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繁花宴請
一夜醒來,難得我今天起的早,早到爹娘也還都沒動靜。我就趴在窗口向外看,真想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可是身上的憂塵石卻在提醒我那不是夢。
說來一天發生那麼多我都沒來得及仔細瞧這塊石頭,我把這石頭捏在手裡反覆看了幾遍,石身通透,顏色介於黑紫之間神秘古樸,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把石頭在手裡上下拋著,我這一刻很想把它從這裡投出去,然後我就投出去了。
但是手上還是收了力氣,這一刻我只是很想把它丟出去,其實我原本可以丟的更遠,但是我卻又怕真的找不到了,又希望真的找不到了。
然後它掉在自家院子里,而且我看到它穩穩的躺在那裡,我期待會從石頭裡跳出個什麼,但是什麼也沒發生,我撇撇嘴自覺沒趣,從窗口跳出去撿石頭。
我蹲下身把石頭捏回手裡,一雙白綢錦繡靴,停在我眼前。我沒有起身看來人的打算,然後原本蹲著身子順勢坐在地上。我估摸現在爹娘也該起床了,壞笑了一下。
「嗚嗚~~爹娘,小窩好疼有人欺負小窩」我也不顧周圍什麼動靜,張口開哭而且哽咽不止,間接不住的抽泣,總之要有多悲痛就有多悲痛。
「小窩,怎麼了?你對我兒怎麼了?」我娘第一從屋裡慌忙衝出,語氣緊張的詢問道。
「伯母,我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姑娘怎麼忽就倒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少年慌張無措的解釋道,聲音中竟還帶著幾許哭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少年音?不對啊不是他,哎呀失策也沒誰規定就非得是他穿白的不可啊,哎呀白哭了,不過這時候誰會來我家?
我娘本來是怒目瞪著那個少年,但是看著對方慌的手足無措的樣子,又看向地上還坐著的我。
「能動么?」娘的語氣轉而變得平和了,其實她還有後半句沒說那其實就是,你能動么?能動就給我自己滾起來!
哎,我抬頭看了看哪個少年,和我年紀相符,臉色因為過於激動而變得通紅,眼眶中也還有些紅潤,模樣乖巧幹凈,楚楚可憐的像只無辜的羔羊。
哎沒勁,一個男人哭什麼?我站起來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拍著身上的土,我娘也在旁幫我拍打著。
「你踢到我額頭了」說這話時,我沒有任何情緒摻入,因為我現在哭錯了對象感覺很沮喪。
「對不起安姑娘,對不起我…我本來是我。。」少年還沒從我的陰影中走出來,依然有點語無倫次。
「孩子,慢慢說別著急」我娘溫柔的安撫著那少年,期間還瞪了我一眼。我才是你親生的好么?不管自家孩子死活還去安慰別人,這就算了還瞪我算幾個意思?
「我不礙事,剛剛也是一時被嚇到了,你說吧你是誰什麼事?」我隨口說道
「在下楚雲,奉我家先生之命,特來告訴姑娘一聲,先生隨後就來接姑娘進燕都。」少年平復了剛剛的情緒,緩緩的說著。
「你家先生?燕都?」娘和我異口同聲道,他家先生誰啊,去燕都?做什麼去?而看樣子娘也不知道。
「外面什麼事?大清早吵吵鬧鬧的。」我爹這時也聞聲走了出來,走到我和娘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見我並沒有什麼事又轉頭看向那少年。
「你家先生是誰?又為何接我女兒去燕都?」父親聳眉沉聲問那少年,少年拱手正準備答應。
卻被走來的兩位男子打斷,兩人年紀看去都是二十上下,一位身著黑色勁裝五官英挺俊朗,面無表情氣質冷酷,另一位內穿乳白錦緞長袍,外罩靛藍暗花紗衣,手持一把風水摺扇,嘴角含笑雍容閑雅,那樣的氣度讓當場所有人都目視著他們走近,默契的都沒有做聲。
「安前輩,安夫人,劉鑄特奉朝廷之命請令千金,赴繁花宴」劉鑄收扇拱手對我爹娘做了一禮,我爹娘照依還禮。
「我道是誰,如果沒猜錯閣下就是酒智判官吧?歷年繁花宴不是達官貴族就是地方才女,我女兒何德何能擔得起?」我爹雖看他謙遜有禮,但是並沒有消除對來人的防備。因為任誰都看出對方的謙遜無非是逢場作戲,而那強大的氣場卻半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
「在下不才僅朝中一位散人,只代為傳話罷了」劉鑄笑笑回應我爹,從神情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他這樣說也沒錯,因為酒智判官如果說他是江湖人卻有時也會幫朝廷做些事,如果說他是官卻又不隸屬任何部門管轄,還真的是個散人。
「雲兒,把文書遞與前輩」劉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卷錦帶纏著的文書遞給楚雲,後者雙手奉上交於我爹娘面前。
我爹娘對視一眼,拆開那捲文書兌看上面的內容,確實是請我赴宴而且蓋有官印,這文書相當於邀請函,由朝廷直接發放。
「安小姐降生時乃至方圓百里花開,人都說是百花朝拜花仙轉世,這是遠近皆知的,繁花宴請小姐是定然的,現有文書在此我家先生確實是奉命前來,兩位前輩不用憂心。」楚雲看到我父母表情緩和了就打圓場說道。
作為主角的我,一直沒有做聲一來我也插不上話,二來我一直在暗自慶幸著,幸虧我今天起得早。
只是這繁花宴吧,我猜也是個幌子,說是赴宴其實就是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女,爭香鬥豔的場合,而我文不成武不略什麼都是半吊子,論這相貌也只是中等偏上而已,如果只是讓我去吃個飯我還是很熱意看看熱鬧的。
片刻后,我隨娘在屋內收拾東西,爹爹在外堂招待客人。
「你看著衣服還有什麼帶的,你腸胃不太好,給你配的那些丹藥你帶上些,路上不舒服也好吃些,啊對了金瘡葯也帶些,你從小就不是安生的性子,難保你胡鬧磕磕碰碰的…。」我娘一邊念叨一邊幫我收拾著,我從後面抱住她把臉埋在背上。
「娘~~」我很想告訴我娘說,娘我這次怕是不是去赴什麼宴,我是要去盜東西。
雖然我不知道要我盜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我很想告訴娘我不想走,但是我還是不能說。我娘感受到我的情緒,拍拍我抱著她的手。
「娘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這裡,有了個弟弟」我環抱著娘的肚子,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肚皮,然後只覺眼前一黑頭上挨了一錘。
出門時,我是抱著頭出來的,我娘在後喊「老不正經生了你這個小不正經的!」不知道她罵的是我跟我爹?還是我跟她?不過我看她那樣子心裡也好受多了。
我爹拿著我的行李在前面默不作聲的走著我跟在後面,直到馬車旁,僕人要伸手去接行李,我爹也沒有理會,之前也一直看他的背影從沒覺得像今天似的看不夠,我爹越過僕人把我的東西丟到隨行的馬車裡,然後把跟在後面的我拉到一旁。
湊在我耳邊低聲問:「你跟你娘說了什麼?」
我瞄下四周確定我娘沒跟來小聲回答:「我幫你要個兒子」
他聽後面色先一紅后一喜,拍拍我的肩頭,點頭表示讚許,然後爹從衣服里掏出一本小冊子和一個匣子交到我手上。
「誰若欺負我女兒,毒他!」我從沒見過我的斯文爹還有這一面,眼神犀利,語言惡狠好像真的有誰要對我做了什麼,他可以毫不猶豫就毒死對方。
「爹這匣子這大,你剛放哪了?」我疑惑的翻著他的衣擺,他跟我娘一樣也給了我一下,我又抱頭,疼的我眼圈有點紅,怎麼以前沒覺得這麼疼吶?
上了車,我爹娘沒有一個出來送我的,可能兩人忽然覺得沒了我是件好事,車內很寬敞甚至還有卧榻,內部裝潢不奢侈卻特別簡單雅緻,簡單的東西都有,中間一張地桌甚至還有茶,為了防止茶水因晃動而倒,每個茶杯茶壺下都設有鏤雕的環座,像柵欄一樣被固定在中間。
我無聊的動動這個再動動那個,卧榻上的人用摺扇遮臉,躺在那裡很舒服享受。我沒話找話的說。
「你倒是挺會想主意的,繁花宴這種借口都被想出來了。」
躺著的人終於出了聲「哪宴你確實要去」
「什麼?」我只感覺手上停了動作,忽然轉念一喜。
「那是不是我不用盜東西了?」
「也要盜」他篤定的回答,語氣不容置疑,只是身上沒有任何動作,保持原來的姿勢。
飯桌上安母擺上碗筷,正打算喊誰的時候才想到人不在,拿起多餘的那副碗筷苦笑了一下,安父本來坐在一旁,看到安母的模樣也很不是滋味。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到桌上。
「老子的女兒,就這麼被個野男人帶走了?」如果街坊鄰居看到,向來斯文儒雅的安先生這副模樣的話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多少年沒見你爆粗了」安母本來有點傷感,這一下被安父給驚樂了。
「這事總是來得蹊蹺,先是昨夜那道長到今天帶人,看來我們也要走一趟了。」安父站起神色複雜,心想該來的還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