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料是似水長情君
上歌緩了緩，似乎還是不能相信，手停在身邊，眼睛已經豁然睜開。
的確是空空如也。
她心中驀然空了一塊兒，愣愣地坐起來，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昨天還在身邊，徹骨纏綿，今日起來，他卻離開了自己。毫無預兆，也沒有任何理由！
上歌懵懂地思考，離止這幾天有什麽不對勁的。
可是，她真的想不出來。她坐在床上，緩慢地穿上枕頭旁邊疊得整整齊齊地衣服，似乎大腦也停止了轉動，一點也不能活躍。下了地，渾身酸軟，昨天的一切也並不是幻覺。她心中還有所期盼，離止隻是起得早，現在，大概是在某一處忙碌著……
對了！
上歌想起來了，這幾日離止都起得早，她吃不慣掌櫃的做得飯菜，回回都是離止哥哥先去做好了，等她起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東西。
現在，他大概是在廚房忙碌著。
她想明白了這一點，連忙扣上最後一粒扣子，拉開門跑了下去。
迎麵撞到了一個人，原來是這家客棧的小二，已經放完了年假回來上工，她逮著人就問：“跟我一屋的年輕公子，現在是在廚房吧？”
“那位公子？”小二的吃了一驚，隨即搖頭：“離公子出門去了，我回來的時候走的。”
“去了哪裏？”上歌的心直直往下墜。
店小二搖頭：“我不知道。不過看方向，出城去了。”他頓了頓，從懷中拿了個東西給上歌：“他托付我交給夫人的。”
竟然一封信件。
上歌連忙拆開，寥寥數語，的確是離止的筆跡：“上歌兒，青丘急事，我已回宮。你先回大荒，不日我即來迎娶你。”
上歌就鬆了口氣。不是他不告而別，而是有急事，要匆忙離開。她的心情也舒暢起來，當即結賬要離開客棧。臨走前，回頭望這屋子，她在這裏有了一生的至愛，她不禁笑了起來，如果可以，真想把這屋子也搬回大荒。
可惜隻是想想。
回到大荒也不過是個把時辰的事情，回了家裏，上歌又拿了離止的信件來看，心中一會兒甜蜜一會兒失落，竟然發了大半天的呆。
許久，她放下信件，嘴角的笑容也傾塌下來。
她總歸是要離開，這會兒竟然就舍不得了。情之一事，果然沾了一點，就叫人割舍不下。
如今嚐過情滋味，她心生了留戀。
隻是……
上歌的眼前閃過白無垠的臉龐，幽幽歎了口氣。隻是欠了別人的人情，她又怎麽能夠如此安然度過？
她思及此，也提筆寫了信，封好。她喊來大荒的管家人墨主，將信件給了他：“我現在要去天庭，如果明天我還沒回來，這封信，你便送去青丘，給我離止哥哥。”
墨主收了信，眼睛看著她，似乎頗有疑惑。
上歌心虛，不敢久留，立即稱有事，離開了大荒。
一路上騰雲駕霧，她的心都在思緒裏煎熬。
到了紫瀾宮，她卻邁不動腳了。
再往裏走，穿過紫瀾宮設下的禁製，她就能夠見到九天命盤。上歌暗暗鼓勵自己，隻需要片刻的時間，她就可以開啟九天命盤，須臾就能回來了。
而白無垠，也能夠從此回歸自己的軌跡。
她想好了一切，就算丟失什麽，她也認了。
踏進紫瀾宮，今日的紫瀾宮格外安靜。上歌覺得恍惚，可能是她自己心中悲涼，看什麽都沒興致，所以才覺得紫瀾宮少了些活力。上歌暗暗說服自己：“也不疼，一會兒就過去了，其實沒有什麽的。”
她閉了閉眼睛，大步走進紫瀾宮的後殿。
很近了，她已經看到了淡紫色氤氳紫氣圍繞的宮門，隻要破解了這個禁製，她就能夠接近九天命盤。
上歌雙手抬起，結了印，就要破除禁製。
“上歌兒，你怎麽還在這裏？”忽然，身後有人打斷了她，聲音焦急，有腳步聲傳來，轉眼就到了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哎呀，大家都說不告訴你，你還是聽說了！快，既然來了，就快跟我來吧！”
上歌詫異地扭頭，牽著她手的人，竟然是花自香。
她就不明白了：“怎麽了？”
“離止呀！”花自香跺了跺腳：“別問了，快跟我來就是了。”
她不等上歌回答，就拉著上歌衝了回去，她腳程很快，轉眼就到了四師伯申跅的殿門口。
走到這裏，上歌已經聽到了裏麵一股詭異的安靜，還時不時傳來淵極爺爺略顯慌亂的聲音：“快去告訴離躚和小癡，這個情形，不說是不行的了。”
“他們還在妖界，隻怕趕不過來。”是舅舅墨隱的聲音。
舅舅一貫淡定，這一刻，上歌聽來他的嗓音也不穩，焦躁的情緒一聽就知道。連舅舅都動怒了，到底是什麽事情？
淵極爺爺似乎有些生氣了：“趕不過來也要趕，快去！”
淵極爺爺素來好脾氣，他的反應更奇怪。從上歌懂事以來，她就沒瞧見淵極爺爺跟誰置氣過，更別提這樣凶巴巴地訓人。淵極爺爺在她心中一貫是有求必應的儒雅人物，何時也這樣沒風度了？
上歌聽著，還是覺得糊塗：“怎麽回事，淵極爺爺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
花自香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還能怎麽回事，九天命盤啊！”
九天命盤……
怎麽連花自香都知道了這件事？如果她都知道了，那紫瀾宮裏的其他人，豈不是也都知道了麽？上歌的心一抖，禁不住想往後退去。
難道……淵極爺爺知道她要逆天，所以才生這麽大的氣嗎？
花自香覺察到她的退縮，納悶地拽了她：“你怎麽往後跑，快去看離止啊！”
“這不關離止哥哥的事情！”上歌豁然抬頭：“不要告訴離止哥哥。”
花自香這時候才覺得真的吃驚，她微微張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瞧著她：“你說什麽傻話啊，什麽不告訴離止？離止那小子不知好歹，今兒早開啟了九天命盤逆了天，一出來就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這會兒命都快沒了，怎麽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