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小紙條
成功掩護肖徽離開后,衛玖霸佔著她送來的水,任憑旁邊人調侃威脅,依舊我行我素。
為避免那些人惦記自己的水,衛玖趁著休息間隙,硬生生把四瓶水全都灌下去,撐得差點吐出來。
隊友震驚的目瞪口呆,「你真這麼渴啊?我還以為你看上人家送水的小姑娘呢。」
「咋能呢?小姑娘看到他這麼能喝,肯定也得嚇跑。」
「對哦,九總要單身到下輩子。」
劉宣拍了拍衛玖的背,臉上掛著奸詐邪佞的笑,「等會比賽的時候,我會跟在你旁邊吹口哨的。」
喝撐半跪在地上的衛玖揚起頭,聽到這話,朝他豎了個中指。
下半場開始,經過風雨洗禮的高一隊認清社會陰險,比賽中顯然沒有開局的氣勢,整體蔫蔫的。其中還有豬隊友上趕著給對面送人頭,得分情況比上半場還慘。
反觀高二那邊打的放鬆,嘻嘻哈哈鬧得跟玩似的,劉宣還一直貼在衛玖跟前朝他吹口哨。
比到中途,衛玖實在憋得難受,跟裁判申請換人,拿起外套憤怒的衝出球場找廁所。
總算痛痛快快的釋放了生理壓力,粗粗估算時間,比賽應該打完了。衛玖懶得回籃球場,徑直拐到旁邊洗臉台,擰開水龍頭把腦袋湊過去。
初秋冰涼的自來水嘩嘩啦啦,沖走發間的汗意和熱氣。原本已經浸濕大半的灰藍碎發徹底濕透,劉海順著水流,跟草似的擺來擺去。
衛玖揚起頭,抹了把臉,正準備像往常那樣人工甩干自己的毛。
「給。」旁邊遞過來一條淺黃色的毛巾,肖徽安安靜靜站在他側後方不遠處。
「咦?你怎麼在?」衛玖愣了下,拿過毛巾搭在頭上,胡亂揉揉腦袋。
「剛才那個班長讓我來的,她說自己走不開。」肖徽老老實實的說完,頓了會,補充道,「雖然我覺得她在忽悠我。」
衛玖把毛巾掛在肩膀,誠懇的說,「嗯,她確實在忽悠你。」
大概是班長看到自己接了肖徽的水,才讓她過來送毛巾。衛玖性格看似隨和,本質卻很難以接近,尤其難跟女生接近。像送東西之類的情景,多半會被他拒絕。
肖徽挺無所謂,反正她不懂籃球規則,坐在那裡也只能當背景板。
「你別用涼水洗了啊,」她仰頭,看水珠從衛玖的發尾緩緩滴落,提醒道,「會感冒的。」
「我已經習慣了。」衛玖捏了捏頭髮,撩起毛巾又擦了擦,「這幾天還熱,沒那麼容易感冒。」
「再熱也是換季,萬一呢?」
「感冒病毒來了,會被我帥死的。即使感冒了,也就是兩天的事。」衛玖滿不在乎的回答。見肖徽有些氣,他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是純粹的幫忙,還是專程來找我的?」
他在說剛從送水的事。
「我剛好坐在她旁邊,本來只是幫忙撿個東西。」肖徽順著他的話回答,頓了兩秒,補充道,「後來聽說她是你們年級的,我就跟過去了,總體來說一半一半。」
雖然答案並不是衛玖期盼的那樣,但他還是有點開心。
「可是啊…」肖徽偏過頭,露出困惑迷茫的表情,溫溫軟軟地問,「你要裝不認識我,到什麼時候呀?」
剛才孟媛媛看到衛玖,終於找到機會為上次校醫室的事跟他道謝。衛玖的朋友得知他送肖徽去醫務室,瘋狂的發散思維,腦補出各種拯救世界的大戲,和一系列撒狗血的偶像劇橋段。
肖徽站在他們面前,看那些人說笑玩鬧,問衛玖什麼時候跟自己勾搭上。
她今年十六歲,算起來他們兩人認識了十六年。
可是,衛玖回答,「哪勾搭了?路過順便扶持祖國棟樑而已,我連她名字都沒記住。」
衛玖擰毛巾的動作停下半拍。
他沒有回頭,遲疑兩分鐘才說,「到畢業吧。」
「呼——」肖徽緩慢悠長的呼出一口氣,彷彿在極力忍耐什麼。
「我是個沒什麼分寸的人。」衛玖看向她,認真的說,「如果越矩會打擾你的生活,那我選擇…不靠近。」
「我以為…」肖徽開了個腔,最終卻沒說什麼,負氣轉過身,「算了。」
她以為,兩個人還像從前那樣。
但幾次下來,肖徽清楚的意識到差別。衛玖說自己沒變,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話。
校內賽的冠軍和第四名,在分組出來就已經註定。高二如狼似虎穩得一比,教師隊又體力跟不上,隊員質量還跟不上。即使學生抱著尊老的態度比賽,他們依舊穩穩墊底。
結果,高一和高三爭奪第二位,居然成了比賽最大的看點。經過兩天激烈的比拼,高三老油條們成功攻下還沒磨合成功的高一方陣,成功拿下第二。
接連受挫,鬥志昂揚的牛犢子們受到不小打擊,連續幾天都喪喪的。本來指望在其他方面受到些許安慰,可安慰沒等到,月考倒是先來了。
黃金周的前幾天,八中開始本學期第一次月考,迫使學生們從鬆散的日常中,進入緊張的備考階段。
國內考試為了防作弊,基本都是單人單桌的形式,需要比平常上課多一倍的教室。高三由於課程緊張,考試都在周末進行,周內正常上課。全校能用的教室只剩下高一高二,兩個年級錯開考試。
衛玖把桌上的中性筆裝進兜里,跟老大爺散步似的溜達到高一四班,晃晃悠悠走進去。班裡正在騰桌子,把書都放在教室後面。見到衛玖過來,立刻有人跟他打招呼。
四班大部分人眼熟他,即使之前沒眼熟的,經過籃球賽也基本認識了。那幾個跟他打過比賽的,甚至跟他混成了大兄弟。
「九總,你是來視察的?」
「說啥呢,我是來監考的。」衛玖輕車熟路的順桿爬。
「哈哈哈,別鬧,他考場在咱們班。」
「卧槽?九總成績那麼好?」
考場是按照成績區間排的,能排在四班考場里的,起碼得年級前一百。
衛玖微微頷首,深藏功與名,「上次抄的比較成功。」
他剛說完,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嘲笑,身旁平地炸起驚雷。
「衛玖,你又皮了是吧?啥叫抄的比較成功?」老趙帶著考場名單走進教室,沉著臉將座位表貼在黑板上,跟衛玖說,「這個考場我監,你有啥動作當心點。其他人東西收拾快點,快開考了!」
衛玖莫名其妙挨了訓,他無辜的看向老趙,「我就隨便說說,別那麼當真。」
「這麼嚴肅的事,是能隨便說嗎?把學弟學妹帶壞了怎麼辦?」
「他們那麼容易帶壞?趙老師針對我?是不是因為我在四班,你才來這個考場的?」衛玖慌張的抱住自己,「惦記我?」
「滾滾滾!看到你的臉就煩,快坐到位置上去。」
「成吧。」衛玖慢吞吞超前走了幾步,停在肖徽桌前。
肖徽抱起整好的書本,安靜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走到後面放東西,又靜悄悄的退出教室。
上周比賽時說過話之後,肖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搭理過自己了。即使私下撞見,她也當衛玖是坨比較帥的空氣。
冷暴力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衛玖坐在她位置上,托著腦袋悶悶地思考對策。
監考老師髮捲子下來,衛玖轉了兩圈筆,注意力完全沒有在考試本身上。
座位上殘留著肖徽的痕迹,右上角還有她貼的課表,走筆乾脆利落,筆鋒處處是尖銳的稜角。
都說字如其人,肖徽的筆跡根本沒有她本人的娟秀的氣質,反倒像是哪裡來的大佬。
老趙在教室里轉悠,對考試情況頗為滿意,臉上掛滿了豐收的喜悅。
直到停在衛玖跟前,他紅潤的面頰突然遭了霜,蔫了吧唧的。
「衛玖,你想啥呢?」他顧忌考場紀律沒有大聲罵,曲起食指在他桌面上敲了兩下,「開考半個小時,你才寫了幾道題?還有古詩文默寫…填的都是啥玩意?花容月貌,一顧傾人…你思春呢!」
「天…」冷不防聽到他的聲音,衛玖思緒中斷,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的痕迹。
「爛七八糟的東西在草稿紙上寫,試卷要保持整潔!」老趙惱怒的訓斥兩句,咬牙切齒的提醒,「你月考成績要是掉出前一百,我親自拿推子給你剃個平頭!」
剃平頭?殺父之仇也不至於如此啊!衛玖連忙抗議,「趙…」
「閉嘴,寫你的卷子!」
為捍衛髮型,衛玖弱小又無助的抿起唇,模樣相當乖巧。
眼瞅著老趙走遠,他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抽出墊在下面的草稿紙。
考試總共持續兩天,安排他們收拾好教室,緊接著就該放十一假期。
肖徽抱著書放回桌面,眼尖的發現自己貼在桌角的課表凸起詭異的弧度。
她捏著邊角,從裡面掏出疊的四四方方的紙條,展開看到衛玖端正的書法。
『你生我氣了嗎?』
真是廢話!肖徽順手揉了紙條,剛準備坐下,發現凳子側面還有張紙條。
『老大,你準備氣到什麼時候啊?』
氣到什麼時候…肖徽其實沒考慮這個問題。她皺起眉,把紙條收起來,把課本都放回桌膛。縮手的時候,又摸到貼在桌膛側面的小紙條。
『看在祖國母親生日的份上,給我個機會滑跪賠罪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