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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裴王妃獲救

  侯泗,原河間王司馬顒的部下,

  司馬顒勢敗後,候泗領部分潰兵逃入南山之中,隨後又糾結部分潰軍與流民想要反攻長安城,被南陽王司馬模擊敗,向西逃入了司州境。


  因中原大旱且蝗災肆虐,在沒有口糧的情況下,侯泗從雍州境的南山一路燒殺掠奪,靠著搶來的穀糧與婦孺為食,才走到了中原腹地。


  眼下,正是因為劉暢的三萬兵馬被滅,以及滎陽軍的全部撤離,導致整個司州境暫時進入了無兵據守的狀態,這也是候泗能夠領兵過洛陽進入滎陽郡的主要原因。


  候泗是個身材幹瘦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副狼顧之相,其性情也心毒多妒,貪婪好淫。


  之所以會領兵東進,是因為他在途中聽說洛陽城破,司州大亂,故此也想到中原腹地來分一杯羹,然後再視情況投降於漢國,為自己換一身富貴。


  滎陽自古便是軍事要地,侯泗想要通過占據滎陽城,進而來獲取向漢國投降的籌碼。


  侯泗聽說滎陽城還在晉軍的控製中,但他覺得那些滎陽軍應該早被胡人打得所剩無幾,隻要自己再猛攻一番也便會奪下滎陽城。


  即便攻不下滎陽城,也可以領兵占據滎陽周邊的縣府,等到漢國發兵攻打滎陽郡時,自己可以作為策應來助攻,也能撈到一份相應的功勞。


  故此,侯泗想要離滎陽城近一些,也便在入夜後沒有宿營,依舊領兵朝著滎陽城的方向進發。


  山形如堂者稱為“密”。


  密縣,以密山為名,在西周滅商之後是密國和鄶國所在地,後鄭國滅掉了鄶國,並將原來的密國故城更名為新密邑,時至本朝為司州滎陽郡的屬縣。


  桐林嶺,位於密縣東北,與滎陽郡治滎陽縣接壤,是一處稍顯平坦的丘陵地貌,由此向東南則會抵達滎陽城。


  原本,桐林嶺處就少有人居住,如今滎陽已空,讓這座山嶺在黑夜中顯得尤為荒寂,唯有風過之時,才會有枯枝敗葉被掀動的沙沙聲響起。


  侯泗騎在戰馬上,向四周環顧了一番,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不詳的感覺,不由地將手中長矛握緊了幾分。


  “命前軍暫緩前行,讓後軍迅速跟上,分兩隊集中行軍。”侯泗口中大聲地命令著,想要將如同長蛇的隊伍集中在一起,以防有敵來襲。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道路一側有火光亮起,隨之便有密集的箭矢激射而出,直撲向山路上的亂軍。


  當兩輪箭矢射罷,一陣沉悶的馬蹄聲響起,數千匹戰馬隨著箭矢的落盡也從山路上衝出,瞬間將侯泗的隊伍切割成了數段,更有大批的步卒揮舞著兵刃殺進了亂軍中。


  侯泗的兵力接近五千餘人,若算起來也是不少,但這其中多是聚攏起來的潰軍,還有一些是無處求生的流民。


  這些人若是遇到尋常的兵馬還算是有些戰力,可在商望所領的滎陽輕騎軍的麵前,他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很快就被衝殺得四零八落。


  趙固的步騎軍雖與滎陽軍有些差距,卻也都是從戰陣中拚殺出來的,再加上他們的有備而來,使得拚殺的信心遠勝於眼前的這群亂軍。


  故此,不到半個時辰的廝殺,侯泗的兵馬就潰不成軍,紛紛地四散奔逃。


  直到此時,侯泗才真正明白了滎陽城還在晉軍手中的原因,也為自己愚蠢的判斷而懊惱不已。然而,這份懊惱並未持續太久,郭誦與趙固便領兵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於一個吃人的畜生,郭誦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話,哪怕隻是說出一個字,都是對“人”這個稱謂的一種侮辱。


  如今,李峻少有上陣拚殺的機會,是因為李峻的身份與職責已經不允許他那樣做。


  但郭誦與李峻不同,他雖是滎陽軍的主帥,但在守護滎陽期間,就已經多次領兵迎敵,與敵將拚殺的事情也常有發生。


  眼見著逃來的亂軍,趙固剛把手中的長槍抬起,郭誦搖頭阻止道:“趙大哥,有我在,還用煩勞您出手嗎?看我去砍了那人的腦袋。”


  說罷,郭誦領兵上前,衝著侯泗殺了過去。


  急於逃命的侯泗看到前路受阻,即刻撥轉馬頭,想要逃向西南的浮戲山。如果能夠進入浮戲山,他便可以憑借山中的地勢做以抵抗,又或是沿著嵩山山脈逃往別處。


  然而,不等侯泗的馬身轉向,郭誦已然揮刀殺至。


  倉促間,侯泗隻得舉起長矛,架住了郭誦劈來的斬風刀。


  就在他剛一發力,想要反壓住郭誦劈來的斬風刀時,突然感覺腦後有股寒風來襲,不待他側頭躲避,商望的雙刃槍槍頭便猛地砸了過來,直接抽斷了他的頸骨。


  不遠處,趙固望著摔落馬下的敵將,不禁啞然失笑。


  戰陣上,的確少有主將單打獨鬥之舉,但若是主將迎敵,屬下是有隨時保護主將的責任,卻也沒必要在主將剛使一招的情況下就出手相助。


  倒不是說搶功,起碼也要給主將一個立威的時間,像商望這樣著急出手的屬下,趙固還真的是少見。


  果然,郭誦望著死在地上的侯泗,笑罵道:“商望,你他娘的這麽著急做什麽?我這正準備趁他反手之際一刀豁了他,就被你這一下子給解決了。”


  商望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笑著回道:“將軍,屬下隻是看到時機正好,也就忍不住動手了,大將軍就曾說過,上陣就是殺敵,不能磨嘰的。”


  郭誦轉頭對縱馬上前的趙固笑道:“趙大哥,我算是管不住這些家夥了。不過,咱們軍中全是這般戰法,二郎說這叫群狼戰術。”


  趙固大笑了起來,可他在大笑的同時,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眼前這些人的不同。


  郭誦所說的管不住,那隻是一句戲言,滎陽軍卒沒有人敢違抗郭誦的軍令,但在軍令之中又有著真摯的兄弟情。


  何為群狼戰術?


  若在別人看來,或許會將這種行徑說成是卑鄙的偷襲,更是一種無恥的戰法。然而,恰恰是這樣的無恥與卑鄙才能減少同袍的傷亡,也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殺死對手。


  這邊的滎陽軍如此,騫文所代表的武威軍也是如此。


  他們不在意什麽聲譽,隻在意同袍的安危,隻在意怎樣能快速地殺死敵人。


  因為,他們是一個整體,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隻有這樣才能做到脊背相靠,彼此守護。


  趙固見過不少的兵馬,強弱皆有之,但他卻從未見過哪支大軍會如此團結。


  這樣的一支兵馬會有怎樣的戰力,他已經見識過了,也能想象出匯聚在一起的武威軍將會有多強悍,而擁有這些兵馬的李峻會走到哪一步,他卻不敢想象。


  不過,趙固唯有一點敢確信,日後各方在紛爭天下時,李二郎必定會脫穎而出,成為最有實力之人。


  激戰過後,亂軍在潰逃中被逐步殺光,剩下的隻有那些聚在一起的女人,她們皆是在驚恐不安中瑟瑟發抖。


  她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怎樣?是否會重新成為眼前這些人的泄*欲工具,又或是難逃一死,成為這些軍卒的腹中之食。


  侯泗軍的所作所為,擊垮了這些女子對“人”這一稱謂的認知,她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吃人的還能算是人嗎?這世上還有所謂的人嗎?


  對於眼前的這些女人,郭誦有些犯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放她們走嗎?

  郭誦苦笑地搖了搖頭,那不是在救她們,而是將她們推向了另一個死亡。


  “你們都是哪裏人?”郭誦問了一句,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我是朝廷的滎陽郡守將,你們不要害怕,你們有藏身之處嗎?”郭誦再一次發問,但依舊沒有人應答。


  眼下,這些麵帶菜色,衣不遮體的女人必須要有一個藏身之地,否則,她們會被別人再次抓走,再一次成為被施虐的人。


  然而,雖然沒有人回答郭誦的問話,卻有膽怯的哭泣聲從人群中發出。


  這時,一個女子走出了人群。


  女人身上的衣袍破爛不堪,破碎處能看到帶血的傷痕,她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更有未曾擦去的血汙掛在臉頰上。


  “你是滎陽城守將?你們是李二郎的屬下嗎?”女人略微地站直了身子,在問話的同時,她的眼神透過髒亂的頭發,露出了急切地祈望。


  聽到女人的問話,在場的滎陽軍卒大感奇怪,皆是疑惑地望向眼前的這個女人。


  “你是何人?你與我家武威大將軍相識嗎?我是駐守滎陽的冠軍將軍郭誦。”


  郭誦也覺得驚奇,能如此稱呼李峻的人,除了家人外也都是些親近之人,可他們都遷去了梁州,怎麽可能變成眼前的這個樣子呢?


  女人聽到郭誦的回答,似乎是由於激動的原因,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繼而,她將身子再挺直了一些,顫聲道:“郭將軍,本宮知曉你,二郎舉薦了你為滎陽守將,本宮是東海王的王妃。”


  “啊……?你是裴王妃?”


  郭誦雖是不敢置信,卻也趕忙翻身下馬,站在了裴王妃的麵前。


  裴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回道:“是,當初是本宮向滎陽求援,命人送了一封書信給你,所以那個劉小將軍才會趕至洛陽城的。”


  郭誦聽到此話,確信了眼前之人的確是東海王府的裴王妃,趕忙上前一步,單膝跪地道:“王妃,是郭誦無能,使得王妃受盡苦難,郭誦該死。”


  於此同時,趙固與其屬下都跪在了裴王妃的麵前,隻有滎陽軍的軍卒依舊站立著,隻是將手中的兵刃在胸前敲擊了一下,向裴王妃表示了尊敬。


  裴王妃見狀,頻頻地點頭,強忍著不哭出聲來,伸手扶起了郭誦。


  繼而,她轉頭對著身後千餘名女子大聲道:“本宮是東海王的王妃,這些軍卒是東海王府的舊部,大家不要害怕,他們會保護咱們。”


  裴王妃的話讓女人們靜默了幾秒,隨後才有低聲的哭泣漸漸響起。在遭受了長時間的虐待後,她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敢放聲痛哭,多數人隻是在流著眼淚,無聲地哭泣。


  郭誦解下披風遞給一名女子,讓其給裴王妃披好,隨後拱手問道:“王妃,您欲往何處?”


  裴王妃會出現在這群人中,郭誦能猜出個大致的原因。


  在那日的被擄後,裴王妃必定是飽受了石勒軍卒的蹂躪侮辱,之後很有可能被當做牲口般轉賣給了他人,隨後才被侯泗軍搶了去。


  不過,在眾多人的麵前,郭誦不便問太多的經過,隻能先詢問裴王妃日後的去處。


  當下,洛陽城已變為廢墟,而東海王府的人也被漢國軍殺了個精光,郭誦也的確不知道裴王妃該去哪裏。


  不等裴王妃作答,郭誦又趕忙繼續道:“王妃,滎陽城已經守不住了,那裏的百姓都遷往了梁州,我與趙固將軍殿後,也正要領兵前往梁州,與大將軍匯合。”


  裴王妃可以說滎陽軍是東海王府的舊部,滎陽軍也可以暫時保護她的安全,但郭誦不可能真的聽從她的命令。


  因此,郭誦要提前說明,免得她提出過分的要求。


  裴王妃愣了許久,緩緩地點頭道:“你送我……送我們去江東吧!畢竟那裏還有皇家的人,琅琊王司馬睿在那裏。”


  郭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自己的戰馬牽過來,命人將裴王妃扶上馬背,帶著這群飽經磨難的女人返回了華陽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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