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絕色謀士

  晉江防盜章節, 需等24h。  崖底分明沒有半點烹飪用的佐料, 也不知道臨祈是如何烤出來的,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吃。吃完一條烤魚, 滄涴正欲再拿,卻發現樹椏架起的烤架上一條魚都沒少, 她略微詫異地轉眸,見臨祈僅是看著她, 半點沒動面前的烤魚, 驚訝道:「你不吃嗎?」


  這些時日,滄涴沒有半分焦急, 只有偶爾會問起他有沒有找到出路,但他說沒有,他也從未在她臉上看見過失落這種情緒,便如方才。臨祈忽然有些疑惑:「你不想回去嗎?」


  滄涴翻過烤架上的烤魚, 尋找烤得最金黃的魚, 不甚在意地應道:「你不是在找路嗎?」


  這些天一直是臨祈忙裡忙外, 連尋找出路都是臨祈, 她倒像是一個來崖底悠閑度日的閑人,日日等吃等喝,她偶爾想下廚都被他以傷勢未愈攔下。


  臨祈問道:「萬一找不到呢?」


  聞言, 滄涴微蹙了蹙眉。


  臨祈有些緊張, 莫名的緊張,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緊張的原因。


  片刻后, 滄涴莞爾一笑:「找不到的話,就在崖底一輩子也不錯啊。」


  臨祈被滄涴臉上的笑晃了眼,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欺騙他。


  滄涴頓了頓,又緩緩道:「但我估計你會不習慣這般清貧的日子,不僅需要自己動手才能吃飽穿暖,還要額外照顧一個手不提肩不能挑的我。」


  臨祈腦海中驀然浮現出兩人永遠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崖底,他會照顧她,她只需要開心地過日子便好,便如這幾日一般,只有他與她,再無他人。


  這樣的一切,他求之不得。


  種種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等臨祈回過神過來時,發現滄涴正看著他,他這才想起他似乎還沒回答他,張了張口,正想說話,卻又被她開口阻斷。


  她似乎以為他那片刻的猶豫是真的不願意就這般在崖底一輩子,立刻解釋道:「子佑別太擔心,我不會真的這樣拖累你一輩子的,夫君會尋來,不過是早晚。」


  言罷,她不再開口,轉過頭繼續吃魚。


  臨祈凝視著火光里滄涴纖弱的身影,喉間乾澀。


  他想說他願意。


  可滄涴的話讓他想起了一個似乎被他遺忘多日的人——


  臨淵。


  她是臨淵的妻子。


  便如她所說,臨淵早晚會尋來。


  臨祈腦海中所有的念頭在想起臨淵的那一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也不再轉眸看向身旁的她。


  深濃的夜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靜得能聽見火光爆.破的聲音。


  良久,臨祈終是忍不住轉頭去看身旁一直安靜到無聲無息的滄涴,見她似乎根本沒被剛才的談話影響到,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發酵一股酸澀。


  他凝視著她,突然開口:「我知道。」


  滄涴疑惑地轉過眼眸:「嗯?」


  臨祈深深地凝視著滄涴恬靜的眉目,緩緩道:「我說我知道那日你給我下的是麻沸散。」


  滄涴錯愕地看向臨祈。


  臨祈抬手輕撫上滄涴的眉眼,眼中滿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眷念:「我不會告訴大皇兄。」


  不管你和臨淮是何關係。


  最後一句他沒說。


  滄涴雖然有些不自在,卻沒有避開臨祈的手,真誠地道謝:「謝謝。」


  臨祈輕輕一笑。


  ……


  臨祈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快過,他細細地數著時間,這已經是第八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與她在崖底停留多久,他更不想思量自己為何不願離去。


  滄涴已經快要睡過去,卻在感覺一道涼意劃過時驟然一醒,睡意頓時也消弭了幾分,她費力地睜開眼:「子佑?」


  臨祈見滄涴醒來,撫在她臉龐的手微頓,眼中的神色深了深,語氣似乎披上了夜的涼意:「你喜歡這裡嗎?」


  最初空無一物的山洞,在他們住了八日之後,染上了凡俗的氣息,這裡的一點一滴都是他們親手置辦,雖簡陋卻溫馨。


  在這裡,他不是九皇子,她也不是太子妃。


  滄涴似乎沒聽懂臨祈的意思,惺忪的眼睛略微睜大,因為是在睡夢中被驚醒,不過巴掌大的小臉微微泛紅,在搖曳的燭火中越發顯得勾人。


  臨祈留戀地摩挲著滄涴臉部的輪廓,固執地重複問道:「你喜歡這裡嗎?」


  滄涴環顧山洞一周。


  臨祈掌心陡然生出了濕汗,害怕她說不喜歡。


  下一刻,滄涴仰起臉輕笑:「喜歡。」


  臨祈脫口而出:「那我們就一直住在這裡好不好?」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愣住了,他竟是真的想在這裡守著她一輩子嗎?

  這些時日他不想去找出路,她每每問起,他都借口敷衍找不到路也是因為不想離開她?

  為了她觸犯臨淵的底線也在所不惜?


  臨祈突然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想搶屬於皇兄的妻子。


  待看見滄涴明顯錯愕和抗拒的眼神,他慌亂地站起身。起得太急,身旁堆疊整齊的木枝被踢翻,滾落一地,他卻顧不得扶起來,在滄涴疑惑的眼神中,留下一句「你先睡,我出去走走。」,便逃也似地疾步走了出去。


  ……


  崖底的夜尤其涼,臨祈被冷風吹得清醒了些許,然而那風卻無論如何都吹不散眼前滄涴的身影。


  他竟然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何時對滄涴生了不該有的妄念,分明他時時刻刻地警告過自己,她是臨淵的妻子,他不該也不能動;分明她對他,也從未超越叔嫂的界限。


  可他為何還是逾越了不該跨過的界限?


  臨祈理不清思緒,甚至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為了滄涴與臨淵敵對。


  即便在寒風中靜立了大半宿,他依舊沒找到答案。


  漆黑的天邊漸漸捲起了介於黑白之間的第三色,臨祈沉了沉眼眸,終是暫時先放下紛雜的思緒,采了些野果,僵硬地往回走。


  等到臨祈走回山洞,卻發現最近總是一早便醒來的滄涴依舊還躺著。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放下果子,靠近了她。


  滄涴整個人蜷縮在巨大的石塊上,纖弱的身子還在不斷地顫抖,額頭滲出的汗水潤濕了額發,原本嫣紅水潤的唇也泛起了青紫之色,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臨祈趕緊抱起滄涴,伸手在她額頭觸了觸,滾燙到灼燒他的手。他解開外袍為她披上,這才轉身出去找草藥。


  ……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來,臨祈抱緊渾身滾燙的滄涴,自責地輕觸她的額頭,他不該因為捋不清思緒,就把她一個人丟在山洞裡,他明知道她畏寒的。


  也許是因為出汗,她的身體一直滾燙到能灼傷人,身上素雅的蘭香也因為浸汗而變得越發馥郁。


  他捋開她額間被汗濕的髮絲,目光凝聚在她略微蒼白的臉龐上,看著她額間浸出的汗緩慢地下滑,最終匯聚在她秀美的下顎上。


  漸漸地,他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地低頭吻去她下顎的濕汗。


  唇下柔軟的觸感太讓人留戀,臨祈貪心地微眯起眼,不自覺地攀上了她的唇。觸上她唇瓣的那一霎那,記憶里酥麻的感覺一瞬間在腦子裡炸開,心尖都彷彿在顫慄,他擁著懷中人的手臂微微用著力,把她完全帶入懷中。


  他從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留戀這種親昵的廝磨,他以為這般的親近,帶來的唯有噁心,卻不想是貪念,渴求,他闔上眼,細細描摹著她乾澀開裂的唇線。


  良久,他抵住她的唇,唇瓣啟合間輕擦過她的唇,突然,一個瘋狂至極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涴兒,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這個在心尖輾轉了無數次,卻從不敢喚出口,這個唯有臨淵方才能正大光明喚的名字,他終是喚出了口,也道出了心裡那個陰暗自私的念頭。


  帶走她。


  天涯海角。


  只要臨淵尋不到她,她便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滄涴。


  懷中人沒有回應,甚至沒有睜開眼看他,他才恍然想起,她尚且還在病中,他無奈地笑了笑,抬手扣住她的後頸,傾身輕觸她的唇角,固執地重複道:「我帶你離開。」


  是不是一起離開了,臨淵就找不到了?他們就可以找個這樣的崖底,從此再不過問世俗。


  臨祈越想越覺得嚮往。


  然而話音未落,一道冷酷無情的聲音便裹在迴旋的凜冽山風裡一齊灌入山洞。


  「你要帶誰離開?」


  臨祈的身體一僵,臨淵到底尋來了。


  如此之快。


  「你的皇嫂嗎?」


  臨祈環抱緊了懷裡的人,不知為何,腦海里陡然浮現出母妃離開他那日,也是這般,呼吸漸漸弱了下去,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那之後,他再也未曾在意過一個人。可是今日,也許是她現下的癥狀太像母妃逝去的情形,也許是疑惑她為何會那般不管不顧地撲過來,他理不清為何,卻莫名地害怕懷裡的人也如母妃一般離開他。


  暮色四合,臨祈乾淨的桃花眼裡終是不可控制地閃過一抹慌亂擔憂之色。他沉思片刻,解開自己身上的外袍鋪在地上,又把懷裡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鋪上外袍的巨石上,這才準備下崖去找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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