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鄧麟篇 第一章 認父
醫院
母親終於醒了，在病床前熬了幾天幾夜的鄧麟終於鬆了一口氣。
醫生說已經過了危險期了，胸口的子彈也早已取出來了，現在隻需要留在醫院再觀察一段時間，做一個全麵的檢查，等傷口結痂後就可以出院了。
鄧麟下樓去打熱水，想給母親擦擦身子。提著暖瓶來到二樓，遠遠就看到病房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臉上不禁一冷。
“七少！”阿冰和阿水站直身子，低頭恭敬地叫道。
鄧麟透過門上的窗口看見剛剛蘇醒的母親正躺在一個人的懷裏，想來便知，這個人就是王燁。
鄧麟的臉上泛起一股寒意，本來想壓製住的，可是腦子裏總會想起母親這些年吃的苦，還有這次為那個人挨槍子，倒在血泊中的場景一一浮現在他眼前，越想越生氣。放下暖瓶，想要開門衝進去。
阿冰和阿水擋住了他：“七少，王爺在裏麵，沒有他的吩咐，我們不能讓你進去。”
“讓開。”鄧麟盯著他們，冷冷地說。
“七少，我們不敢跟您動手，但王爺有令，我們不敢違背。您就當體諒我們兩兄弟的難處吧。”阿冰手攔住他，低聲懇求道。
阿冰和阿水是孿生兄弟，年齡與他相仿，平時便在一起廝混打鬧，感情甚是親厚。
阿冰和阿水不受別人管理，直接聽命於王燁，負責保護他的安全，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王燁一向最疼鄧麟，阿冰和阿水犯錯的時候，總有鄧麟適時地賣乖替他們求情，也免了兩人不少的責罰，因此兩兄弟平時對他很是敬重。雖如此，他們還是不敢違抗當家人的命令，畢竟規矩是第一位的東西。
鄧麟歎口氣，不想連累他們受罪，這幾日的疲累突然湧上心頭，身子一軟，便要倒下去，阿水趕緊扶了他坐到椅子上，就要去叫醫生，鄧麟一把扯住他，虛弱地說了句：“不必了。”
阿冰和阿水對視一眼，以為是倆人惹鄧麟生了氣，趕緊蹲下身子道：“七少，對不起。”
“不用道歉，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不怪你們，若是你們違背命令讓我進去了，恐怕德哥那裏就有你們好受了。對了，阿冰，我的幾位哥哥怎麽樣了？”鄧麟急切地問。
看著鄧麟著急的眼神，想起幾位少主的近況，阿冰的眼圈一紅，哽咽地說：“別提了。現在他們還被關在地牢裏呢，都好多日子了，地牢本就潮濕悶熱，哪裏是人呆的地兒。何況幾位少主身上都掛著傷，王爺連藥也不讓上，我和阿水偷偷去看了一眼，幾位少主都快熬不住了。
四少有一次忍不住為他們求情，被王爺痛打了一頓。王爺發話了，隻要你一天不回青門，就一天不放他們出來。七少，求你了，救救他們吧。”阿冰和阿水幹脆跪地求到。
鄧麟心痛地拉起他們，心下已經有了主意，含著淚對他們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他們出來的。”
說罷，叩響病房的門。裏麵並不做聲，鄧麟狠心一叫：“王爺，是我。”
半響，裏麵低低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發覺鄧麟目光裏的寒意，鄧母不安地放開了王燁的手，哪知王燁並不許，反而更加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
鄧麟終於忍無可忍，冷冷地說：“拿開你的髒手，不準你碰我媽。”
如此冰冷又帶著恨意的聲音敲打著王燁和鄧母的心，兩個都沒來由的一驚，王燁的臉色暗下來。
鄧母心驚肉跳地瞅著大眼瞪小眼的這對父子，心下歎口氣，掙脫開王燁的胳膊，淡淡地說：“麟兒，不能對你爸說話這麽沒規矩。”
“從小到大，我隻有媽，沒有爸。以前還有個義父，現在也沒有了。”鄧麟直視同樣冰冷的王燁的目光，無所畏懼。
聽到這裏，鄧母心下一氣，喝道：“放肆！跪下，跟你爸認錯。”
“媽！”鄧麟驚訝鄧母的態度，不禁叫道。
“怎麽，不認父親，現在連我這個母親都不想認了是嗎？”
鄧母鮮少這樣跟鄧麟說話，眼看母親牽動傷口，臉色發白，不忍惹她生氣，鄧麟隻得屈膝跪下。
王燁也觀察到鄧母似是牽動了傷口，趕緊扶她躺下。
“小玉……”
“燁哥，我沒事。”鄧母微弱地笑笑。
聽著母親如此親密地稱呼王燁，鄧麟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接下來，母親的一番話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母親娓娓道來，鄧麟的母親名叫鄧瑾玉，原本是一名女警察，負責調查抓捕王燁。結果這一來二去的抓捕行動，不僅沒有讓兩人造就血海深仇，反而漸漸兩個人互生情愫。
之後便很老套了，鄧瑾玉為了愛情放棄了事業，卻遭到同門追捕和王燁仇家的追殺，為了不成為王燁的負累，鄧瑾玉果斷離去，哪知懷中早已懷了王燁的孩子。生產的時候因為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沒有得到好的修養，月子裏拉下了病，就一直體弱，身體一直不見好。
鄧麟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聽著母親說著他們二人的感情經曆，兩人的愛情故事並沒能打動他的心，鄧麟依舊冷冷地說：“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我隻知道，這麽多年，我媽為了把我養育成人，吃了多少苦。王爺，你敢說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嗎？”
鄧母又要出口教訓，王燁輕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別動氣。
王燁望著狠狠地瞪著他的鄧麟，苦笑道：“一口一個王爺，就這麽恨我？連一句義父都不肯叫。小七，你到底在氣什麽，是在氣你媽為我受的傷，還是在氣你從小叫做義父的人竟然成了你的生父。”
鄧麟緊緊咬著嘴唇，並不搭話。
王燁歎口氣，緩緩說道：“小七，我是對不起你媽，但我並沒有對不起你。你捫心自問，這麽些年，我可曾虧待過你？你雖叫我義父，但這麽些年，我對你的養育之恩，如今你也要全部抹殺嗎？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了。”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就打在鄧麟的頭頂上，鄧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又看看母親，母親含淚衝他點點頭。
“這就是命運啊，你十歲那一年被人欺負，我恰好經過，救下了你。我並不是救世主，也沒有這麽慈悲的心腸，被欺負的人那麽多，為什麽我偏偏救了你。隻因你大哥的一句調侃‘義父，這小孩竟和你有幾分相似呢’，我便下了車；隻因那群小孩打你的時候，口口聲聲喊著‘鄧麟’，我便救了你。
你知道嗎，我和你媽媽之前商量好的，如果以後生的是兒子，就給他取名叫‘麟’。是巧合嗎？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巧合，為了找到你媽媽，我尋遍了整個中國，我哪敢想，她竟還為我生了孩子。把你帶回青門後，我就開始派人調查你的身世，果然，一切得到證實，我也終於找到了你的母親。
小玉，這麽多年，的確讓你吃了不少苦，是我對不起你。”王燁眼圈紅紅地看著鄧瑾玉，差點落下男兒淚。
兩行熱淚劃過鄧瑾玉的臉頰，鄧瑾玉含淚笑笑說：“燁哥，我沒事。”
轉頭看向仍在震驚中無法抽身的鄧麟，鄧瑾玉心頭一震，心想這麽大的事突然得知，肯定嚇壞兒子了。
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兒子，心下一軟，想要翻身下床將他扶起，王燁按住了她，知道她的意思，便伸手將還在呆楞中的鄧麟拉起來。
“麟兒，其實這麽多年，你從來沒有失去過父親，他一直在你身邊愛護你、教導你。你在青門，不也享受著少爺的生活嗎，你還有什麽不甘心的。”鄧母說道。
“那為什麽要瞞著我，為什麽不讓我知道呢？”鄧麟大叫。
“瞞著你是迫不得已。當初青門剛剛成立，局勢又如此不穩定，好多勢力都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貿然把你和你母親光明正大接進青門，無疑就是將你們置於危險中，我怎麽敢冒這個險。
和你母親商量後，才決定暫時把你認作義子，留在青門，待你長大後再慢慢將事情告訴你。如今青門已經越來越走上正軌，我正打算將你母親接回家，沒想到還是被四山的人盯上，早一步下手，差點要了你母親的命。唉！”王燁歎道，想起鄧瑾玉挨的一槍，又是一陣心疼。
“麟兒，其實我和你爸每個月都會偷偷見上一麵的，這些年，我們從沒有斷過聯係。”說到這，鄧瑾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王燁寵溺地看看她。
鄧麟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終於放下心防，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家的感覺啊。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怪錯了人，可是這麽些年，他們隱藏的也太好，自己竟一絲察覺也沒有。
“還愣著呢，你不覺得你應該叫我一聲爸嗎，我可是等這個稱呼等了好多年了。”王燁慈愛地說道，眼神裏竟有些緊張。
看著父親焦灼的眼神，鄧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趴到王燁懷裏大哭起來：“爸！”
聽到這一聲叫，王燁終於放下一樁心事，不由熱淚盈眶。
抱著鄧麟安慰了好久，鄧麟才漸漸平複下心情，臉上還掛著淚呢，卻突然抬頭說道：“對了，爸。哥哥們還被你關在地牢呢，你趕緊把他們放出來吧。”
“放他們容易啊，我說了，你什麽時候回青門，我就什麽時候放了他們。”王燁輕拍了下鄧麟的後腦勺，好笑地說。
“回，我現在就跟你回去。”鄧麟擦擦眼淚，堅定地說。
“你可想好了，想回去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你大鬧青門，即使是我的兒子，門規也饒不了你，我可不會徇私的。”王燁提前給他打好預防針。
“本就是我的不是，隻要能救哥哥們出來，讓我做什麽都行。不過，爸，您舍得嗎？”鄧麟將頭埋在王燁的大腿上蹭著，頭發弄得亂糟糟也不理會，一個勁地撒嬌。
看到兒子又恢複到以前調皮的樣子，二老心下都寬了不少，這件事終於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