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隻是當時錯姻緣
三十六天總算過去。
這天一大早,上歌就守在了門口。她不敢撤掉結界,生怕最後功虧一簣。連續支撐了三十六天,她精疲力盡,但卻不肯歇息。
那裏麵呆著的兩個男人,對她而言都很重要。任何一個都不能出意外,她賭不起。
到了傍晚,屋子裏突然白光大盛,上歌正詫異間,忽聽身後有人說道:“時候到了,離止的魂魄聚集了。”
上歌一喜:“當真?”
她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去,隻見身後的人,竟然她老爹。
“爹!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心中又是一喜,老爹來了,離止哥哥又多了一重保障。
元安橫了她一眼:“我再不回來,這天界要給你拆了。”
話音未落,屋內白光收斂,歸於平靜。
她也來不及跟自己的爹多說,全神貫注盯著大門,隻要裏麵一點異動,隨時就衝進去。裏麵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有腳步聲靠近門口,似乎等了一萬年,那扇久閉的重門輕輕吱呀一聲,從裏麵開了。
崇恩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卻固執地對上歌笑了:“幸不辱命。”
上歌愣了下,猛地拔腿衝了進去。
她甚至來不及跟他說一句話,滿心的歡喜,讓她的腦子裏全是離止,竟然沒有時間來問一句他:“你還好嗎?”
隔著短短一段距離,崇恩回身,看到上歌已經撲到了離止的床榻跟前。
她依舊不敢動他,小心翼翼地拽著他的衣袖,又是笑又是哭。夕陽下的側臉,寫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
她那樣開心,滿心滿眼都是床榻上的那人,連他……都沒有看一眼。
而他曾經……也被她這般珍而重之地對待過!
崇恩咳了一聲,溫熱液體從喉嚨裏洶湧而上,沿著手指縫流出。他彈了個訣,毫無痕跡地抹去。三十六天的施法,又是消耗極大的術法,就算他是一位帝君,也差點油盡燈枯。
結魄玲瓏塔,他做出來的寶貝,險些要了他的命。
頭痛欲裂,他的腦袋就像被人敲了一個洞,有什麽東西正在不停地洶湧出來。他捧住腦袋,整個人都開始眼花。
有人湊到他跟前來,崇恩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看清楚來人是淵極。
他苦笑了一下,淵極伸手扶住他,歎了口氣:“還撐得住嗎?”
“尚可。”他勉強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上歌,她的心神還在離止身上,連一刹那都不願意留給他。他的心震動到了極點,反而蒼白成了死灰。對於這個結果,從上歌來到東瀛山,開口索要結魄玲瓏塔的時候,他就該想到的。
淵極半是嗔半是怒:“還嘴硬!”
他扶著崇恩,強製性地帶著他往自己的寢宮去。
崇恩要推脫,他便加大了力氣。這一掙扯間,崇恩氣血翻騰,又吐了一口血。眼前陣陣發暈,終是再也勉強不得,半靠著淵極回了紫瀾殿。
還未踏進殿門,他臉色驀然轉青,一口氣上不來,倒地失去了意識。
紫瀾殿外,一個曼妙的倩影站在大殿之後,正皺眉凝視著這一幕。
上歌看過了離止,他沒有醒來的跡象,也沒有氣息。但因為三魂六魄齊聚,他的臉色也不再是那般難看,原先蒼白唇角也有了細微血色。她心中開心,也總算舒了一口氣。
提起的心放下,立即就想起了崇恩來。
剛剛進門的匆匆一眼,她記得崇恩臉色不是很好,於情與理,她都要去看一看。
她踏出殿來,正見著花自香從後院過來。上歌心中稍稍安定,上前問她:“花自香,你見到崇恩聖帝了嗎?”
“你還記得有這個人嗎?”哪知道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花自香就變了臉色,冷冷哼了一聲。
上歌一愣:“我……”
“他為你半死不活,你可有半點記掛著他的時候?他拖著三十六天為你的離止哥哥施法,元氣耗盡,如今吐血昏迷!可你呢,剛剛他從大殿出來,你隻怕是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吧?”花自香臉色漲紅,義憤填膺地喝道:“我原先覺得你很好,可我看著崇恩為你這樣,真為他不值得。上歌兒,咱們做神仙的雖然不能如同凡人那般事事計較,但也不能如此忘恩負義,你知不知道!”
上歌給她劈頭蓋臉一頓罵,句句字字都戳中她的心窩。
可她也明白,花自香說得很在理。是她,沒有顧忌到崇恩的感受。
聽她說崇恩吐了血,上歌也一下子焦急起來,語無倫次地拉著花自香:“你剛剛說,他吐血昏迷了?”
花自香氣憤地拂開她的手:“他又不是無所不能,當然會油盡燈枯!”
“他現在在哪裏?”上歌拔高了聲音。花自香不願意說,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想。
花自香冷哼一聲,還要再說,身後卻有人拉住了她。
玄邑按住她的肩膀,先對上歌笑了笑,上歌的臉色慘白,精神狀態十分不好,他瞧著不忍心,當即溫和笑道:“別怕,師父在照顧聖帝,你這就過去看看吧,離止這裏我照看著。”
上歌感激地點頭,含著眼淚跑去紫瀾殿。
花自香看著她消失在拐角,心中難受,也隻能歎氣。
她是挺喜歡上歌這個姑娘,心直口快,爽朗有趣,但作為崇恩的朋友,見到他如此難過,她心中也不得不帶了幾分氣。這明明是他們的情愛糾葛,她隻是一個幫不上忙的看客。可她瞧著崇恩如此勞心勞力,他不生氣,她倒著急!
玄邑握住她的肩膀:“他們的事情,讓他們去鬧吧,咱們管好自己就行。”
花自香憂心忡忡地看了看紫瀾殿,又回頭看了看玄邑。玄邑臉色凝重,隻好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兩人正站著,都沒有注意到,身後離止所處的宮殿裏,正透著一陣陣的白光。那白光似乎在極力的衝破上歌設下的薄弱結界,不斷地凝聚起來。就在兩人轉身的刹那間,終於衝破結界,往東方而去。
玄邑見狀,不由大驚失色:“糟了,那是離止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