”
他沒有說明白，但上歌知道，一定是展家和白家的人來鬧過。他那時候一個少年，又怎麽能跟那些人抗衡？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擁抱宋子怡，非常感激地說謝謝，心窩子裏暖暖的。
她在凡間，也並不是真的孤立無援，不是嗎？
紫微星君開懷大笑，在院子裏瀟灑地轉了幾個圈，問崇恩：“不覺得這裏很親切嗎？”
“你說給我瞧好東西。”崇恩籠著手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看他發瘋：“東西呢？”
紫微星君輕輕一笑：“東西沒有，不過有些熱鬧，你非看不可。”
他看向立在屋子裏的上歌，太陽很大，她的臉藏在書內的陰影裏，帶了許多憂傷。
他能夠猜到她為什麽會到這裏，既然是她想要的，他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