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病中情(五)
易車輦已在奇林居外等候許久。
柳錦瑟和雨兒姍姍來遲,易替柳錦瑟掀開車簾,兩人目光相交,隨後很快錯開。
雨兒和柔兒在另外一輛馬車,柳錦瑟和易乘坐同一輛。如此安排,也是方便易照顧病中的柳錦瑟。
柳錦瑟病情不穩定,溫泉山離這裏近七十裏,為了照顧生病的柳錦瑟,馬車行走地緩慢,易怕柳錦瑟路途中身體發生什麽變故,所以才如此安排。
馬車行駛地很平穩,車夫是一名閱曆豐富,經驗老道的大爺。
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進著,有節奏有規律的晃動著,大約一個時辰後,柳錦瑟開始犯困。自從開始治病,她就患上了嗜睡的毛病。
柳錦瑟靠著車壁,車內寂靜無聲,她昏昏沉沉地,索性閉上眼憩。殊不知易正靜靜地打量著自己。
現在的柳錦瑟對易很是信任,在他麵前卸下所有的防備,輕鬆自在。她神經一旦放鬆,對周圍很多細節都很難覺察到。
因為病痛,柳錦瑟的臉瘦到真正的巴掌臉,下頜異樣的尖細,雖特意上了層胭脂,但臉色還是蒼白,血色全無。
不知她究竟經曆了什麽,這麽多,易很少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清秀的眉頭似乎一直都微蹙著,連憩也是擰著眉,如茨不安。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易對柳錦瑟的過去生了興趣,他很想去挖掘她的過去,很想去了解她,了解這個神秘的女子。
她的神秘,五弟比他知道的多,但是五弟從不告訴他有關於柳錦瑟的事,他們兄弟二人也很少提及柳錦瑟,柳錦瑟答應幫助他們後,他們提及她的次數才增多,但是跟柳錦瑟走得近的仍然是五弟。
易忽然生了不該有的嫉妒之心,他很清楚他不該嫉妒,他的這種嫉妒也來的莫名其妙。但是有些思想,情緒,並不是人能自己控製的。
柳錦瑟呼吸淺淺,擰著秀眉,粉唇因不安而緊抿著。易情難自控地伸手想為她撫平那愁思,但是卻沒有那勇氣,手僵在半空。
內心掙紮了半晌,他還是收回了手,自嘲的拉唇笑了笑。
這算什麽?不過幾日,難道他還能對這女子生了感情不成。
易將頭轉向另一邊,望著那飛逝而過的景致,沉思著。
約摸兩炷香後,柳錦瑟醒了。
易這時卻困了,此時已是午時,而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幸好他們早有準備,車上背了幹糧。
易讓馬車暫時在一闊地停頓,所有忍歇息片刻。
雨兒下了馬車來找柳錦瑟,伺候著柳錦瑟用了午膳,隨後主仆兩人在一片綠草地上席地而坐。
“姑娘,你和三殿下可有什麽嗎?”
柳錦瑟狐疑地望著她,“你希望我們發生什麽嗎?”
雨兒使勁擺頭:“不是的,我隻是隨便一問。”
柳錦瑟收回目光,淡淡地:“我們能發生什麽。我很困,睡了兩個時辰。”
雨兒神情古怪的瞪大眼,不可置信:“就沒了?沒話?”
“沒櫻我們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幹擾。”
“哦。不過姑娘,你這性子太悶了。”
柳錦瑟奇道:“雨兒,你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做什麽?”
“呃,這不無事嗎,隨口問問。”
這些日子的雨兒著實有些反常,她似乎很是關注易,關注的有些過了頭。柳錦瑟決定好好跟雨兒談一談。
“雨兒,你如實給我講,為什麽你如此關注易?”雨兒一懵:“姑娘,這都哪跟哪啊?”
柳錦瑟不苟言笑,嚴肅的道:“自從易開始為我治病,你每日嘴裏定要念上十遍三殿下,剛才又問我那些亂七八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你。”
雨兒尷尬地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張口結舌:“我對三殿下沒有非分之想,我隻是覺著,他跟易千行相比更適合姑娘。”
“什麽?!”柳錦瑟瞪著大眼,“我過我跟他們沒有可能,你腦子裏還惦記著這些虛的,你是存心想噎我嗎?”
雨兒著急的解釋:“三殿下這些日子對姑娘很是關心,姑娘對三殿下也很信任,在他麵前輕鬆自在,所以我就以為姑娘也對三殿下又好感,就想幫助你們。”
雨兒如此,不得不讓柳錦瑟自我反省。
但她對易的感情不是信任,更不是好感,隻是一種病人對大夫的依賴,而那份依賴,更多的源頭是因為他是易千行的三哥,這些雨兒怎麽會不明白呢……
雨兒心翼翼地觀察著柳錦瑟的臉色,不敢再開口話,隻偷偷用眼神瞧著她。
遠處的易見時辰差不多了,走上前來叫柳錦瑟:“錦瑟,我們啟程吧。”
柳錦瑟麵無表情的起了身,踱步朝馬車而去,然到了馬車處,她卻突然轉了個彎,上了後麵的馬車。這操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雨兒結巴著:“姑娘,你……這……”
柳錦瑟隻用指尖微微撩開車簾,“你還不上車?”
雨兒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跟她話,她慌忙應著,手腳並用爬上了馬車。
易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而後神態自若,動作優雅的上了前麵一輛馬車,吩咐啟程。
雨兒望著柳錦瑟欲言又止,柳錦瑟眼底盛滿笑意,道:“你想問什麽就問。”
雨兒這才放心大膽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姑娘,你這麽做,是為了避嫌嗎?”
柳錦瑟神色平靜,語氣淡漠:“那不然呢?既然你都能感覺到,那麽當事人易呢。我不想因這事橫生枝節,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雨兒低聲地嘟噥:“剛才三殿下的神色可是尷尬的很。”
柳錦瑟一字不漏地聽在了耳裏,她慍怒:“你是我的丫鬟,我是你的主子,不是易。你這些日子總拿易來壓自己的主子,現在又來怪自己主子,你還有沒有禮了。”
雨兒微怔。
一直以來,柳錦瑟都把雨兒當做姐妹看到,明知她是丫鬟,對她的各種無禮也都是毫不介意,可如今她三番五次的越界,縱使她有再好的脾氣也會爆發。
丫鬟爬到主子頭上,本就是大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犯。
柳錦瑟一直以來都是恩威並是,可現在看來,她平日裏隻有恩,沒有威。
“我警告你,無論什麽時候,我柳錦瑟都是你主子,不是你丫鬟或者普通朋友,平日裏你不懂得尊卑,管束我我不介意,但是你別太過分。”
雨兒緊緊蹙著眉,泫然欲泣。
“以後別再越界,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柳錦瑟神情冰冷,眼神淩厲。
雨兒澀著嗓子:“諾,奴婢記著了。定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