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周健站在鍾雪辦公室的門口，他有些猶豫，是否應該進去。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周健愣了一下。
“進來吧！”
鍾雪關了門，點了顆煙，隨意地坐在了辦公桌上。煙霧繚繞間，鍾雪抬眼看了看周健的神情，他滿臉的懷疑。
“有話問我？”
鍾雪挑起眉毛，更添一種風情。
“小晶的錢是怎麽來的？”
“管趙博通借的吧！”
鍾雪的語氣很平淡，周健看不出任何破綻。他真正想問的並不隻是這個問題，他想知道鍾雪為什麽沒有告訴他鍾雨跳樓的事，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你和趙博通認識？我怎麽不知道！”
“嗬嗬，我不用每件事都跟你回報吧？沒有我的消息，趙博通怎麽能知道世紀園招標的事情！說起這事，還多虧了你呢，要不是那次在醫大外麵吃飯的時候，你透露了消息，我也不會從中賺了一筆啊！”
周健搜索著腦中的回憶，原來是自己透露了世紀園內部招標的消息。正是楚夏天的母親夏小琴在醫大住院期間，三個人吃飯的時候，周健為了掩飾楚洪波打來的電話，假說是招標文件找不到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博通集團會突然加入招標！但是趙博通憑什麽會借小晶錢？”
“憑什麽？就憑你能讓楚洪波閉嘴，把世紀園的案子化繁為簡啊！”
鍾雪笑了笑，好像周健的問題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答案。周健這才知道，徐晶借錢的舉動，給自己編織了一個陷阱。
“鍾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知道這個案子如果楚洪波一個人背下來，他肯定得判死刑！”
“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錢啊！鍾雨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沒有錢，我拿什麽給他用最好的進口藥，我拿什麽給他維持十多年的治療，我拿什麽讓他住高級療養院！周健，你還在那兒做夢呢吧？楚洪波現在所有的財產都被凍結了，如果他把趙博通供出來，就算判個十幾年，估計等他出來，也見不到兒子媳婦了吧！相反，如果他能一個人扛了，就算死了，博通集團也會幫他照顧好楚夏天和夏小琴！”
“鍾雪，你這是威脅我嗎？”
“當然不是威脅你，楚洪波的命對你沒有那麽重要了吧！周健，你女兒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楚洪波嗎？”
周健看著鍾雪帶笑的眼睛，感覺這個人很陌生。周健不是沒有懷疑過楚洪波，周菲雨的案子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進展，警方隻能暫且定為綁架案。但是，周健心裏明白，並不隻是綁架那麽簡單，那些人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讓他痛苦，或者是為了讓徐晶痛苦。
“楚洪波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鍾雪沒有說話，眼中卻充滿自信，周健的心裏充滿了疑惑。
“除了通知趙博通世紀園招標的事情，你還幹過什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過是個醫生，我又能做什麽？”
鍾雪反問周健，周健無話可說，似乎鍾雪的坦白使很多問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周健也終於想起來，鍾雨病房門前的黑衣人和當初參加招標的黑衣人，形象氣質如出一轍，原來鍾雪是趙博通的人。但是，看似合理的解釋，周健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弄不明白。
“你告訴趙博通不要打楚洪波的主意了！錢我會替小晶還上，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你和我可以互不相欠，你和小雨能做到互不相欠嗎？”
“小雨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了，又能怎麽樣？你能不結婚？你能不愛上別人？你能為了他忤逆你媽你爸嗎？”
鍾雪一提到鍾雨，情緒立刻變得十分激動。她抓住周健的衣服領子，眼睛血紅地看著他。周健扭過頭去，他不敢麵對鍾雪的眼睛，那憤怒和憎恨好像是來自躺在病床上的鍾雨。
“我會盡全力補償他的！”
“補償！周健你跟我說笑呢嗎？小雨最大的夢想你不是不知道。高位截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他現在殘廢了，他一輩子都得躺在床上，他是個廢人了啊！”
鍾雪的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汩汩流出，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流淚已經流到麻木了。
“我對不起小雨，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再對不起其他人！”
“哈哈哈！”
鍾雪笑得有些扭曲，抓住周健的手也鬆開了，周健看著她，不知道該勸她什麽。鍾雪的笑聲漸漸變成了哽咽，她幾乎有些呼吸困難，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周健連忙抓住鍾雪的雙手，卻看見，醫生的白大褂的衣領間，隱約有著瘀青的痕跡。周健輕輕撥開鍾雪的領口，鍾雪一把將他的手拍開。
“你幹什麽？”
她緊緊地抓住領口，眼中竟然有驚恐之色。這樣的鍾雪是周健從來沒有見過的，鍾雪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比男孩子還要堅強強悍的形象。是什麽，讓鍾雪如此害怕呢？
“那傷？”
“什麽傷？沒有傷！你可以走了！”
鍾雪一手抓緊領口，一手指著辦公室的門口。周健也急著去找徐晶，隻好帶著新的疑問離開了鍾雪的辦公室。
周健一離開，鍾雪就將辦公室的門反鎖上。她走進辦公室的裏間，一麵一人高的鏡子掛在一側牆壁上。鍾雪站在鏡子麵前，緩緩地脫下衣服。一件接一件，被鍾雪緩緩地扔在了地麵上。
鏡中的女人，有著一副嬌美的軀體，不算柔和的曲線有著一點男性的硬朗。讓人感到駭然的是，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密地布滿了各種傷痕，鞭痕，燙痕和吻痕，在她的臍部，文著一副振翅欲飛的蝴蝶圖，蝴蝶的尾部隱約蔓延到雙腿之間。
鍾雪獰笑著，看著鏡中的自己。
“周健，你一定不知道吧？小雨有多恨你，我有多恨你！你欠我們姐弟倆的，你一輩子都還不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