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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被拋棄的貧窮青梅(11)

  季淮可以說是很不一樣了。


  最先發現他有所改變的, 是他身邊那群狐朋狗友富二代。


  原因是, 季淮,一個開著幾千萬超跑, 抽著幾萬塊利群的煙,每個月拿著幾十萬零花錢的人, 竟然開口找他們借錢了!

  呵,多新鮮啊, 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升出來了吧。


  幾個朋友們喝著酒, 聽了他的話之後全都沒當回事。


  一個二個的哈哈大笑起來,調侃道:「我說季少, 你就別和我們開玩笑了。我前幾天才聽說,你們家公司又收購了一塊價值幾十億的地, 你難不成還會缺錢?」


  季淮一臉真誠,舉手對天發誓:「我最近真缺錢,沒騙你們,誰要是撒謊誰他媽一輩子陽痿早泄不舉。不瞞你們說,我爸已經不會再給我一分錢了。」


  卧槽!陽痿早泄不舉,這三樣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這可以算是最毒的誓言了。


  他這話放出來,大家是不信也得信了。


  他們驚異地瞪大眼,紛紛圍上去, 七嘴八舌地問, 「你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天怒人怨的事啊, 才讓你爸給你逐出家門了?!」


  季淮嘆了一口氣, 眼神相當的幽怨,「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大家皺眉,質疑道:「就因為這屁大點事?」


  季淮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乾凈,又嘆了一下,補充了一句,「可是吧,那女孩是我爸新交的女朋友。」


  「噗——」


  幾個正喝著酒的無一例外,全把嘴裡的酒給噴了出去。


  他們都知道季淮膽子肥的,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肥。


  平常他們平時最皮的時候頂多是在外面找小嫩模,刷爆卡給她們買珠寶首飾,這都已經是在他們爸媽發怒切斷一切經濟來源的邊緣試探了。


  敢和自己的老爸搶女人,這一波騷操作簡直了,堪稱是富二代屆作死小能手的不二人選。


  短暫的沉默過後,是一陣哄堂大笑——


  「可以的啊,季少。有膽識有魄力,你完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66666,俗話說,好玩不過嫂子,沒想到你玩的更大,想玩你爸的女人!」


  「就沖你膽子這麼肥,我把這個月本來打算要去包飛魚一個主播的零花錢全都給你好了,密碼我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


  一分鐘不到,季淮手上已經被人塞了七八張信用卡。


  好兄弟,關鍵時刻見真章。


  季淮很受感動,「等我創業成功,我一定把錢還你們。」


  大家都搖頭,向他施以同情的目光,「還不還錢是其次的,你好好保重,別被你爸打死就行。」


  他爸季景仲的大名,這群富二代都是聽家裡人提過的。


  雷霆手段,不生氣的時候都已經夠可怕了,要是真被惹怒了,那後果簡直可怕啊。


  想到這兒,他們看季淮的眼神不禁又多了幾分欽佩。


  嘖嘖,真男人,騷操作,人狠話不多。
-

  七八張卡,加在一起不多,但也是有個一百來萬了。


  季淮拿著這錢沒幹別的,全投在一個創業項目上了。


  他雖然還沒有在商場上親身歷練過,但這麼多年在季景仲身邊耳濡目染的,做生意的那些門道總是學了一些。


  創業初期難免遭遇各種各樣的問題,剛開始,他成立的小公司沒招到幾個人,有什麼他都是親自去跑去和別人協商。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


  但季淮愣是硬著一口氣不服輸,在資金鏈斷了的時候,寧願陪投資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也不肯低頭,去找季景仲要一分錢。


  季淮覺得他爸說得很對,如果他現在花的都是他給的錢,那他有什麼資格從他身邊把人搶過來呢。


  曾經花錢如流水,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開著一輛勉強能夠代步的二手車到處談合同。


  任是誰見了,都不會相信他是大名鼎鼎季氏集團季景仲的兒子。


  還好他目光毒辣,看好的項目都是有很大升值空間的,兩年不到,他賺了不少錢,公司的規模不斷擴大,員工數量從幾個人一下擴招到幾百人。


  年輕有為,業界翹楚,算是半個商界的神話了。


  這兩年A大的同學都很少看到季淮的身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彷彿從校園裡消失了一樣。


  快畢業的一天晚上,季淮露面了,在梵音的寢室樓下。


  畢業季,大四學生的荷爾蒙躁動了起來,都想抓住青春的尾巴最後浪一次,所以,這段時間喊樓表白的男同學一波接一波。


  有個文學系的才子暗戀梵音很久了,他不想錯過機會,就趁著快畢業的時候,在她的寢室樓下擺滿玫瑰花和蠟燭。


  傍晚的時候,才子拿著一個大喇叭,給她大聲地念自己親筆寫下的一首又一首情書。


  念了大概十分鐘,樓下圍滿了看熱鬧的同學。


  很久過去,梵音終於出現。


  被告白的女主角現身,同學們都尖叫了起來,那個男生更是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被喊樓的女生如果親自下樓來看,那四捨五入就是答應了。


  能被校花答應,那絕對比中彩票還讓人高興啊,


  「艷艷,」男生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鼓足了勇氣,踟躇地開口道,「我其實喜歡你好——」


  「久」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梵音冷漠打斷。


  她抱著手臂,語氣淡淡的,「別在樓下念你寫的這些,又矯情又擾民。還有,我不喜歡你。」


  男生不甘心,抓住梵音還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手剛摸到她時,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一個人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他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冷笑,「把你的臟爪子拿開,誰允許你碰她的。」


  男生剛要發怒,回頭看去后,微微一怔,「季淮?」


  不僅是他,一直圍觀的同學們都愣住了。


  他不是兩年多都沒怎麼來上課嗎?


  這會兒出現在陳艷艷的樓下,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這是要找她重歸於好再續前緣的意思嗎?!

  哇,好刺激的一出大戲。


  這麼晚在樓下喂蚊子不吃虧!要是能拿點瓜子可樂就更好了!


  同學們內心嗷嗷大叫,激動不已。


  正眼巴巴地看著這齣戲時,他們聽見季淮說了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就直接拉起梵音的手,把人帶到了自己的車裡。


  轎車揚長而去,圍觀群眾:「??」


  車出了校門,上了高速。


  行駛了半天,梵音才轉過頭看他一眼,幾秒后,又收回視線,聲音沒帶什麼情緒,「季淮,你變黑了。」


  季淮笑了,「以前大熱天在外面跑生意曬的,後來在辦公室待了快一年還沒白回來。」


  對著後視鏡照了照,他用手理了理頭髮,自信地問:「你難道不覺得現在更帥更有男人的味道了嗎?」


  相比起原先他白面小生般的長相,他臉上現在雖然晒黑了,但多了幾分稜角,看上去反倒更顯成熟和穩重。


  梵音抿唇笑了笑,並不說話。


  這一路兩人都沉默著,她沒問他要把自己帶到哪個地方,他也沒主動說。


  幾年不見,這似乎是兩人相處中,難得的溫馨而靜謐的時候。


  一個小時后,車停在了江邊。


  下車前,季淮對梵音回憶道:「我記得還是在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有一次在課堂上給我們放日本富士山前放煙花的視頻,你說你很喜歡,我當時答應以後一定帶你去日本看。」


  「但沒想到後來我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我答應的這個一直沒機會實現。」


  季淮苦笑一聲,嘴角牽起一個無奈的弧度,「現在我就是想帶你去日本,你都不一定會答應了。不過我轉念一想——」


  他停頓了幾秒,忽而又笑了起來,「富士山的煙花是放給所有人看的,但我今晚的煙花只專門給你一個人放,這樣做,也算我言而有信,實現了當初對你許下的那個諾言了吧。」


  梵音看著他,正色道:「季淮,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季淮神情一僵。


  像是能夠讀心,他搖頭制止了她,「有什麼話,等我們看完煙花你再說。」


  他打開車門,牽著她的手走出去。


  江邊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很,連草叢中各種不知名小蟲子的鳴叫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晚風拂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青草和泥土混雜的味道。


  季淮拿起手機,對著說了句,「好了,開始吧。」


  沒過多久,伴隨著「轟隆」幾聲,天邊乍然綻開數朵五顏六色的煙花。


  絢麗,繁華,壯觀,色彩繽紛的煙火如花瓣向四周撒落,漆黑的天幕一瞬間被點亮。


  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


  「真好看啊。」梵音衷心地感嘆。


  她仰頭看著天空的時候,身邊的人卻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的臉。


  煙花易冷,一場繁華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几分鐘。


  放完煙花后,季淮自覺地鬆開了握住她的手。


  他目光誠摯地望向她,「艷艷,在你說出那句話之前,我還是想告訴你,這兩年我吃過了我前二十年都沒有吃過的苦,但我卻覺得很開心。因為我想證明給你看,我不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我不比我爸差。所以——」


  他艱澀地繼續說著,「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公平和他競爭的機會,不要這麼早就宣告了我的死刑?」


  梵音纖細的睫毛顫了顫,迎上他的視線,把手舉起來給他看,鑽石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嘆了一聲,她收回與他對望的視線,像是執掌生殺大權的法官,用涼薄的,不帶一點情緒的聲音宣告著對他的判決。


  「季淮,你不是早就已經猜到了嗎,何苦自欺欺人呢?你爸爸昨天向我求了婚,而我也已經答應了他。」
-

  七月份,A市上流圈子裡最轟動的消息就是季氏集團的總裁終於要結婚了。


  季景仲單身多年,雖然年紀稍長,但相貌氣質不凡,家底還無比豐厚,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名媛淑女們想要搭上的對象。


  但無論是那些名媛明著追求還是暗送秋波,結果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告終。


  現在突然傳出要結婚的消息,大家震驚之餘,又非常好奇是哪家的女兒本事這樣大,成功地把他拿了下來。


  可打探來打探去,除了知道女方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其他什麼信息都一無所獲。


  大家撇嘴,只道季總把他這位小嬌妻護的可真嚴實啊。


  婚紗店裡。


  梵音從試衣間剛一走出來,店員紛紛圍上去恭維,一個說,「陳小姐,您穿上這件婚紗真好看。」


  另一個附和,「是啊是啊,這件婚紗把您高貴的氣質都襯出來了呢。」


  梵音抿唇,笑了笑,走到季景仲眼前,還轉了一個圈,「季叔叔,你覺得我穿這件好看嗎?」


  季景仲目色溫柔地看著她,「好看。」


  轉頭,他對店長道:「就買這件吧。」


  店長聞言,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趕忙把賬單拿過去給他簽字。


  這家婚紗店裡的每一件婚紗都價值不菲,而梵音身上穿的更是鎮店之寶。


  它由義大利著名設計師製成,珍珠寶石鑲了無數顆,這一單做成,她們今年的年終獎不用愁了。


  季景仲行事一向低調,但這次結婚卻極盡鋪張之能。


  結婚的地點定在A市最豪華的酒店,幾千多朵香檳色的玫瑰直接從國外空運過來。


  萬事籌備妥當,但在婚禮的前幾天,還是出了一個不小的岔子——


  季淮出了車禍。


  但好在他開的那輛車安全系統好,及時彈出的安全氣囊讓他沒受什麼重傷,只是流了點血,然後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季淮現在好歹也算是成功人士,來看他的人絡繹不絕。


  早上是商場上的合作夥伴提著禮品給他送慰問,中午是公司的員工帶著果籃祝他早日康復。


  到了下午,他那群朋友又跑過來看他是個什麼情況。


  見他沒什麼大礙依舊生龍活虎的,那群朋友們的心情就由原來的擔心轉變為現在的調侃了。


  他們一邊啃著果籃里的蘋果,一邊笑道:「季淮你牛逼啊,喝醉酒往牆上撞,你也不想想,你要是運氣不好一命嗚呼了,你們家那麼多錢留給誰啊?要不下回你再腦抽之前立個遺囑,把錢留給咱幾個兄弟幾個?」


  季淮冷哼了一聲,「你會不會說話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但因為纏著繃帶,不方便揍人,他從果籃里挑出一個又大又圓的橙子往剛才說話人的腦袋上丟過去。


  不愧之前是籃球隊的,「砰」的一下,那橙子非常准地砸在那人的腦袋上。


  一群人哈哈笑過之後,有一個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猜測著問,「你不會是因為你爸要結婚了,所以才這麼想不開的吧?」


  季淮抬眸看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他這群朋友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富二代,顯然是理解不了他這種執著的情懷。


  「哎呦」了一聲,他們只笑他傻,這麼多年了還沒有放下。


  傻嗎?


  季淮覺得自己是有點的。


  他從早上太陽剛升起等到傍晚夕陽漸漸落下,病房的門每開一次,他都會坐起來,探頭看一下是不是她來了。


  一次又一次失望過後,他的心漸漸冷了。但等下一回門那邊有什麼動靜,他還是忍不住去看。


  夜很深了,門被推開,輕微的腳步聲傳出。


  季淮以為是小護士過來查房,便沒去管,閉著的眼睛睜都懶得睜開。


  「你睡著了嗎,那我走好了。」說完,來人真的轉身就要離開。


  聽到她的聲音,季淮猛地睜眼,緊緊地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他眉峰往上一挑,黑眸中浮現出極大的驚喜,「我果然沒有白等,我就知道你會過來看我的。」


  梵音低頭看著他,問道:「疼嗎?」


  簡單兩個關懷的字,季淮聽了后覺得無比高興。


  他表情誇張地給她演,「疼死了,我頭到現在還是暈的,胳膊被汽車玻璃劃破,流了好多的血。」


  把纏著繃帶的手臂伸給梵音看,季淮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跟小狗似的,央求似地說,「要是你給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梵音坐在床邊,在他手臂上一拍,唇邊泛起一絲笑,「季淮,你幼不幼稚啊?」


  這兩年季淮出門西裝革履,頭髮梳的一絲不亂,不管是見外面的客戶還是對公司的員工,都是以沉穩的形象示人。


  他們只會說他少年老成,還沒有誰用「幼稚」這一個詞形容過他。


  那天他在酒桌和別人談生意,席間得知了他爸的婚期,就在三天之後。


  他當時說不出什麼情緒,一個人默默喝了很多酒,等助理提出要幫他開車時,他卻拒絕了,讓助理自己先走。


  生意談完,酒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一桌殘羹冷炙。


  季淮一個人坐了許久,然後把酒瓶里剩下大半的酒倒出來喝完,又去停車庫找到自己的車。


  酒意上頭,他不知怎麼想的,就踩住油門直接往牆上撞。


  現在想來,或許他當時只是單純想知道,如果他死了傷了,她會不會為自己難過一會兒。


  哪怕只是一小會兒。


  季淮挑了挑眉,笑得開懷,「我就是幼稚,艷艷,你肯在結婚前一天過來看我,說明你心裡還是很在乎我的。」


  梵音沒有出聲,視線在病房裡慢悠悠地掃了一圈,很半天,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臉上。


  「季淮,沒用的,不管你做出什麼,我三天之後都會和季叔叔結婚,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那抹還沒有褪去的笑意僵在了他的臉上。


  季淮眼底的情愫明了又暗去,好一會兒,他又不死心地說,「你們結婚又怎麼樣,我爸比你大那麼多,他肯定比你要先去世,到時候等你恢復了單身,我還是有機會的。」


  他還愉快地暢想了一下未來,「到時候你四十多歲喪偶,臉上長了皺紋,樣子變得不好看了,除了我,沒誰願意再追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季淮黑眸深沉,神色堅定,不是在開玩笑。


  梵音看著他,忽而俯下身,在他耳邊笑了一聲,嘆息似地說了一句,「你可真傻呀。」


  她拿起包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季淮叫住她,緊張地問,「艷艷,在你知道我出車禍的那一刻,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梵音沉默了一會兒,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隨後,她回頭,對他一笑,回答地意味深長,「我希望你能活著。」


  她沒有說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因為,他只有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才能完成她在這個世界的其中一個任務。
-

  三天後,婚禮如期舉行。


  潔白的婚紗,璀璨的鑽戒,莊嚴肅穆的誓詞許下的那一刻,梵音知道季景仲對她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


  婚禮的現場,季淮沒有出現過。


  晚上,季景仲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梵音卸了妝。


  她換上性感的弔帶睡裙,坐在梳妝鏡前抹各種乳液,阿生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問,「宿主,第一個任務完成了,但還差一個,怎麼辦啊?」


  梵音把精華往脖子那兒抹了抹,神情淡定,「我不急,還有時間。」


  季景仲洗完澡出來,走到梵音的身後。


  她背後一片光潔,好看的蝴蝶骨微微凸起,如同破繭之後振翅欲飛的蝶一樣。


  他在上面摸了又摸,彎腰一把將她抱起。像是多年夙願一夕達成,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等了兩年,終於等到你畢業了。」


  梵音嫣然一笑,眼尾一彎,眸中是由說不清的風流□□。


  在他脖間吹了一口氣,梵音甜甜地笑著問,「季叔叔,我新學了一個姿勢,你今晚要不要試試?可是你忙碌了一天,應該挺累的了,不知道等會兒你身體吃不得吃得消呀?」


  這是□□裸的挑釁。


  「吃不吃得消,你馬上就知道了。」季景仲揚眉,把她壓在床上。


  他不喜歡在嘴上和她多費功夫做無謂的爭辯,他向來堅信實踐出真章。


  一夜纏綿,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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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內人都知道,季總寵老婆寵的不得了。


  他一貫潔身自好,結婚以後,談生意的時候更是連那些稍微沾點女色的場所都不肯去了。


  飯局上,有合作夥伴嘲笑他妻管嚴,好好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怕老婆怕到這種地步,做男人做成他這樣還真是丟臉。


  這人說的熱鬧,可那幾個當年參加過季景仲婚禮的人都笑而不語。


  家裡的老婆長著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天天對著看,哪裡還會瞧得上外面的野花呢?

  梵音和季景仲結婚了多少年,他們恩愛的佳話就在圈內傳了多少年。


  季淮曾經說等梵音四十多歲成了寡婦后他就去追她,可事實卻用不了這麼久。


  季景仲五十三歲的時候,得了癌症。


  他們請了這方面最知名最權威的專家,做過無數次透析,國外高檔的藥用了不知道少,但病情就是一天天地惡化下去,不見任何好轉的跡象。


  這大概是天意。


  老天要收回你的命,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在季景仲生命里的最後一段時光中,梵音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受病痛折磨了幾個月,他整個人迅速蒼老了下來,可在梵音面前,他始終很樂觀,沒有流露出任何傷懷之色。


  大限將至,季景仲握著梵音的手,眼眶漸漸濕潤,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淚。


  這一生他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生死有命,他不怕死亡,可事到臨頭,他還是希望能夠活下去。


  哪怕是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在身體里插滿管子,喪失所有作為人的尊嚴。


  多活一天,他就能多見到她一天。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沒有什麼捨不得放不開的,除了他的小妻子。


  季景仲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他強行用殘留的一絲氣力,微顫著道:「我想聽你再叫我一聲。」


  梵音用手指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喚了他一聲,「季叔叔。」


  聲音細軟溫柔,一如很多年前一樣,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


  「艷艷。」他微笑著應完,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輩子能遇見她,他到底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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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季淮了。


  自從她和季景仲結婚後,他便沒有回過季家的別墅。季景仲或許還和他有聯繫來往,但她是真的一次沒有和他遇過。


  隔了十多年,他再一次出現在梵音的視線里,是在他爸爸季景仲的葬禮上。


  那天下著大雨,季淮一身黑西裝,撐著一把傘走到靈堂。


  踏進來以後,他收起傘,上面殘留雨水落在木地板上,砸出了一朵透明的水花。


  季淮磕頭,上完三炷香后,慢慢走到梵音的面前。


  這麼多年過去,他終於見到了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裡,卻在現實中一次都沒有見到的女人。


  她素顏,穿著一襲黑色的裙子,眉眼低斂著,不曾往他這邊看。


  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應該是保養得很好的關係,她容顏沒有絲毫改變,還是那樣的好看,眼角連一絲魚尾紋都沒有。


  有許多話想要說,但在這種場合下都是不合時宜的。


  咽了幾咽,他低聲對她道:「節哀,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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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景仲去世以後,季氏集團群龍無首,在好幾個持有大份額股份的董事開始不安分有所動作之前,他生前立下的一道遺囑讓季淮繼承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季淮直接空降,成為了季氏集團新一任的總裁。


  起初,許多公司高層對這位空降的太子爺不滿。


  季淮先前從未在公司露過面,他們之前都不曾聽聞他有什麼出眾的才能,故而總明裡暗裡總搞些小手段。


  他心裡門清,但什麼都不說,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他壓根不放在眼裡,動作大了,他不管對方有多老的資歷直接開除。


  大家議論紛紛,都說新來的這位總裁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顧念老一輩和他爸爸一起打過江山的情分。


  可慢慢的,這些聲音都聽不見了,因為季淮已經用足夠優秀的業績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當那公司的員工得知這位總裁曾經不靠自己爸爸的背景,一手創立了商業內赫赫有名的嘉華企業之後,原先的那些不服氣也都變成了欽佩。


  光陰似箭,兩年的時間眨眼就過了。


  某一天,公司員工發現兢兢業業從未遲到的季總竟然一上午沒有過來,一時都驚奇是不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一看日期,他們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老季總的祭日,小季總肯定是去給他爸爸掃墓去了。


  季淮確實去了季景仲的墳墓前。


  深秋的天,金黃的銀杏葉飄落了一地,黑色的皮鞋踩在上面,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


  墓碑前已經放著一束黃色的玫瑰,他知道是誰送的。


  彎下腰,季淮把自己手中那捧白色的菊花放在玫瑰的旁邊,秋風吹過,幾片花瓣落了下來。


  父子一場,以前的關係雖不說有多麼親厚,但血緣感情是割捨不斷的。


  他半蹲下身子,手指在那張黑白相片上摩梭了一會兒,又掏出打火機,把一張公司的年度財經報表點燃。


  輕薄的一張紙在火焰下很快被吞噬未灰燼。


  「爸,你對我提的要求,我都完成了。公司現在發展的越來越好,如果你泉下有知,應該知道我沒有讓你失望。」


  「現在,我要對你說一聲抱歉,我等了兩年,已經等的足夠久了。我想,爸你那麼愛她,肯定也不希望她一個人在這世上孤苦伶仃沒人照顧吧。」


  下午,季淮驅車到了季家的別墅。


  多年未見,別墅的保安剛開始沒人出他,不肯讓他進去。


  盯著他的臉看了好長時間,保安才驚訝地叫了他一聲:「季少,你可終於回來了!」


  他殷勤地幫季淮拉開車門,季淮問,「艷艷呢?」


  保安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口中的「艷艷」指的是夫人,誠實地答道:「夫人在花圃那兒。」


  梵音一身素白的連衣裙,半彎著腰,手上拿著剪刀剪多餘的枝葉。


  午間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在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海中,美的如同一副上好的油畫。


  又是兩年不見,她看上去卻似乎沒什麼改變。


  季淮不想驚擾到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


  站了許久,等她回頭時,他才緩緩開口,說出了心裡長久的夙願,「艷艷,後半生就讓我照顧你吧。我一定對你好好的,絕對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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