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曲詩青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不代表製片人不清楚。
合同簽訂在前, 曲詩青毀約在後，南嫵要是真的鐵了心和自己杠上……
製片人臉色連忙一緩, 說道：「這些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南嫵新奇地看了製片人一眼，搖了搖頭：「誰和你說可以商量了。」
製片人一時間臉有點青, 曲詩青卻有些幸災樂禍。
看著南嫵的表現，曲詩青不得不慶幸自己的明智，這麼一個富二代女人, 能管得好銳達影視么？手裡這麼一個大窟窿合同, 她不和製片人好好商量, 也不給製片人台階下, 就這麼大咧咧的給人臉色看, 曲詩青敢肯定的說, 銳達別說一年了, 半年恐怕也撐不過去。
可出乎曲詩青意料的是, 製片人非但沒有和南嫵翻臉，反而竟然忍了下來：「那……南總的意思是？」
南總？
南嫵皺了皺眉頭, 覺得實在是難聽：「叫我南小姐就可以，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沒有商量，必須換。」
「換？」曲詩青略帶輕蔑的眼瞥了一眼南嫵身後的女人，臉上的諷刺漸漸的掛起了防備, 可想到自己在圈子裡的地位時, 她的臉上又帶了幾分志得意滿的笑意, 「南小姐你恐怕不清楚, 這個合約上寫著的，清清楚楚就是曲詩青這三個字。您想要把我給換了，可以，先把合同上的違約金先賠了，然後您再顯擺您那豐厚的資產，和您身後那龐大的律師團吧。」
錢？曲詩青略帶嫉妒的眼底閃過了輕蔑。也就只有南嫵這樣的新人，這樣只有錢卻沒有絲毫娛樂業常識的女人，才會以為搬出她的家底能夠在這個圈子裡橫行無忌！
換了自己？她在做夢！
曲詩青面上帶笑直視著南嫵，卻不知道，在她的身側，那個製片人的臉都快青了。
製片人張了張嘴，就想要救場，就看到南嫵的目光在觸及曲詩青的臉時，有些嫌惡的移開了視線，彷彿被傷了眼一樣。
製片人想要說出口的話因為南嫵的動作一頓，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曲詩青因為整容而有些僵硬的笑意。平日里看倒是看不太出，可這麼一假笑，整個臉看起來別提多彆扭了。
這角度，怎麼這麼丑。製片人的腦海里閃過這樣的念頭。
正要說話，她就聽到南嫵說道：「合同？曲詩青你恐怕不知道，這個影視合同簽約在先，你毀約在後。只要我身後的律師團還在，我就能慢慢的和你耗。當然，你也不怕耗著，可是，有人怕啊。」
南嫵勾了勾唇，看向了製片人，臉上滿是無害的笑容，問道：「對么？」
製片人的臉色鐵青，最怕項目耗著的人是誰，自然是製片人。整個項目立項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不在規定的時間裡拍出作品，就意味著這個作品需用重新送審上星，其中需要花費的心思，不可估量。更別提其中的經濟損失，才是重中之重。
身為製片，她給這個片子拉來了最大的投資，掌握著整個片子的經營流程。如果那些投資人的錢就這麼白白的打了水漂，她能被那些人生生吞了！即使不被生吞了，失去那些人的信任，就相當於自斷這麼多年來經營的人脈，對於一個製片而言，這樣的損失，是不可承受的。
她不敢冒這樣的險。如果自己沒有順從南嫵的心思，惹怒了南嫵，南嫵故意把銳達和曲詩青之間的違約官司拖到天長地久，那麼這個在合同里指定了女主演的戲也別拍了。用曲詩青？她的合同不明，用不起。不用曲詩青？南嫵拿出之前簽訂的影視合約就能反告自己一個違約。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以和南嫵這麼短的接觸下來的認知，製片人很相信，這個女人絕對做得出。
幾乎是一個呼吸之間的事情，製片人就做出了選擇。
她看了看南嫵，又看了看曲詩青，笑了起來：「大家也算是都在一個影視公司里呆過，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南小姐既然說想要換了這女主演，那……就看看這新人的演技如何？」
曲詩青臉上的笑意依舊完全的僵硬了，她看向了製片人，始終不敢相信，在十分鐘前，這個女人還信誓旦旦的說著這個角色已經是自己的了。這才過去多久，她竟然就說要給新人機會？
曲詩青看向了那個隨著南嫵而來的女人，帶著嫉妒的眼底閃過幾分慌張來。
明星不管男女，最怕的就是撞型。所謂的兼愛黨是不可能存在的，君不見那些撞型的流量明星粉絲之間斗的烏雞眼似的，恨不得把對方啄到泥底下去。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那有限的資源。
不管那些人臉上有多麼風光霽月，那也不過是其他人搶不到她們碗里的飯而已。一旦動了她們的蛋糕，她們狠起來比誰都狠。
給和自己撞型的人機會？這輩子都不可能。
可現在，製片竟然要給南嫵手裡的新人機會？
南嫵點了點頭，倒也不無理取鬧。她也清楚，這一次自己是把製片給得罪狠了，郁如凡要是不顯出自己的本事來，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郁如凡一路沉默著，不管南嫵和製片說了什麼，都猶如一朵美麗綻放的安靜茉莉，賞心悅目卻不喧賓奪主，直到南嫵給了指示，她才站到了眾人的面前，面對著曲詩青的敵意，她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極為有禮貌的稱呼了一聲「曲老師」，這才接過了製片人手中的劇本。
製片人隨意的點了一段，就讓郁如凡就地試鏡了。這對製片人來說，不過是走個過場的事情，好在曲詩青的面前有個交代，至於曲詩青服不服氣，製片人一句——我覺得她挺適合，就能隨意的打發過去。反正製片也清楚，曲詩青是決計不敢得罪自己的，而南嫵，她經過今天的事情，恐怕也更是不敢得罪，她唯一能遷怒的，也就是一個郁如凡而已。
遷怒郁如凡？對製片人來說不痛不癢的，能抵什麼事？
眼底帶著幾分不耐煩，製片等著郁如凡的表演。郁如凡是好看的，南嫵選了她來的目的，製片更是一清二楚，以製片的目光來看，南嫵選的女人自然是有她獨到之處的，光看相貌風情，製片倒是更願意選和一姐撞了型的郁如凡。
就是不知道，這演技怎麼樣了。
不去看曲詩青蒼白到扭曲的臉，製片人淡定的看著郁如凡的表演。這種無實物無對手戲的表演是有著很大難度的，製片對她也沒什麼期待，只希望別太糟糕而已。
可等到郁如凡動起來的時候，製片人忍不住挺直了腰背，眼睛微微亮了起來——在圈子裡這麼多年，一開始試鏡就進入狀態的明星，她見過的屈指可數，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其中一個。
而隨著郁如凡一點一滴演繹著劇本里的故事的時候，製片人的雙眼已經開始亮到發紅了——這種演技！就是郁如凡的臉再丑幾分，她也願意讓郁如凡頂了曲詩青的位置！
「好！」猛地一拍手，製片人走上前去，連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郁如凡。」
「你會紅。」製片人斬釘截鐵的說道，全然不顧站在她身邊的曲詩青慘淡到了極點的臉色。
南嫵倒是對製片人有些改觀，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製片人，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如果不是看到了郁如凡身上的資質，她又怎麼會簽下這個寶藏？
郁如凡卻顯得不卑不亢，即使被這個業內小有名氣的製片人直白的誇讚「會紅」，似乎也沒能讓她的心神動搖一瞬間。她看向了南嫵，微微笑了笑，似乎在說——你看我沒有讓你丟人，也沒有讓你失望。
「不能換！」曲詩青扭曲了臉，硬生生擠出一抹笑來，「片酬我們還能再談，每集再降下十萬怎麼樣？這個女主演是我的，我不想讓。」
南嫵看了一眼曲詩青，突然笑了起來，看向了製片人說道：「不知道，這個片子，還接不接受銳達影視的投資呢？」
投資？
製片人立刻把曲詩青拋在了腦後，對著南嫵顯出了十分的客氣，連帶著對郁如凡的態度，都尊敬了許多。一部電視劇，能夠承擔風險的人越多，那拍起來就越穩當，對於製片而言，一個不管事的投資方，那就是財神爺，要供起來的財神爺。更別提，南嫵的要求，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主演而已。
沒見過郁如凡的演技的時候，她都能看在郁如凡的臉的份上應下這種要求。
現在，有了南嫵的大筆資金做靠山，有了郁如凡那高超的演技做鋪墊，女主演？男女主演都讓郁如凡一個人演都行！財神爺說什麼都對！
「製片……製片！！」曲詩青眼睜睜的看著製片一反當初，對著南嫵殷勤到了極點的模樣，幾乎嘔出一口血來。
她幾步上前，卻只看到了製片質疑的目光和略帶意味深長的一句：「這圈子，哪裡來那麼多的恩怨。大家都是朋友。」有了錢，有了投資，那就是她祖宗！為了一個曲詩青得罪財神爺？她曲詩青算什麼東西？
曲詩青看懂了製片眼底的意味，怒意和恐慌讓她攔住了南嫵：「南小姐你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
南嫵有些好笑：「為什麼和你過不去你還不知道么？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背棄老東家不算還坑了東家一筆，你這種不記恩只記仇的東西，我不一腳踩下去，這個圈子誰還會怕銳達影視？誰還會畏懼我南嫵？」
「你只是殺雞儆猴的那個雞而已，放心，你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南嫵移開了視線，目光從製片人略帶心虛和隱隱敬畏的臉上掃過，輕笑道，「你背後的安順影視，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才是我想要真正對付的。」
說完，南嫵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曲詩青的臉上，看著她因為敢怒不敢言而扭曲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的話，等著我的律師函，賠上幾千萬就可以了結這件事情了，倒也不用太過於擔心。至於為什麼選上你開刀，大約是，因為你選擇了柳雲水所在的公司吧，誰讓我對柳雲水，實在是討厭的很呢。」
說完，南嫵禮貌的對著曲詩青笑了笑，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對著製片人點了點頭：「走吧，合同的事情，我想我們可以重新商議一下了……」
其餘的話，曲詩青已經聽不到了，她看著那個名叫郁如凡的女人安靜的跟隨在南嫵身後的模樣，腦子裡只剩下了幾個詞一直在打轉。
「幾千萬就可以」「討厭」「柳雲水」……
曲詩青靜靜地站著，卻已經感知不到了自己的腳落在地面。她整個人都泛著暈，她想——要不是因為南嫵討厭柳雲水，自己又恰好進了柳雲水所在的公司，自己絕不會被選做殺雞儆猴的那個雞。
這一切……都是蠱惑了自己解約的安順影視的錯，都是安順影視的柳雲水的錯！
幾千萬……她去哪裡變出幾千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