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風雨飄搖的程氏
程信一歎氣,望著程言稍顯稚嫩的臉,語重心長道:“程氏企業現在處在風雨飄搖之際,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啊。程家於我這一脈已經達到頂峰,自古以來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月盈則虧,趁這個機會收收勢,與程家而言未必不是好事。你不必憂心,程家百餘年來曆任程先生都有過白手起家的經曆,程家是家族企業,這是它的優點亦是缺點,你謹記一點,程氏企業不能上市,一旦上市,它就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下了,自然逃不脫漸衰的命運。”
“爺爺,既然如此,您為何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推我上位,豈不危險,孫兒可沒這個自信能夠力挽狂瀾,改善當今局麵。”
“你沒這個自信,可爺爺有。你大爸如今是有力無心,他誌不在此,勉強應付了局麵也隻是在原來的傷口上粘了膠布而已,並不能夠讓傷口痊愈,也是時候讓你們年輕人出來曆練曆練了。
公司的事,有你姐姐,小澈幫你,我放心。你就放心大膽地幹,此事做好了便是你新上任樹立威信之舉,若做不好,咱程家也不至於一敗塗地。但你給我聽好,若是這件事你辦不好,家法伺候,待我遊曆回來,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順便通知你,你那媳婦也別想進程家大門了。”
“爺爺,您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程言此刻哭都哭不出來了。
“嗯,說的是。”程信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程言無奈,那程氏家主的信物到底是戴在了他手上。
程氏二老連帶著程遠逃難一樣地草草地收拾了包裹,裝備簡單由程遠開著車開始了三人的自駕遊旅程。三人計劃,從北京出發,先去內蒙,一路西行,繼而南下,遊遍大半個中國。
程鋒也帶著丁玥回了部隊,安然和郝蕾帶著失魂落魄的安心回了上海。
一切的風波好像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程言背上的傷卻是沒那麽容易好利索,家裏也沒有人照顧,程恩怕他拉下病根,一聲令下把程言送進了醫院,安排人好生照料著。
金瑞陽給程言後背擦著藥膏,光滑的脊背布滿了暗紅的檁子,傷口很是猙獰,一片青紫,傷重處破皮的地方剛剛結了痂,當日解下已經被抽成布條的襯衣也是費了不少功夫,疼得程言幾欲昏死過去。
金瑞陽的手勁可不算輕柔,畢竟是個男人,手上的力道稍微大了些,有些紅腫的地方也需要按摩揉搓才好消腫。
程諾心疼地給程言擦著額上的冷汗,柔聲安慰著,嘴上不住說:“金叔,你輕點……哎呀,你又弄疼他了,要麽還是我來吧……”
終於上完了藥,金瑞陽倒是累的滿頭大汗,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輕拍了一下程言的屁股:“這傷是真難好,讓你再胡鬧,這下嚐到教訓了吧?”
程諾在旁為程言打抱不平:“哎呀,叔,他都這樣了,您還在這不依不饒的?”
“哪裏是我不依不饒?我算是好的,你爺爺、小叔可到現在都還沒有原諒他呢!你大爸那提起你也是一肚子的氣,要不是我勸著,你姑姑攔著,你這‘二重奏’怕是挨定了。”金瑞陽歎口氣,望著程言的眼神多了一絲悲憫。
程言忍著痛伸手抓了抓金瑞陽的衣袖,問道:“金叔,我大爸走的時候有留下什麽話給我嗎?”
金瑞陽道:“他沒留下話給你倒是留下話給我了。他透露說你若是能將這次的危機處理好,老爺子可能會答應讓你去你心心念念的斯坦福商學院進修管理學。”
程言和程諾俱是一喜:“真的嗎?”
金瑞陽微微一笑,沒待說話,程恩昂聲進的門來:“別太早得意,你以為這次的危機很好處理嗎?”
“姑姑。”程言和程諾對程恩見禮。
“天成哥。”程恩對金瑞陽點點頭。
程言欲起身,被程恩攔住:“身子不方便,還是躺著吧。”
“姑姑,您怎麽來了?”程言勉力一笑。
“幾位長輩就這麽一走了之,他們出去逍遙快活去了,卻把這偌大的擔子交給你,我真是愈想愈生氣,也不知道你爺爺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程恩憤憤不平地替程言叫冤。
“姑姑別氣,爺爺是想考驗小言呢,這個擔子他早晚也要接,趁著這個機會曆練曆練他也好。”程諾在旁邊笑著勸。
“你說的也沒錯,那言兒,你現在想出什麽應對之策沒有?”程恩坐在程言身旁,溫和地問。
程言在程諾的幫助下支起身子,緩緩說:“姑姑,金叔,坦白說我也分析過程家目前麵對的形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複雜。沉入海底的玉器並非無跡可尋,隻是工程頗為浩大,從深海中打撈玉器不僅需要當地政府的首肯和支持,還需要大量的資金。現在程家融資有些棘手,說白了就是錢的事,隻要解決了這個難關,其他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程諾在一旁若有所思,程遠一看她掐著指頭嘴裏念念有詞,便知道她在估算自己目前的資金,再一看程恩,也是如此。
程言心裏一暖,嘴角流露出了笑意。
程言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所在讓金瑞陽心底安慰不已,對他也平添幾分讚賞,看來這些年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有些東西沒有白學,便饒有興趣地笑問:“那你說說錢的問題,你打算怎麽解決?”
程言看一眼程諾,掙紮起身子,程諾見狀將枕頭拿過來墊在他下巴處,程言碰到傷口,疼得“嘶嘶”吸氣,想都沒想便說:“容易啊,程家的合作夥伴這麽多,還怕籌不到錢嗎?再說了,四大家族向來患難與共,崔家、鍾家、陸家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金瑞陽一挑眉,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程言和程諾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會吧?”
程恩嘲諷道:“你們還真是三歲小孩的心性,樹倒猢猻散,這可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錦上添花之人多,雪中送炭之人少之又少。你倆從小生長在這名流圈,這種事情見得還少嗎?”
金瑞陽有些驚奇地看著程恩,原以為這麽些年她在外麵早就跟這個圈子格格不入了,到底是程家出來的女兒,想必這幾年在外頭闖蕩,對於世事看的更通透了些。
程言依舊不死心,微咬下唇道:“您是說,崔家、鍾家和陸家已經明確態度,拒絕幫助我們了是嗎?”
金瑞陽道:“我和遠哥之前親自去拜訪了崔董事長和鍾總,結果不盡如人意。陸家倒是諱莫如深,隻是崔家和鍾家仿佛對他施壓過,恐怕這次陸家不會輕易出手幫忙。”
程言堅定地說:“以我和陸晟的關係,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程諾聞言不由瞪他一眼,環臂悠悠道:“以前是不會,可現在為了安心,你們兩兄弟也快反目成仇了吧?”
“姐,你都知道了?”程言訕訕地問。
“廢話。陸晟喜歡安心,這點我早就看出來了。比起你這個臭小子,陸晟對安心倒是一片深情,郎才女貌,倒也十分匹配。”程諾中肯地評價道。
見程言低著頭一臉的愧疚,程恩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糾纏,岔開話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程家百年大業,這麽點小風浪就讓他們這麽輕看我們,真是愚蠢。我就不信,沒有一家公司願意幫我們度過危機?”詢問的目光自然落到了金瑞陽的身上。
金瑞陽微微一笑,“倒是有一家善心人士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誰啊?”程言和程諾異口同聲地問。
“安家。”意料之中。
“哦……”程言和程諾紛紛撲倒在床上。
程言有氣無力道:“我都把安心害成那樣了,哪還有臉求幹爸幹媽幫忙啊?”
程諾氣憤地揉了揉程言的腦袋。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能不能求得你爺爺的原諒,就看你這次能不能挽回這個局麵了。”金瑞陽道。
“程恩,咱倆可好久沒在一起聚過了,走吧,陪我喝兩杯。你這千杯不醉的酒量我可好久沒有領教過了。”金瑞陽換上一副笑靨。
“好啊,恭敬不如從命。”程恩爽快地答應。
金瑞陽和程恩起身欲走,程恩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程言說:“對了,你不是說喜歡上一個女孩嗎,哪天帶回家見見,我也很是好奇,能把你言大少爺迷得神魂顛倒的是個怎樣的絕代佳人?”
程言驚訝地看著程恩,反應過來乖乖地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金瑞陽說:“不管你要不要求安家幫忙,傷好之後都得親自去一趟安家跟你幹爹幹媽登門賠罪,這也是你爺爺吩咐的,聽見了?”
程言乖乖地點點頭:“聽見了,您放心,我會的。”
二人剛離開,程諾接了個電話,回來後也收拾了東西,道:“師父叫我,我也得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抽出空再來看你。”
“姐,你忙就不用過來了。”程言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道。
程諾寵溺地拍了拍他腦袋:“放心,姐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的,今天我回去安排一下,明天我就到公司先給你打前陣,你安心養傷,好利索了再回公司。”
起身要走,被程言扯住了衣角,程言感激地看著她:“謝謝姐。對了,小叔回部隊之前有沒有說什麽啊?”
程諾搖搖頭:“沒有,我還問過他有沒有要囑咐你的,他說他懶得理你,也不想再管你了。反正這次你犯了他不止一個忌諱,他那麽小肚雞腸的人,不冷你一段時間肯定過不去,他也不常回來,你別去招他就是了。”
程言沮喪地點點頭,心裏很是苦悶。
“好了,別想這麽多了,姐知道這陣子你心裏也不好受,關關難過關關過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程諾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