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030
能來居一品吃飯的,非富即貴。霍家的事兒, 全滿京沒人不知道的, 曾經的權臣皇親, 如今的末等貴族。包括霍令儼與蘇氏曾經的那樁醜聞, 也是人盡皆知的。
袁秋硯故意這樣喊,分明就是想看霍家的笑話。
他倒是不怕霍家,因為他祖父他老子他伯父,都乃是朝中要臣。再說, 如今的霍家地位早不及當年,且他袁秋硯素來也是個二流子,京城裡鼎鼎有名的紈絝公子,說話行事, 從來只圖自己爽快,根本不會考慮什麼後果。
蘇棠起初沒開口說話, 是因為她還沒弄清楚這人是誰。當搞清楚了他的身份后,蘇棠直接毫不客氣說:「袁公子, 煩請問一聲,公子的姑母如今在娘家過的如何?可吃得飽穿得暖?」
「你……」
不提這事兒還罷了,一提這事兒,袁秋硯更是氣紅了脖子。
他們袁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何曾出過這種丟臉的事情。那蘇異才算個什麼東西, 他當初能娶到自己姑母, 是他走了狗屎運。如今不過就一個從五品的小官, 他還敢攆了自己姑母回娘家?
「你們蘇家算什麼東西, 若不是我姑母攔著,我早去將你家給砸了。」袁秋硯陰冷著張臉,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被蘇棠幾句話一激,就自亂了陣腳衝動起來。
蘇棠抿嘴笑了下,望著圍觀過來瞧熱鬧的那些人,繼續說:「若你姑母是個賢良淑德的,我父親怎麼可能會那樣做?你姑姑自己心狠手辣,暗中差人慾要害了我,被我抓住了把柄,這才惹怒了父親。」
「我跟你說,沒休了你姑母,那還是我父親善良呢。」
「你……你個臭不要臉的,自己德行敗壞,竟然還敢說我姑母。」袁秋硯見形勢不對勁,也著急了,索性跳腳開罵,「你們倆都是臭不要臉的,當初的醜聞,以為翻篇兒了我們就全不記得了嗎?你們如何成的親,如今苟合在一起的……你們裝作不記得了,我們可都記得呢。」
「哈哈哈!臭不要臉的,大家快來看啊,奸.夫淫.婦出來活動嘍。」
蘇棠不動聲色站起身子來,抬手便一個耳刮子扇打在袁秋硯臉上,怒道:「大膽!你竟然敢罵九五之尊。」
袁秋硯一臉懵逼:「你……你血口噴人,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蘇棠覺得他簡直就是二傻子,罵人都不會罵。
「我怎麼血口噴人了,我跟我夫君這門親事,是陛下御賜的。陛下都認可的親事,到你嘴裡卻成了醜聞一樁,你自己說說看,是不是在跟陛下對著干啊。」
「我……我。」袁秋硯語無倫次起來,「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啊。」蘇棠不依不饒,「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自己說的話,還不承認了?」
「我……我。」袁秋硯繼續詞窮。
「老三。」熱鬧中,有人不疾不徐喊了一聲,嗓音溫潤。
蘇棠聞聲望去,看到個著墨青色長衫的男子正負手款款而來。容貌與這袁秋硯略幾分相似,不過,氣場自是甩了袁三傻子十幾條街。蘇棠望著他,那人也目不轉睛望著蘇棠。
「大哥。」袁三傻子似是瞧見靠山般,立即轉悲為喜,「大哥,你來得正好。」
袁秋硯正要繼續說,袁老大袁秋榮一揚手,制止了他。
「你在這裡鬧什麼呢,兄弟幾個還等著你呢。」袁秋榮輕聲斥責了弟弟一句后,才轉頭看向自始至終只端坐一旁安安靜靜吃著東西的霍令儼道,「霍伯爺。」
霍令儼這才起身:「袁大公子。」
袁秋榮略勾唇,輕笑了一下說:「方才三弟多有得罪,還望霍伯爺見諒。」又轉身望向袁秋硯,「老三,還不給霍伯爺跟霍夫人賠禮道歉。」
「我憑什麼。」袁秋硯炸了,「要道歉你自己道歉,我沒錯。」
說罷,似是怕他大哥會繼續凶他似的,袁秋硯甩甩袖子,一溜煙就跑得沒影兒了。
這邊袁秋榮倒是也沒管,只說:「那我便代三弟向霍伯爺賠個不是。」他略抱了抱拳后,刻意朝霍令儼靠近了些,狀似是壓低了聲音,但卻是用讓周圍的人足以聽到的音量說,「霍伯爺實在是好福氣,這丫頭只勾引你一回,便叫陛下賜了婚。伯爺許是不知,當初她還在閨閣的時候,那雙眼睛可是一直定在了我的身上。」
「甚至……」他略頓一瞬,笑了聲,才說,「她身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
最後這一句,卻是更壓低了音量,只霍令儼一人聽得到。
霍令儼沒說話,只是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了過去。袁秋榮是文人,不抗揍,當場便倒在了地上,滿嘴的血。
「不好啦,殺人啦。」立即有人喊了起來。
蘇棠也是一臉懵逼,她也有些被嚇著了。這些日子來,她與這位霍伯爺也算處得更為親近了些,但是她卻知道,這人冷是冷了點,心眼也的確忒多,但他卻從不是這種衝動的人。
當著滿京這麼多貴公子的面打人,他不是得落人口舌么?
這袁家雖不是什麼勛貴人家,可也是書香世家,如今朝中也好幾位當官的呢。蘇棠覺得奇怪,他為何這般衝動?
就算是這袁秋榮說了什麼刺激到他的話了,只要他想忍,肯定忍得住。先忍著,回頭再暗中差人去治他,不就得了?何必將事情鬧得這麼大,而且還是他理虧的。
袁家幾個兄弟沖了過來,瞧見躺在地上的袁秋榮,忙都喊著:「大哥。」
袁家人多勢眾,但霍令儼身手不俗。一人敵四五個人,根本不是問題。
「伯爺……」蘇棠想勸著,但又覺得,既是霍令儼決定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索性不管了。
而此刻,三樓欄杆邊立著的齊王,沖身邊的大太監芮福使了個眼色。芮福會意,立即往二樓來。
「齊王殿下在此,都吵什麼呢。」
芮福尖著嗓子喊了一聲,所有人都住了手。
眾人兩邊避讓開,齊王負手走了過來,眾人抱手行禮:「參見齊王殿下。」
齊王道:「都是有身份的人,在這裡吵吵嚷嚷大打出手,也不怕讓人笑話。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今兒這事情,到此為止。」
「殿下,是霍伯爺先動的手。」袁家兄弟不服。
齊王朝霍令儼望了眼,卻又回身看向袁家兄弟:「霍伯爺先動的手,你們袁家先挑的事兒,本王可有說錯?」
袁家兄弟還欲爭辯,卻被袁秋榮攔住,袁秋榮道:「多謝殿下提點,草民知罪。」
「既然知罪,便都散了吧。」齊王打發了袁家后,目光在蘇棠身上落了一瞬,即刻又看向一旁的霍令儼,面上瞧不出喜怒來,只聽他說,「霍伯爺也的確是衝動了些,袁家人多勢眾,你將袁家兄弟打成那樣,想必袁家不會善罷甘休。」
可霍令儼要的,就是袁家的不依不饒。
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但面上霍令儼卻是道:「多謝殿下提點,臣記住了。」
齊王沒再多言,轉身離開前,目光又在蘇棠身上停了一瞬。蘇棠本來是在看他的,但觸及到他的目光后,便溫順的垂了眉眼,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來。
「恭送齊王殿下。」
一場鬧劇,攪了吃飯的興緻。恰好常安忙完事情來了,霍令儼吩咐他套車,打道回府。
霍令儼沒再去青梧衚衕那邊,而是直接打馬回了伯府。蘇棠去接的人,梅氏母女請了太夫人老夫人的安后,去鳳行居坐了會兒后,便就回去了。
枸杞回來回話的時候,蘇棠正手撐著額頭側卧在炕上打盹兒。
她只是在閉目養神,以及安安靜靜想著白天的事情,其實並沒有睡著。枸杞以為主子睡著了呢,便要退出去,卻聽蘇棠問:「舅母跟表妹回去了嗎?」
枸杞這才又走了過來,回話說:「梅夫人與表小姐請完太夫人的安后,又與夫人的母親一道去榮安堂問候了聲。老夫人身子不大舒服,沒見客,不過,卻是打發了人給梅小姐送了對玉鐲子做見面禮。去過榮安堂,梅夫人與梅小姐又去鳳行居略坐了會兒。一盞茶功夫前,才離開的伯府,是爺身邊的常安親自送出去的。」
「那就好。」蘇棠點點頭,坐了起來。
枸杞在她背後墊了個大軟枕,又說:「太夫人十分喜歡梅小姐,聽說她只比咱們小姐小半歲,就跟梅夫人說了,想留她在府上。正好,與咱們家小姐做個伴。」
蘇棠知道,太夫人這麼做,也是看在她面子上的。留在霍家與幸姑作伴,幸姑身邊的丫鬟婆子各種教授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的女先生,都是一頂一好的,梅露留下來,定能學到點什麼。
「舅媽怎麼說?」
枸杞回道:「梅夫人說,梅小姐能留在咱們家小姐身邊哪怕做個伴讀,那都是她的福氣,是太夫人的厚愛。只是,初來滿京,怕她還不習慣,打算過些日子再將人送來。」
蘇棠點點頭,覺得這會是梅夫人說出的話來。
雖則只才見過一回,但蘇棠看人還挺準的,她瞧得出來,這位舅母是個機靈活絡的。雖則是小地方初來京城的,但身上卻沒有一點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
相反,她自信大方,言語得體。這樣的人,蘇棠是欣賞的。
又想著,日後合作一起經營藥鋪,想必會十分愉悅。想到這裡,蘇棠心情又好了些。
「前頭有打發人來說爺晚上過來用飯嗎?」
想起今兒在居一品發生的事情,蘇棠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霍令儼根本不是那種衝動的人,那種情況下,不管袁秋榮說什麼過分的話,他不該猜不出他是故意的。
既然是故意刺激他,他為何又要中圈套呢?
他是個以大局為重的,他不是那種不能忍的人。除非……除非今天那樣的情況下,他對袁家人動手,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考慮到這方面,蘇棠瞬間豁然開朗了。
枸杞說:「奴婢差人去問了翠融姑娘,但翠融說,爺一回去就呆在了書房,誰也不敢去打攪。」
「我明白了,那我去找他。」蘇棠正坐起身來要穿鞋子下炕,外頭便傳來小丫鬟們恭請爺安的聲音。
蘇棠笑了笑,便又躺了回去。
031
枸杞是個識趣的,見狀,忙低著頭退了出去。
霍令儼負手走了進來后,蘇棠這才懶洋洋從炕上坐起,假模假樣的要去請安。霍令儼瞥了她一眼:「罷了,看你的樣子,也根本是不想行這個禮的。」
「伯爺是在生我的氣嗎?」蘇棠也沒客氣,又坐了回去。
霍令儼已經在炕上坐了下來,兩人中間隔著張矮几。聞聲,他目光又幽幽探來。
今天中午在居一品,那袁秋榮的話,猶然在耳。霍令儼略思忖一瞬,還是問道:「你當初是不是也存了心思嫁去袁家?」
蘇棠目光一動,便猜得到,定是那袁秋榮沒說什麼好話。
蘇棠身子坐正了些,望著對面的男人說:「袁大公子對爺說了什麼,我不管。不過若是爺聽信了他的胡言亂語,那我便要傷心了。」她聲音軟軟的,卻是不弱,挺著腰背略昂著腦袋,一副頗為清高的模樣:
「袁家算個什麼東西,也只有他們自己自命不凡,我卻是瞧不上的。再說,爺當我很喜歡袁氏嗎?不,我恨她,我早憋著勁兒要治一治她了。從前我寄人籬下,不得不仰人鼻息討生活,如今我是爺的妻子,我再不需要瞻仰她的鼻息了。所以,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對她,我可不會手軟。」
「是嗎?」霍令儼問,「那你想怎麼個硬法?」
「爺是想幫我嗎?」蘇棠沖他眨了眨眼睛,湊近去了些。
霍令儼卻忽然咧嘴笑了一聲,微垂眼眸望著面前霧氣繚繞的茶水,聲音輕輕淺淺傳來:「這些都是你自己說的,我憑什麼信你。」
蘇棠就忽然一副十分傷心失落的樣子:「爺寧可去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信我,我覺得挺難過的。不過沒關係,反正只要做您一天的妻子,我的心就在您身上一天。等哪日你休了我,那我便也不會念著你了,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
「雖說當初是我算計你的,可我也沒敢想做你的正妻。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霍令儼忽然抬眸朝她看去,他倒是真的看不透她了。這個女人,似乎是一天一個樣。當你以為她精明能幹的時候,她偏又有溫柔小意柔情似水的一面……
「我雖然不信你的話,但也沒有愚蠢到輕信別人的話。」霍令儼說,「你我如今既然是夫妻,便就做出個夫妻的樣子。」
「爺這話我愛聽。」蘇棠忽又笑起來,「不管外人是怎麼想我們的,若是我們自己都起了內訌,豈不是叫外人有機可乘?關起門來,咱們怎麼鬧都成,只是……在外人面前的時候,必須一致對外。」
「嗯。」嫌她唧唧喳喳太吵了,霍令儼略敷衍應了一句。
不過,他心裡卻也是這麼想的。攘外必先安內,若是他的後院都起火了,又談何光耀門楣東山再起?
「爺……」蘇棠眨巴了幾下眼睛,滿眼裡透著算計。
「說。」霍令儼懶散應一句。
他知道,她這種語氣這種眼神,一看就是憋著一肚子壞水。不過不管是什麼壞水,只要不是對著他灌的,他都還算願意聽一聽。
蘇棠道:「我想問你一件事兒,你今兒在居一品動手打人,是真的因為當時聽信了袁大公子的話嗎?伯爺,您可不像是那麼衝動的人。你那樣做……到底為的什麼啊?」
「那你說我為的什麼?」霍令儼不答反問。
蘇棠眨眼睛,抿嘴笑起來:「那我可說了啊,我要是說對了,爺得獎勵我。但我要是猜測錯了,爺不許罰我。」
霍令儼沒吭聲,蘇棠知道他話少,沒反對就是支持。所以,她當他默認了。
「爺,咱們家以前可是超一品的侯爵。百年世家,一等勛貴。霍家滿門,更是忠心耿耿,一心效忠陛下的。可如今,卻為奸人所害,落得這樣的罵名……爺您心裡真的能咽下這口氣嗎?」
霍令儼坐姿略微慵懶閑散,蘇棠說的時候,他只是認真在聽,卻也沒看她。只一手拎著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茶碗。
蘇棠知道他在聽,也就繼續說了:「大爺是被陷害的,只有咱們霍家重得聖恩,才能有機會翻案。從前咱們一家都在替老侯爺守孝,凡事不宜高調。如今眼瞧著孝期將滿,也該是霍家重新出來活動的時候了。」
「陛下忌憚霍家,所以,只有咱們得罪朝廷重臣,與其結下樑子,徹底斷了陛下的疑慮,才能得新帝重用。帝王之術,左不過就是個制衡之術,朝臣勛貴相互牽制,天家才能穩贏不輸。咱們家要的是權,而非什麼賢良的好名聲……」
霍令儼猛然抬起眸來,蘇棠被他這毫無徵兆突然望來的一眼給驚著了。
不過,她倒是穩得住的。
「爺,不是這樣嗎?」她抿嘴笑著。
她知道這個男人要的是什麼,他要的是賢內助,不說幫他多大的忙,但至少不會添亂的妻子。既然如今他們彼此綁在了一起分不開,那便還是好好合作各取所需的好。
所以,她迎合他。他要什麼,她就向他展示什麼,讓她看到自己優秀的一面。
只有他看重自己了,他們彼此才能把各自利益最大化。哪怕將來各奔東西了,也不至於鬧得魚死網破。
她喜歡交朋友,不喜歡樹敵人。
但有些敵人如果非樹不可的話,她也不會矯情的。
霍令儼肅著臉望了她會兒后,忽而笑起來,問:「那你此刻心裡憋著什麼壞主意呢?」
蘇棠說:「我的確恨袁氏,可顧念著我爹爹,我本來也不想將事情鬧大的。不過,如今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我忽然想把事情鬧大一點。袁家乃書香世家,比你們這些勛貴還重名聲。若是袁氏女端莊賢德的好名聲沒了,袁家想必會與咱們水火不容吧?」
「自古文臣武將便不是一家,我素來也不喜歡文人的那股子酸腐味。」霍令儼慢悠悠道。
蘇棠眼睛亮了亮,提議道:「那我明天便去京兆府衙門告袁氏吧?反正我人證物證都有,一告一個準。」
霍令儼抬眸看去:「你應該知道,這事兒鬧大了,對你父親最為不利。你父親雖然官銜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命臣。再說,出身翰林,將來入內閣,那便是天子近臣。」
「你與你父親樹敵,就沒有娘家人可靠。」
蘇棠噘了下嘴說:「便是如今不為敵,我也沒有靠他啊。我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靠的自己。再說了,我有伯爺靠就夠了,還要別人做什麼?」
「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如今已經是伯爺的人了,自然一切以伯爺為大。」
既然已經走上了抱大腿的道路,蘇棠索性加了把勁兒,抱得用力一些。
霍令儼只笑了一下,卻沒再說話。蘇棠明白,他這是默許了。
「爺,夫人,秋娘抱著小爺過來了。」
蘇棠還沒說話,霍令儼便已經坐正了身子:「讓他們進來。」
秋娘抱著小南瓜走了進來,霍令儼沖她招手:「讓我抱抱。」
秋娘走到霍令儼跟前去,略俯身,小心翼翼將小南瓜遞了過去。之後,安安靜靜站在了一旁。
這些日子來,霍令儼往後院跑得勤快。這父子兩個,幾乎是天天都能見得上面。
一起處得久了,小南瓜認得了爹爹,越來越愛要爹爹抱。而霍令儼,那麼冷清的一個男人,在瞧見兒子的時候,那目光也是化作一池春水,溫柔極了。
便是偶爾兩回小南瓜沒憋住尿尿在了他身上,他也沒說什麼。
蘇棠坐在一旁嫉妒地說:「瞧,他現在跟爺更親了,都不理我。」
霍令儼抱著兒子,聞聲抬眸看了眼說:「我不在,他不都是黏著你。再說,就算與我親,也不會忘記你是他親娘。」
「喔~」小南瓜嘴裡發出個音來,模樣認真得可愛。
蘇棠立即說:「瞧,他聽懂了呢。爺,一般六七個月大的孩子,能聽懂大人說話嗎?」
霍令儼滿臉頗為自豪的樣子:「我的兒子,自是與一般人不同的。」
蘇棠心裡冷哼一聲,想著男人果然都是高傲自負狂,誰都不例外……可面上卻是附和著的:「對對對,咱們小南瓜像他爹爹,聰明。將來長大了,指定比他爹爹還有本事。」
又說:「二房的筌哥兒識字早,二嫂每回一提到孩子,都得好一番炫耀。哼,等咱們小南瓜再大點,也要早早識字。將來啊,指定比筌哥兒出息。」
蘇棠這話,倒是提醒了霍令儼。
「筌哥兒識字早,大半都是二嫂的功勞。」他眯眼望著坐在對面的妻子,「你學識淺薄了些,將來怕是會扯笙哥兒後腿。從明天開始,你好好讀書,我會考你。」
「……」
考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