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什麽?我以後專門給楚洪波開車？為什麽？我不幹!”
周健拍了下桌子，噌地站了起來。徐磊趕緊拉他，讓他坐下。
“周健，你幹嘛啊？以前你也差不多算是楚廠長的專職司機了，現在就是改個名稱，還能加工資，你傻啊？多少人想當專職司機呢！”
“誰愛幹誰幹，反正我不幹！”
周健一甩胳膊，賭氣地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菲菲眼看著要上小學了，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就這麽擰呢？給楚廠長開車有什麽不好啊？”
“不行，小晶不會同意的。”
“真不知道你倆是怎麽想的？昨天楚廠長特意讓我跟小晶說了，小晶說你做什麽決定她都同意。你看看人家楚廠長多體諒咱們啊！”
周健聽了徐磊這話，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楚洪波他安得什麽心？小晶是要試探自己，還是她真的相信自己？
“楚廠長說了，如果你不同意，直接去廠長辦公室告訴他理由。你自己去說吧，這事我可管不了了！”
周健也不想讓徐磊為難，畢竟夾在中間的徐磊什麽都不知道，也想象不到。周健什麽也沒再說，轉身就奔廠長辦公室去了。
“進來！”
“楚廠長！”
“坐吧！”
周健慢騰騰地挪進來，楚洪波連頭都沒抬。這種情況是周健沒有想到的，本來以為楚洪波會一看見他就把他摟進懷裏，似乎有些失望呢。
“把門關上！”
“啊？”
“你怕我在這上你嗎？是外麵聲音太吵了，聽著鬧心。”
周健聽了這話，臉上紅了紅，關上了門，坐在了楚洪波對麵。
“說吧，為什麽不同意做我的專職司機？”
“還用說嗎？你說為什麽？”
周健撇了撇嘴，楚洪波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周健，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是在撒嬌。”
“你放屁！”
楚洪波終於抬起了頭，被周健的樣子給逗樂了。
“嗬嗬，這樣就對了，何必那麽拘束呢？說來我們也認識五年了，算是老朋友了。”
楚洪波眯了眯眼睛，“老朋友”幾個字說得分外曖昧。周健突然有點不自在，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這間辦公室裏。
楚洪波看見了周健臉上的表情變化，他自然知道周健心裏在想些什麽。楚洪波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五年前為什麽會對一個還沒搞清楚性取向的轉業兵下手。
論相貌，周健算是出眾的，可是楚洪波的床上時從來不會缺人的，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姿色也有不少在周健之上的，可是周健是唯一一個他五年沒有換過的床伴。論才華，周健除了細心、謙虛，實在是找不出什麽能做得力助手的素質。
楚洪波是誰？是興遼油田的一分廠廠長。興遼油田是在99年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重組改製中應運而生，是以石油、天然氣勘探、開發、銷售為主營業務的國有特大型企業。他楚洪波無論如何也是個人物，黑道白道他也都混得開，連省市領導見了他，也是得給幾分薄麵的。
“你怕了？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愛那個女人嗎？我保證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當然了，你自願的除外。三個月，我保證你還會爬回我的床上，而且是哀求我上你。”
“你……”
此時的周健實在是語言不能。楚洪波一向如此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負，就算是在周健看來沒有絲毫可能的事情，楚洪波依然能自說自話的信心十足。
周健對自己有信心，他相信他對徐晶的愛，或者說，他更相信自己不想讓十年前的悲劇重演。
“就算你不想答應，論公，你無法拒絕廠長的直接調動，除非你不想幹了。作為司機，如果你被傳出出了重大事故而被開除的傳聞，是不是就不太可能再開車了呢？”
“就算不開車，我有手有腳，難道還能餓死？”
周健很憤怒，他討厭楚洪波這種步步緊逼，成竹在胸的神情，仿佛他周健不過是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他楚洪波宰割。
“在興遼這個小城市裏，有哪一個行業是能和油田撇清關係的嗎？或者說你想離開這個城市，或者離開這個省？當然，你可以，可是徐磊，徐晶也可以嗎？”
“你威脅我？”
“周健，我是國有企業的幹部，還是個黨員，當然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起碼不會自己去做。”
楚洪波點了一顆煙，他抽煙很勤，而且喜歡像三五那樣的衝煙。周健試過勸楚洪波戒煙，最起碼減少吸煙量，三天兩盒的量，真的不是一般肺子能受得了的。
似乎楚洪波從沒把周健的話放在心裏。
可是周健從來都是把楚洪波的話放在心上的。就像剛才，楚洪波的話回蕩在周健的腦海中，楚洪波什麽都做得出來，這點周健心裏明白。
“好，我答應做你的專職司機，但是你說過，不會逼我……”
周健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就算楚洪波逼他，他又能如何呢？說到底，他在油田裏不過是一個小司機，就算以前有一些特權，可以身兼兩職，開兩份工資，逢年過節可以多領一份年貨，沒事可以用公車辦點私事，但這些特權，周健心裏很明白，都是楚洪波給他的。
“哼，我說話算數，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
“恩。”
是啊，這麽多年了。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