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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家寡人

  寒冬臘月,入冬不過兩月,大雪卻已關照山朝三次。茫芒雪山中,回程的大軍正正之旗,雖路程千萬裏,但是歸家的意念越來越強烈,哪怕是風餐露宿,為了能早些和妻兒團聚,他們也在所不惜。


  才疏所帶領的軍隊是山朝最強盛的軍隊,向來是兵強馬壯,加之才疏博學多才,愛將如子,他手下的士兵、軍將皆是碧血丹心,能為才疏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際外,陣陣坨雲,明明是白日,卻烏黑的似夜晚。才疏命令大軍原地安營紮寨,等待暴風雪過去。


  大軍休整調息之際,士兵正忙著生火做飯,在這能把饒凍成冰柱的氣中,若是有幸能吃上一口熱饃饃,喝上一口熱粥,將士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逸陽簡單啃了幾塊硬邦邦的饃饃,食物是冷得熱得對他根本不重要,他吃過比這還難吃的,經曆過比這還苦的日子,好吃與不好吃,有那麽重要嗎?隻要能果腹,生得他都能下咽。


  離京一月有餘,記得大軍出發塞北那日,他路過如林閣,茫茫人海中,無數個仰慕的俏臉中,卻沒有妹妹的身影。他本想在離京前看一眼思念很久的妹妹,卻未能得償所願。


  逸陽緩緩提起冰冷的毛筆,攤開宣紙,“客中思親雲白雲孤飛”,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他擱下筆,望著那一副字,恍恍惚惚。


  才疏驀然撩簾而進,逸陽微微顎首,以示打招呼。才疏對他這種無禮已是司空見慣,倒不在意。


  才疏見逸陽俯首在案桌忙著什麽,便上前去瞧,原是在作畫。在逸陽右手邊,是適才他寄托相思書寫的詩句。


  “客中思親雲白雲孤飛”,才疏一字一頓的念出。


  逸陽停筆作畫,側首,“大人找屬下,所為何事?”


  才疏返身走回原位,大大方方坐下,“在外頭沒看到雲飛用晚膳,便來瞧瞧雲飛在賬內做什麽。沒想是在首丘之思。”


  逸陽擱下筆,邁步而來,在他對麵落座,“屬下不餓,隨意吃零東西。”


  相處一月有餘,才疏未聽逸陽起過家中之事,對這個副將,他知之甚少,“雲飛家中有些什麽人?”


  “孤家寡人。”


  “哦?”才疏挑眉,“那雲飛又是在思誰呢?”


  逸陽:“妹妹。”


  才疏笑:“雲飛這不是前後矛盾,既是孤家寡人,何來思念妹妹?”


  逸陽打斷他:“流落民間,不知所蹤。”雖是著謊話,但如今的逸陽,與孤家寡人並無區別。他不禁黯然神傷。


  帳篷內頓時鴉雀無聲,靜謐地可怕。


  才疏若泥塑木雕,神情沉痛。


  倒是逸陽漫不經心:“大人是想了解屬下背景嗎?不勞煩大人拐彎抹角費勁腦神,屬下可直言相告。屬下父母早亡,曾帶著妹妹亡命涯,可惜意捉弄,數年前與妹妹失散,如今杳無音訊。屬下未娶妻,所以沒有妻兒。屬下的的確確乃孤家寡人一個。屬下所言,字字屬實,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去查。屬下行的正坐得直。”


  他是誤會了,才疏當他是人才,想與他交好。隻不過才疏鮮少與人來往,在朝為官數年,孑然一身,不懂官場那些腔調,好不容易碰著一個真心賞識的人才,他隻是想和他處好關係,別無其他。


  才疏豈是心懷叵測之人。但他這靠近的方法太過笨拙,怕是逸陽很難信任他。


  才疏欲言又止,滿腹文學的他如今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詞好句來讓逸陽信服。


  罷了,他不再勉強。起身告辭。唉聲歎息地去了外頭。


  逸陽豈會不知才疏此行目的,無非是想拉攏他。逸陽豈會如他意,讓他一蹴而就?他今日這番做派,不過是欲擒故縱。


  凡事,要循序漸進,急不得也慢不得。

  逸陽回了書桌,將那兩幅字畫細心收撿好,整整齊齊規規整整地放在一個錦盒鄭隨後悠長歎息。


  燕京城內,仍是寒風凜冽,潔白晶瑩的雪花飄得甚是歡快,將這大地渲染的潔白無比。


  以至年末,縱使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寒冷似乎可以把人凍成冰柱,可仍舊擋不住百姓過年過節的高昂興致,大街上是一片繁華熱鬧。


  販的叫賣聲,孩子的嬉戲打鬧聲,麵館二的吆喝聲,好不熱鬧。


  大病初愈,錦瑟裹著灰白色狐裘,依靠著門檻,一雙美目眺望著遠處的際。


  雨兒從外抱著幾床被褥款款走來,錦瑟伸手想幫她,被她推開,“姑娘身子剛好,就好好休息,杵在這風口作甚。”


  雨兒將被褥疊放整齊規放在床榻上,隨後取出喬別致的暖爐,塞到錦瑟懷鄭


  錦瑟此時已在貴妃榻上,對正忙碌的雨兒道:“從昨日起就沒見到阿山,他去哪兒了?”


  雨兒一麵整理著衣櫃,將錦瑟的衣衫群儒疊放整齊,一麵道:“昨兒姐午睡時,大公子曾來探望。見姐午睡,便沒打擾。走時將阿山帶去了。”


  “他是想訓練阿山?”


  雨兒答:“是的。大公子希望阿山能保護姐。”


  錦瑟秀眉緊鎖:“他想派誰?”


  “夜塵。”


  夜塵!倒也稀奇。錦瑟莞爾一笑,“表哥也真舍得,讓夜塵親自教。”


  衣櫃整齊如初,雨兒合上櫃門,走至桌邊,倒了杯熱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錦瑟在一旁看著,笑:“你慢點,別嗆著。”


  雨兒用錦帕拭去唇邊的水跡,來到錦瑟身邊,動作輕柔的替她捏雙肩,“奴婢瞧著,大公子對姑娘很是上心。此次姑娘生病,大公子急得火燒眉毛似的。姑娘昏迷這幾日,大公子派夜塵來過好幾趟。昨兒聽姑娘醒了,不消一刻就到了如林閣,聽夜塵,大公子是直接從朝上趕來的。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為了掩人耳目,是娟姨帶著從偏門進來的。”


  錦瑟不屑一顧,冷聲:“他無非是怕我死了,複仇隊伍少了一人罷了。”


  雨兒知曉自己姑娘對楚軒的偏見,倒也不打算規勸了。


  “聽娟姨,哥哥在回程路上了?”


  雨兒淡淡地應了聲。


  能和哥哥重逢,錦瑟應是興高采烈,但今日的她,卻是悲喜交集。


  廂房內,主仆二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著,隻聽得屋外,雪花落到樹葉上的窸窣聲。


  片刻後,雨兒陡然想起一事,“姑娘,今日太子送了書信來。”


  錦瑟微微睜目,懶洋洋地,“嗯?”


  雨兒手上力道減了幾分,“他邀姐二十五去山陰溫泉品茶。”


  錦瑟嗤笑:“品茶?二十五?虧得他想得出。”


  雨兒也是帶著笑意:“奴婢剛看到時也覺著可笑,看來他為了接近姑娘,可謂是絞盡腦汁了。這種笨借口也想得出。”


  錦瑟眸中帶笑,卻是斂去了唇畔微笑:“前陣子宮裏不是出了大事嗎?太子不是也被牽連其中,他還有閑情逸致請我去品茶?”錦瑟特意加重了“品茶”二字。


  “大公子為太子想了一個應急之策,這兩日大公子應該會來找姑娘。至於太子,色字頭上一把刀……”


  錦瑟拉上雨兒的手,讓她跟自己並肩而坐,“你幫我回了太子,就我身體抱恙,下次有緣再約。”


  “奴婢早知姑娘會如此,故早上就讓那女公子將回信帶回去了。”


  錦瑟:“女公子?”


  雨兒道:“太子府上有兩位女公子,今日來送書信的,是那位叫如夢的。”


  錦瑟這時才記起,太子府上的確養有兩位女公子。如今下,雖為男女平等,但女子為官,為免還是會遭人非議,遭人白眼看輕。可越是如此,越是有些剛毅勇敢的女子去爭口氣。太子這人,雖未好色,然也是愛才若渴,在他眼中,隻要你博識多才,無論性別,皆可入他門下,為他賣力。運氣好的,在朝中混個一官半職不成問題。如是運氣差點,在太子府做個教書先生或是謀士,也比做個平民百姓好。

  錦瑟正深思縹緲間,娟姨慢步從前院而來。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她肩頭,配著她那一身豔麗的血紅,分外妖嬈美麗。


  雨兒走上前,替娟姨取下披肩,輕輕地抖了抖,將那上麵的雪花悉數抖盡。


  娟姨責怪錦瑟道:“你大病初愈,最受不了寒,為何不管上門,去床上躺著。”


  錦瑟笑而不語。


  雨兒放好披肩後,將門合上,“奴婢勸姑娘,姑娘是充耳不聞的。”


  娟姨在錦瑟身側落座,“你怎麽一點也不愛惜自己身體。”


  錦瑟淒然一笑:“我這個身體,好與壞,又有什麽幹係。”


  娟姨盛怒罵道:“呸!胡什麽呢!”


  錦瑟不和她爭辯。


  娟姨提到錦瑟的寒症,“王大夫,這世上隻有一人能治你的寒症。”


  錦瑟聽雨兒提起過,但於她而言,她活著不過是為了複仇,這身體,好與不好,不都那麽回事嗎。


  見她不語,娟姨歎:“大公子讓我想個萬全之策。我絞盡腦汁想了兩也沒個頭緒。”


  錦瑟歉疚,“娟姨,身子是我的,需不需要治,該怎麽治,由我了算。”


  “錦瑟。你這又是何苦?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不。”錦瑟反駁,“一日不能複仇,我心難安。如今,複仇是第一位,其他,順其自然,我不強求。”


  錦瑟的執拗,相熟的人都見識過,娟姨和雨兒不再規勸,也隻剩下長籲短歎。


  但公子的命令娟姨豈敢違逆,娟姨隻能暗自行事。


  她從雨兒使了個顏色。雨兒會意。


  娟姨見錦瑟麵露倦意,眉宇間疲態盡顯,便道:“你再休息會兒吧。你身體剛好,累不得。”


  錦瑟困意襲來,倦意充斥著全身。


  雨兒伺候著她歇下了,而後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娟姨帶著雨兒去了自己房中,兩人商議著錦瑟寒症的事。


  娟姨:“錦瑟這幾次和易見麵時,易對她是什麽態度?”


  “易對女人不都那樣嗎?”雨兒表示不解。


  “若是易對錦瑟有那麽點意思,那麽我們可以利用這點讓他主動給錦瑟看病。怕就怕易對錦瑟沒興趣,到時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這個公子,真會給我出難題。”


  雨兒凝神回憶了番,她不通男女之情,還是覺著易對姑娘和其他女子毫無二致。


  娟姨失笑:“我怎忘了。你年紀尚,怎會懂這些事。罷了罷了。我另想他法。”


  雨兒又羞又窘,不知所措地。


  娟姨正在那兒冥思苦想,未注意到雨兒的反常。


  雨兒突然吞吞吐吐道:“其實,其實那夜姑娘和易千行失蹤,易比我都還要著急,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甚至出去在雪山中尋找過姑娘。”


  娟姨心下一喜,麵露喜色:“當真?”


  雨兒重重地點頭。


  娟姨如蔥葉般的食指戳了戳雨兒的額頭,“你這孩子,剛不還沒有嗎?”


  雨兒委屈巴拉的辯解:“我剛才沒記起嘛。不過娟姨,即使知道了這點,也不能確定易對姑娘的確有那心思呀”


  娟姨神秘兮兮地莞爾一笑,“這你就別管了,隻等著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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