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山驚情(四)
易千行靠著記憶力,背著熟睡的柳錦瑟走了好久終於回到了破廟,果真如柳錦瑟所,雨兒等人已經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易甚至去樹林裏找了三次。
易千行對正衝他們狂奔而來的雨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雨兒會意,放輕了腳步,白皙臉上淚痕可見。
易千行輕輕將柳錦瑟輕輕放下,眉宇間從未有過的溫柔與寵溺。一旁看在眼裏的易微微訝異,好奇昨晚發生了什麽讓他這個對女人從不感興趣的五弟會對一個青樓女子愛護有加。
易千行將易折疊好的被子重新打開,蓋在柳錦瑟身上。
另一邊的阿山見狀,殷勤的將另一床被子也抱了來,易千行索性將兩床被子一並蓋在柳錦瑟身上。
確定柳錦瑟的呼吸平穩後,易千行才放下心來,帶著易等人去了外麵。
雨兒開門見山的質問:“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我家姑娘這又是怎麽了?”
易千行淡漠:“昨傍晚迷了路,晚上在雪地裏發現了昏迷的如兒姑娘。”
雨兒心頭一緊,“我家姑娘,她……”
“如兒姑娘是否有寒症?”
雨兒一想到昨晚柳錦瑟犯病時她沒在身邊照顧,自責又懊悔,噙著淚水,“姑娘多年前落水,留下了病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照顧好姑娘。”
見她垂淚的模樣,憐花惜玉的易心疼不已,“雨兒姑娘別哭了,如兒姑娘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怪你,不怪你,怪這該死的暴風雪。”易突然手指空,裝作怒火衝的罵:“你這不長眼的老爺,你是哪根筋不對了,竟敢折磨我們美麗的如兒姑娘,我在這裏咒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雨兒沒想到養尊處優的皇子也會像市井潑皮那樣口出穢言,又驚又笑,心裏也沒那麽難過了。
易千行在一旁觀察著雨兒的一舉一動,發現這個丫鬟演戲的分比她的主子還要厲害。
這兩個主仆,身份定然不是普通的青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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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積血化了許多,黃色的泥土已經露出霖麵,沉睡許久的柳錦瑟總算是悠悠轉醒。
一行人在簡單吃了些果子飽腹後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易是個重諾言的人,他能找輛馬車便真找來了一輛新的馬車,昨日傍晚不見的馬車夫此時出現在了新的馬車上。
雨兒攙扶著柳錦瑟率先上了馬車,阿山緊隨其後,易千行則選擇了最後。
接下來的旅程一行人全程沉默,許是經過昨日這一折騰都累了吧。
當馬車穩穩的停靠在了如林閣的後門,柳錦瑟心裏泛上莫名的不舍。
下了馬車,她衝易和易千行微微行了個禮,道:“如兒謝謝兩位這一日的照顧,日後兩位若是需要如兒的幫助,如兒定當竭盡全力。”
易千行麵無表情的望了她一眼,易則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如兒太客氣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幫助如兒這般美麗的姑娘,白某才是三生有幸啊。”
他這一番話立刻引來了雨兒的碎碎念,“油嘴滑舌。”
柳錦瑟瞪了雨兒一眼。
易毫不在意,再了幾句告別的話後便命車夫驅車離去了。
柳錦瑟覺著喉間一陣瘙癢,便捂住胸口咳嗽起來,雨兒慌忙扶住她,“姑娘,我們還是快些回房吧,你到了用藥的時辰了。”
柳錦瑟用錦帕拭去唇邊的汙漬,虛弱的道:“好。聽雨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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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易已經沒了適才的嬉皮笑臉,“五弟,昨夜你和那如兒究竟做了什麽?”
易千行:“她有傷病,怕冷。她應該有一個哥哥,她和他的哥哥感情應該很好。她還有武功,而且不弱。”
“她有武功。”易不知是疑問還是驚訝。
易千行道:“今早捉兔子時她用了武功,不巧被我看見。”
易皺眉,凝思。
有傷病,怕冷,有一個哥哥,還會武功……
這樣的女子,在青樓從未見過,倒是在江湖上不少。
這樣一個女子,竟然肯屈身於青樓中,定是有著不可告饒目的。
易緩緩地挑起唇角,這事情的發展,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易千行對這樣的哥哥見怪不怪了,他挑開了話題,“今晚太子府的宴會,易林峰肯定也會去。”
易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經心的道:“太子和他可是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他怎麽可能會不出現。五弟,今晚怕是一場鴻門宴。”
易千行和他相同的神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易沒再答話,隻是和他的五弟心有靈犀的相視而笑。
柳錦瑟平安回來的消息一傳入娟姨的耳朵,娟姨馬不停蹄的趕來,拉著柳錦瑟的手一陣噓寒問暖,確定柳錦瑟無礙後才長鬆一口氣。
她責怪柳錦瑟:“昨日為何不早早回來,你可知道你這身體是不能受寒的。”
柳錦瑟滿是歉疚:“讓娟姨擔心了。昨日我們是遇見了兩位客人聊了一會兒這才耽擱了時辰。”
娟姨一聽這話,覺著是話裏有話,便機靈的將屋內來看望柳錦瑟的人打發走,房裏一時隻剩下她和柳錦瑟兩人。
娟姨壓著聲音,“你的那兩位客人,是誰?”
柳錦瑟細指蘸杯中的茶水在桌麵寫了兩個名字。
娟姨感到困惑:“他們怎麽會在哪兒?這幾月太子不是正風頭正盛嗎?他們怎會有閑情逸致去寺廟?”
柳錦瑟將自己的猜想告知她:“昨日我仔細觀察了易千行,我發現從他的眉宇間有抹不掉的憂傷。我想,他應該是去祭奠逝去的親人吧。”
娟姨經柳錦瑟這麽一,想起來了:“昨日也是易千行母親的忌日。”
柳錦瑟愕然,她鮮少聽到有人提起易千行的母親。
易千行那樣一個足智多謀,聰明的人,他的母親應該是個堪稱完美的女子吧。
柳錦瑟不知何由的對易千行的母親生了興趣,打算從娟姨口中知道她更多的往事卻被娟姨岔開了話題。
“對了,逸陽打了個漂亮的勝仗,估計在過年前能平安回京,到時你們兩兄妹可以好好的過一個年。”
已經有些日子沒聽到哥哥的消息了,柳錦瑟心裏本來的好奇瞬間被打得不見蹤影,聽聞哥哥的好消息,她抑製不住的欣喜:“真的嗎?”
娟姨點了頭。
柳錦瑟按耐不住心裏的驚喜,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同她一樣心係哥哥的雨兒,屁股還沒離開板凳,娟姨又立即潑了她一頭冷水,“計劃有變,今日你好好準備,晚上隨我去太子府赴宴。”
柳錦瑟:“赴宴?”
娟姨解釋:“主人決定讓你接近太子,想方設法破壞狗皇帝和太子的感情,讓狗皇帝廢除太子,改立其他皇子為太子。”
“等等,我沒明白。我們最初的計劃不是讓皇上和所有的兒子關係都差,讓皇帝嚐受眾叛親離的滋味嗎。為何現在又要幫助其他皇子奪皇位,我們這哪是在複仇,分明是在幫助皇子內訌嘛。”
娟姨同她一般的對主饒這次決定百思不得其解,她隻能:“我這也是傳達夜塵的意思。”
柳錦瑟柔夷撐著腦袋,到底是什麽原因讓表哥改變了計劃,是因為宮廷裏的那人肯全力幫助?不,即使是那人肯全力幫助,表哥也不會去真正的相信仇人之子。
一個想法突然閃過柳錦瑟的大腦,柳錦瑟身體驟然升起一股寒意。
不會,表哥應該沒這麽心狠手辣。
可是,除了這個理由,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難道表哥真的是想折磨皇室裏的所有人嗎,想讓他們嚐盡了榮華富貴後然後一夕之間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絕望感嗎。
柳錦瑟不願去再想,起身撲向了柔然暖和的被窩,將腦袋嚴嚴實實的藏在了被子裏。
娟姨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為她合上了門。
待娟姨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柳錦瑟從被窩中伸出腦袋,將大師交給她的山草經好生了放進了床下的暗格裏,而後才滿意的躺下,拉過被子蓋住了腦袋,沉沉睡去。
後院裏,娟姨找到了正在為柳錦瑟親自熬雞湯的雨兒,將她拉出了廚房,道:“今晚你隨我們一起去太子府。我怕太子府不安全,你要時刻注意姑娘身邊出現的人,保證姑娘的安全。”
雨兒在組織裏從受特訓,對上級安排的任務從不問為什麽,隻會遵從,她堅定的點點頭,娟姨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