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生日

  不過總分一算下來, 薑茶仍是年紀第一,而在數學和理綜上佔了優勢的阮糖直接排去了第五,她看著自己的語文成績, 直嘆氣。


  人一旦偏起科來,擋都擋不住……


  而更可氣的是, 她旁邊那個不記不背不複習不看書不聽課的鐘停, 排名比她高了足足兩名,居然是年紀第三?


  阮糖一打聽才知道, 這個人他不是這次突然吃了猛葯,他是從高一到現在,都是鐵打不動的年紀第三……


  努力學習的阮糖有些受傷。


  「你不會是那種……」她問鐘停, 「白天假裝不學習好讓我們掉以輕心, 晚上在被窩裡偷偷打手電筒看書的類型吧?」


  鐘停咬牙切齒:「滾滾滾。你這就是純粹想讓自己心裡好受的智障想法, 承認我優秀哪有那麼難?」


  阮糖正經道:「不是很難。」


  見鐘停臉上浮起些嘚瑟, 她又說:「是非常難特別難,難上加難。」


  鐘停表情僵住,秒變惱怒臉:「你就是嫉妒我的優秀!」


  阮糖見好就收,也不再逗他玩, 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麼考到這個分數的?」她用手捋了捋他桌上的試卷,「還都挺平均。」


  鐘停又開始嘚瑟了:「因為我……」


  他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笑得張揚:「是天才啊!」


  阮糖:「……」


  她可求求這個不要臉的天才趕緊閉嘴吧。


  不過他們學校期中考試不僅要考文化,一個星期後還得考小語種選修課還有音體美, 阮糖起初以為最多考個小語種和選修課, 再得知音體美也是必考內容后, 她坐在社團教室里,有些崩潰……


  從小就沒有藝術細胞……


  從小就沒接觸過任何樂器……


  從小一跑步就累到不行了……


  涼了涼了。


  墊底預定。


  強大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問她:「怎麼了啊老大,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她甚是頭痛,低氣壓道:「我完了。」


  強大:「啊?」


  蘇慄慄:「啊?」


  鐘停:「???」


  等她道出原委,幾個人都覺得難辦,這三樣都相當吃後天培養,學校里基本每個人都是從小練到大,很少會有阮糖這樣的特例——零藝術修為。


  蘇慄慄直接了斷:「要不……放棄吧?」


  強大持不同意見:「哪能就這樣放棄啊,不拼一下怎麼知道自己不行,而且我相信如果是老大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鐘停卻轉過頭問她:「你想放棄不?」


  阮糖默了半晌,咬著指甲蓋將小腦袋搖了搖。


  鐘停並不意外:「那就GO吧。」


  強大附和:「GO!」


  蘇慄慄見阮糖都表明了,收起之前的消極,立馬作出計劃:「那這樣,我音體也不算好,只有美術能看,我給糖糖姐補繪畫,阿大體育好,幫糖糖姐練下要考的那幾項,而你……」


  她看向鐘停,頓了頓,突然很不放心。


  「你懂樂譜嗎?」


  鐘停跳腳:「不勞你操心,反正比你這個800名厲害得多!」


  全年級827人,蘇慄慄這次剛剛好是800名,以至於後來這兩小學生吵嘴時,鐘停時不時會拿這件事出來嘲諷。不過作為在這學霸多到不值錢的學校里的學霸頭頭,他也確實有這資格……


  眼前兩個人又得吵上一架,強大突然道:「不過老大現在練樂器肯定是來不及了吧……」


  四個人不約而同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鐘停開了口,他問向阮糖,有些猶豫:「要不……」


  停頓片刻,他才繼續說道。


  「你唱歌吧?」


  阮糖怔住,下意識搖頭。


  只有唱歌……只有這個她是特別特別不願意的……


  鐘停也料到了她的回答,撓了撓後腦勺,正想轉移開話題,卻見剛才還在搖頭的女生突然停下動作,她坐在那裡,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好一會兒,她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聲呢喃:「唱吧……」


  她抬起頭,眼中去了迷茫多了幾分堅定,她極是認真,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


  在考試之前,還有一個周末,阮糖本來打算就待在學校練習,但突然想到這周六是路難生日,於是放假的時候還是回了趟路家。


  到了周六早上,陰雨蒙蒙,遠處的山一片霧色。


  阮糖去餐廳吃早飯,到的時候路難也在,他今天穿了身居家的休閑服,看樣子也是打算在生日這天給自己放個假,不去公司了。


  路難見到她,和藹地笑笑,招呼道:「今天的油條炸得正好,剛出鍋還是熱的,小糖快點來吃吧。」


  旁邊的周叔給她拿了副碗筷,又倒來杯她喜歡的黑芝麻核桃豆漿,阮糖道了謝接過。


  她還沒習慣在路家說話,依然用著手機打字。


  她認真地向路難道。


  【路叔叔,生日快樂】


  路難很多年都沒聽過路以安向他道生日祝福,今年突然聽到阮糖這樣說,心裡半分感動半分無奈。他甚至還開起了玩笑:「光說可不行,小糖有準備禮物嗎?」


  阮糖一愣,她原以為路難只會客套的道謝,沒想到居然還自己提起了禮物的事。


  還好昨天放學在蘇慄慄的陪同下已經挑了禮物。


  【準備了的】


  她老實答道。


  【不過可能不夠誠心,不好意思了路叔叔】


  路難沒懂:「啊?」


  【因為是用您給我的零花錢買的】


  路難反應了好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一本正經地在致以歉意,他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周叔也掩著嘴笑了。


  只有阮糖一頭霧水。


  這有什麼好笑的……


  路以安進餐廳的時候就正好見著這副場景,父慈女孝,和諧極了。


  他差點掉頭就走。


  但自那次秋遊過後,他和路難的關係開始慢慢緩和,看著阮糖竟然也沒有以前那麼反感,甚至有時候還能做到自動過濾她。


  今天留在家裡也不過是想著老頭子過生,他甚至還破天荒地起床來餐廳吃早飯。


  他從昨晚開始就想好了。


  今天給老頭子說聲生日快樂也不是不行。


  可一見路難和阮糖相處時候的輕鬆樣子,那句生日快樂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他最後還是沒走,只是沉著臉往餐桌前一坐。


  氣氛突然就安靜下來。


  路以安心裡煩躁極了,覺得自己就像多餘的似得,一時心裡又有些難過,他難道還是專門跑來給他們尷尬的不成?


  而周叔瞄了眼路難,知道自家老闆不過是太驚喜了而說不出話來。


  這對父子,可真夠彆扭的……


  他先打破這份沉默,問路以安:「廚房裡有才起鍋的吉事果,少爺要吃嗎?」


  他在路家二十多年,對路家父子的喜好都相當清楚。


  路難喜歡吃本土油條,而路以安喜歡吉事果。


  果不其然,即使現在路以安正處於心情奇差的時候,聽到吉事果也點了點頭。


  周叔立刻去了廚房,等周叔一走,路難假咳一聲,強行使自己恢復鎮定。


  他面向路以安,又是那副嚴肅的樣子:「今天怎麼知道來吃早飯了?」


  路以安不耐煩道:「想來就來。」


  路難也不再這件事上多說,轉而又想起另外一件,問道:「聽說這次期末考試你又是最後一名?」


  路以安瞬間沒了胃口,黑著張臉沒再接話。


  路難語重心長:「不過你妹妹她考了全校第五,你以後有哪兒不懂的就多向她問問,爭取把成績還是弄上去,以後……」


  路以安猛地站起身,坐凳凳腳在地板上摩擦出好長一段刺耳的雜音。


  「好好好,就你女兒世界第一,我這種廢物就不配當你兒子,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他瞪著眼,又說。


  「你就繼續和你這好女兒享受天倫之樂吧,我懶得奉陪。我他媽今天一定是被傻逼附了體,才會下來這一趟,呵。」


  說完路以安一刻也不肯多待,幾步衝出餐廳,很快外面就傳來蹬蹬蹬踏上樓梯的聲音,顯然是又把自己關到二樓房間里去了。


  周叔剛好拿著一盤吉事果過來,上面還裹著層雪白雪白的椰蓉,但喜歡吃這個的人已經走了。


  周叔忍不住感嘆:「少爺這又是怎麼了……」


  路難將手裡剛吃了一半的油條默默放下,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可能是我又說了他不愛聽的話了吧。」


  「可是不說又怎麼能行,他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周叔安慰道:「少爺現在剛好正叛逆著,時間一過,一定會懂您的苦心的。」


  路難牽強地笑了下,然後對阮糖道:「小糖你繼續吃吧,我先去看看最近池子里的錦鯉怎麼樣。」


  等路難一走,阮糖被這樣一鬧,也沒了胃口,她將手裡的油條往嘴裡一塞,拿起餐巾擦擦手,就下桌了。


  上樓時遇到了情節的張阿姨,張阿姨笑著問她:「小糖回房間啊。」


  阮糖乖乖點了點頭。


  但上了樓卻並沒走向自己房間,反而走了剛好相反的方向,最右邊處的房間,住了路以安。


  剛才發生的事才讓她判斷出來。


  路以安這個弱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真的一直以為她是路難的私生女……


  她原本以為他僅僅是對她這個家裡的外來者感到不滿而已……


  是她小瞧了路以安的弱智。


  停在路以安房間門前,門沒鎖,她開了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屋裡窗帘全都被拉上,窗帘又厚又重,隱約有幾縷偷跑進來的光,明明是白天,卻和深夜沒什麼分別。


  她一進去,房間里的人也聽到動靜看過來,兩人對視了眼,路以安聲音冷冷的,帶有明顯的忍耐:「滾。」


  阮糖站在原地沒動。


  路以安像根彈簧一樣從床上蹦了起來,將床頭的鬧鐘狠狠砸到阮糖旁邊那面牆上,「哐當」一聲重響,那從德國生產價值萬計的機械鬧鐘就這樣碎了一地。


  阮糖還是頭一次見到路以安這樣失態的樣子,他大多時候都還算理智,幾乎都是嘴上厲害,從未真正發過火。


  路以安吼道:「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啊!」


  說完之後是因為怒極的大喘氣。


  一時房間里只能聽到他的喘氣聲。


  阮糖突然開了口:「路以安。」


  她輕輕道:「和我去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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