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揚起一張天真懵懂的小臉,道,“文文為什麽要去姐姐家住幾天?文文自己也有家啊,姐姐你看,文文的家就在這裏。”
文文指著大門,指著這棟宅子,生怕謝九認不得。
在文文幼小的心靈裏,謝九已經完美奠定了“姐姐是一個大笨蛋”的印象。
謝九沉下臉來,真是一個不可愛的孩子呢!
“難道文文不想跟姐姐住在一起?文文不想繼續跟姐姐和哥哥們玩耍?隻要文文住到姐姐的家裏,每天都有人陪文文玩哦!”
謝九微微一笑,像極了哄騙孩子的人販子。
“不要。”文文一口拒絕了,“奶奶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文文將來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不能跟姐姐你一樣,每天就想著玩耍。”
文文字字珠璣,小小年紀的他居然有那麽大的覺悟,難能可貴。
謝九沒有感慨,對文文這孩子多了幾分的複雜的感情。
有上進心的孩子,自然討人喜歡。
謝九自不住內心的怒吼,“什麽叫【不能跟姐姐你一樣,每天就想著玩耍】,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大人嗎?”
又氣又恨,謝九幹脆不說話了。
文文是一個心細如塵的好孩子,察覺自己無意識傷害了謝九,抬起他胖乎乎的小手,輕輕揉了揉謝九的腦袋,安慰道,“姐姐,你不要傷心,文文的奶奶說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姐姐肯定不是朽木。”
“對了,姐姐,什麽是朽木啊?”
謝九歎息一聲,好說歹說,文文才願意與她回鬼宅住上幾天。
謝九沒有自作主張,派人在文文家留下一張紙條,司徒奶奶回來時,免得見不著文文而擔心。
接下來,文文開始了在鬼宅的生活。
沒有近距離接觸,謝九以為文文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會吵會鬧,特別纏人。
但與文文朝夕相處,謝九發現這孩子自律得可怕,準點睡覺,準點起床,每天都會安排時間閱讀書籍,鍛煉身體等。
兩天下來,從驚奇圍觀口口相傳,到見怪不怪目不斜視,鬼宅的人習以為常文文的不同,見上一麵打打招呼,之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第四天,中午時分,亞軍侯府登門拜訪。
謝九正哄文文和謝玉宸午睡,下人小聲在她耳邊說話。
“是誰來了?”兩個孩子呼呼大睡,小肚子隨著呼吸一鼓一鼓,謝九撚了撚被子,輕聲問道。
下人道,“是亞軍侯府的老太爺。”
“還有其他人嗎?”
下人搖搖頭,“還有一個老人家,應該是亞軍侯府老太爺的仆人。”
謝九猜出是誰了,也猜出他們為何而來。
“看好他們兩個,踢了被子,趕緊給蓋上,最近天氣寒冷,受不得凍。”
“是,小姐。”
謝九往前院正廳而去,鄭義瞅到謝九的聲音,立即站起身來,迫不及待迎了過去。
“謝九小姐,貿然拜訪,還請贖罪,老朽我實在是……。”
謝九扶住鄭義的手臂,道,“我明白,我這就帶你去找他。”
鄭義眉開眼笑,瞧著年輕了幾歲。
在去鄭飛韻院子之前,謝九特意多拿了幾件衣服給鄭環他們,鄭飛韻的院子遍布死鬼寒冰,溫度比起外麵低了十幾度,不穿多點,準凍成一條狗。
院子還是破敗的院子,應鄭飛韻的要求,謝九沒有修繕他的院子。
鄭義難以置信道,“他就住在這裏?”
他看著謝九,謝九看著慈眉善目,也確確實實是一個心善的人兒,她怎麽讓他的大孫子住在這種地方?
“這是他自己的要求。”謝九解釋道。
鄭義舒展眉毛,轉而抱歉頷首。
謝九不以為然,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小紅紅打開了院門。
小紅紅晃晃觸手,言下之意是,包租婆,現在還不是交租的時間,你咋來了呢?是來跟親親主人生娃娃的嗎?
物種不同,注定造成語言障礙。
謝九沒有聽懂小紅紅的話,鄭飛韻和小紅紅能幸福,她自己也能幸福。
“我來找你家的親親主人,你家親親主人的爺爺來了。”謝九道。
小紅紅倒背如流鄭飛韻的往事,自然小的鄭飛韻的家人。
觸手都轉向鄭義,小紅紅確認一二,讓開道來。
謝九帶人進去,死鬼寒冰升起的白氣如同大霧籠罩整個院子,視物距離在兩米之內。
鄭義年老體弱,初入這個“冰雪世界”,身體哆哆嗦嗦,牙齒打顫。
“這裏好冷。”鄭義露出擔憂的目光,“謝九小姐,我.……他住在這裏受得了嗎?”
謝九道,“以現在的狀況,隻有住在這裏,他才能受得了。”
“謝九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待會兒,你自己問他好了。”
小紅紅在前麵帶路,謝九等人輕鬆找到了鄭飛韻。
鄭飛韻蹲在一個小房間裏,房間沒有多餘的擺設,中間放著一個大鐵罐,大鐵罐下麵燃著火紅的木炭。
咕嚕咕嚕,大鐵罐內的液體冒出一個個汽貿,啪的一下,裂開。
鄭飛韻蹲在大鐵罐旁邊,火紅的木炭照射出暗沉的紅光,映照在鄭飛韻的臉上,凸顯陰影,放大了他本身的恐怖。
他手拿著一個木杵,正前方是一個木碗,正搗碎碗中的花花草草,片刻後,他站起身來,倒下汁水。
啪啦啪啦,不知發生了何種劇烈的反應,大鐵罐內的液體快速轉變,血一般的深紅漸漸變成粘稠的黑,一股難聞的惡臭飄散出來。
“成功了,哈哈哈,成功了,我終於做成了。”
鄭飛韻放聲大笑,頗是為自己製作出一鍋的【膠體黑炭】而驕傲自豪著。
他沒狂笑自豪多久,小紅紅鑽入大鐵罐裏,生出無數張嘴在吃膠體黑炭,這一動作打斷了他。
“小紅紅,你怎麽來了?”
在他做飯的時候,小紅紅守衛大門,分工明確。
小紅紅不是一個擅離職守的壞孩子,它出現在這,說明有人來,還是熟人,不然它不會帶人來這裏。
鄭飛韻僵硬地扭過脖子,哇靠,後麵不僅有謝九,還有他的親爺爺。
“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你們都聽到了什麽?”鄭飛韻傻傻問道。
謝九咳了咳,道,“在你倒下那個什麽汁液前的十幾秒鍾前,不過,我什麽也沒有聽到,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我眼瞎耳聾了。”
這個時候就要明哲保身,沒看到鄭飛韻的雙眼更紅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