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病房門口
顧相思看著他泛著水的眼睛, 在床邊坐下，「我就去拿一塊毛巾！」
趙書岩眼中的水汽冷下來, 「借口。」
「.……」顧相思鄭重道：「我真去拿毛巾啊！」
「呵。」
「.……」
顧相思不想理他，拽了拽還被他拉著的手，趙書岩往後一扯，把她拉進懷裡，「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接近我, 你說過會試著喜歡我的, 不要走。」
顧相思有些心累, 「我不走啊！」
趙書岩頭在她肩膀處放了一會，突然一把推開她，抓住她兩邊肩膀, 「那個賀谷有什麼好的！」
「.……」醉酒的人思維真的很跳躍啊！她對賀谷一點想法也沒有，趙書岩卻一直很介意的樣子, 是因為原主追求賀谷的那一段吧？顧相思拍了拍肩上的手腕，哄道：「他一點也不好。」
趙書岩閉上眼睛緩了一下，睜開眼時還是有一片朦朧, 「那如果他變好了，你會跟他走嗎？」
「不會！」顧相思快速接話，趙書岩還是一副怨念的樣子, 她豎起手指指天發誓，「真不會。」
「嗯。」趙書岩點頭, 閉上眼睛, 湊過來把頭放到她肩膀上。
顧相思抱著她的後背拍了一會, 過了很久，趙書岩沒有動靜，她試探著問道：「趙書岩？」
依舊沒有動靜。
顧相思費了點力氣把他扶正，趙書岩閉著眼睡著了。
他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兩頰紅紅的，下唇輕微嘟起。
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顧相思看著，笑了一下，用一根手指輕輕撥弄他的下唇，趙書岩周了一下眉，沒有醒過來。
扶著趙書岩躺到床上，脫掉他穿的拖鞋，再扶著他的腿到床上，顧相思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拿出毛巾幫他擦拭。
*
天亮起來，鬧鐘響了一聲接著一聲，顧相思閉著眼往床頭摸手機，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后才發現不是她的手機響了。身邊的趙書岩沒有一點動靜，打開檯燈，推推他，沒有推動，用了力氣猛地一推，趙書岩發出一聲悶哼皺眉，用手遮住眼睛。
顧相思揉揉眼，「別睡了，你該去片場了。」往常趙書岩的鬧鐘響一聲就會被他按掉，像今天這樣要她提醒，還是頭一次。
趙書岩過了很久才緩過來，「嗯。」太陽穴隱隱發痛，意識到是醉酒後遺症，回憶了一下昨天，只記得自己喝完酒後去了一樓大廳，之後的事情片段式的在腦海里，有他和顧相思在酒店門口擁抱，有在房間面對面，聊了什麼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趙書岩：「我昨天喝醉了。」
顧相思在檯燈的光亮下慢慢清醒，道：「是啊。」
太陽穴還在發痛，趙書岩伸手按了按，「我沒有說什麼吧。」
「嗯。」他斷片了？顧相思想了想，「也就是說對我說，好喜歡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吧。」
「.……」趙書岩從床上坐起來，雪山一樣散發寒氣，「你說謊。」
顧相思也坐起來，很認真地看向他，「我沒說謊。」
「.……」
聳了聳肩，顧相思看著面目獃滯的趙書岩繼續道：「你說顧相思我喜歡你，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話還沒說完，趙書岩伸出手一把按在她腦袋上。
趙書岩移開頭不看她，「太土了，不是我風格。」
「嗯？」
「所以我不可能說這些話。」
「.……」顧相思揉揉鼻子，無所謂地承認道：「開個玩笑嘛。」
「.……」趙書岩停了一會，聲音有些咬著牙，「你最好期盼懷孕的時間長一點。」
「？」顧相思的眼神疑惑。
趙書岩放開她的腦袋，起身走進衛生間。
*
顧相思今天上午第二場是和趙書岩的對手戲，她去皇宮內探望一名公主好友，與趙書岩飾演的皇子相遇，中午時分，陳清河來片場找他們一起吃飯，趙書岩知道她要來，準備了三份飯菜，三人在皇宮的涼亭處坐下，打開盒飯吃了兩口，小陳火急火燎地衝過來，在顧相思面前喘一口氣，急忙道：「顧姐，顧總去M市實地考察的路上遭遇泥石流，您趕緊回家一趟吧。」
M市是A市的鄰市，顧相思大腦中一聲巨響，整個人發矇，無措地面向小陳，「你是說我爸？」顧相思的眼神越發無措，抓住小陳的手，「他怎麼樣，他嚴重嗎？」
「具體情況我還不知道，只是聽說當場昏迷，現在是送往A市的路上，顧姐，我給您訂了最早的機票，您請假回去看看吧？」
「好。」顧相思轉過身面對趙書岩，眼睛焦距不知該放哪裡，「我……」趙書岩打斷她，「你回去吧，這邊交給我，見到爸后給我打電話。」
陳清河在旁邊嚴肅道：「相思，媽跟你一起回去。」轉頭對小陳道：「麻煩給我訂和相思的同一班機票。」
小陳：「好。」
顧相思愣愣地點頭，「好。」站起身準備離開，趙書岩在身後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撞進她驚慌失措的眼睛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去往機場的路上，顧相思想了很多，她佔用原主的身體，一直想著以後有機會了要好好孝順原主的父親，卻沒想到顧父會這麼突然地出意外，想起以前在新聞上看過的發生泥石流，滿滿的一堆泥石堆在車上，車再凹陷下去壓在人身上；還有她原世界自己的父親，她沒有辦法在他身邊照顧他，現在這個世界的父親也要失去，眼睛慢慢變得通紅。
身邊的陳清河握住她的手，「相思，你爸爸一定會沒事的，我剛才給他秘書打過電話，說是人已經送到了A市，正在進行手術。」
陳清河的聲音就像是從遠山方向傳來，顧相思木著眼點頭，「嗯。」
到達A市中心醫院，顧松已經做完手術，小陳領著她和陳清河找到病房，顧相思手微微發抖，低著頭按下把手推開門，抬頭看過去，顧松戴著一副老花眼看報紙，一條腿打著石膏吊起來，看見顧相思他們，道：「相思，親家母，你們怎麼來了。」
陳清河連忙上前，「親家公，你沒事吧？」
顧松摘下老花眼鏡，報紙放到一邊，「沒事，腿骨折了，還有輕微腦震蕩，現在沒事了。」
顧相思像是看到了一幅失真的水墨畫，陳清河和顧松是畫中人物，面前的病房是畫中場景，他們在畫中生活談笑，離她很遠，過了很久才找回一點真實感，拖著步子走到顧松旁邊蹲下，抬起煞白的小臉，雙唇輕微顫抖，抖著聲音，「爸，你嚇死我了。」
「唉。」顧松笑了笑，摸上顧相思的後腦勺，「你看我不是沒事嗎？都怪他們太小題大做了，你在拍戲還把你叫回來。」
顧相思還沒有緩過來，依舊帶著顫音，「爸，不回來我不放心。」
顧松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陳清河在屋內陪著顧松聊天，顧相思出門準備買一些水果，情緒慢慢緩和下來，給趙書岩發微信：「爸沒事。」
趙書岩秒回，「那就好。」過一會回復：「給你請了三天假，幫我跟爸問好，我這幾天走不開，過幾天回去看他。」
「不用了，爸真沒事，你心意到就行。」
「我還是過幾天回去吧。」
看他一再堅持，顧相思不再勸解，回復，「好。」
消息傳播地很快，這麼一會功夫，多數媒體在網上報道地產大亨顧松在M市遭遇泥石流的消息，甚至出現了在微博熱搜的尾巴上，顧松一直很低調，網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和顧松的關係，顧相思點進熱搜，確認沒有人因為她討論顧松，才安下心地放下手機。
拎了一袋水果回去，她進門后陳清河站起來，「既然相思回來了，那我先走了。」看向顧松，「親家公，那我先走了。」
顧松笑道：「好，親家母再見。」
顧相思把門讓開來，「媽，您慢走。」
「嗯。」陳清河笑著點頭，路過顧相思時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勵。
「爸。」屋內只剩下她和顧松兩個人，顧相思在顧松床邊坐下，從袋子里拿出蘋果，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爸不吃，別把手劃破了。」
「不會的。」顧相思對顧松笑了笑，低下頭削蘋果，顧松一直看著她，看著她嫻熟的動作，感慨道：「相思，你結婚後變了很多。」
顧相思削蘋果的手一頓，長長的蘋果皮被割斷，含糊道：「爸，人都是會變的。」
「是啊。」顧松依舊看著她。
窗外的天色暗下來，顧相思出去買晚飯，戴上口罩在醫院旁邊的店裡選了幾樣菜和兩碗飯拎回醫院，遠遠地在病房門口看見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條白色裙子，趴在顧松的病房門上，通過門上的長方形透明玻璃往裡面看，顧相思走近一點，看清她的側臉。
付西茉？
付西茉聽見她的腳步聲，轉頭看向她，驚慌失措地逃離，消失在走廊盡頭。
「？」顧相思腳步遲疑——付西茉趴在她爸爸的病房門上幹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磨蹭到病房門口，顧相思透過透明玻璃看進去，顧松一隻腳被白色紗布包著吊起來，平躺著閉眼小憩。
開門進去，顧松睜開眼，「相思回來了，買了什麼？」
顧相思走過去，打包盒放在他床邊的桌上，「嗯，一些菜，我打開您看看。」
放好床上桌，搖高床位，讓顧松坐起來，顧相思把飯菜放到床上桌，打開包裝遞過去筷子，全程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