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詭異
好不容易爬了上來,大伯又是一頓罵罵咧咧,我心裏想這事,沒有理他。
三叔見我不說話,以為是嚇到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下次小心點。”
我渾渾噩噩的點點頭,其實根本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麽。
心裏翻來覆去的想著那個女人,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一次冒了出來,雖然實在是讓我自己都難以自信,但我確定自己是見過她的!可究竟是在哪卻想不起來。
三叔這次走到了我邊上,一手抓著我,一手抓著小四。他握的很緊,我腳下幾乎不用用力就能滑著向前,看來他是怕我們再掉下去。
鄭老板的腳步開始快了起來,我們跟著他走了沒一會,在第三次拐彎後,停在一扇一米來寬的門前。
“應該到了。”鄭老板自言自語的點點頭,然後抬手便推門進去。
“等等!”大伯想喝止鄭老板的動作,可他並沒有理會大伯。
“準他媽又要搞幺蛾子!”大伯罵了一聲,連忙跟上。
我捂著鼻子,跟著他們從散落的塵霧裏穿過,眼前豁然開闊。
門後竟然是如此景象。
是個大廳!
年歲的更替仿佛根本沒有在這裏留下印記,那雕欄玉壁完好無損的鑲刻在四周,中間整齊的疊放著半人高的針織布匹,右邊是明澈透亮的青瓷花瓶和壘成半人高的香料。
最左邊放著的是一幅幅水墨畫,都被包上裱紙,收在卷軸中。甚至還有一盞鯨膏燈在生著幽幽黃光。
“哈哈,這地方真他媽奇了怪了,東西竟然還好好的。”二伯哈哈一笑,抬手向那青瓷瓶抓去。
“老二!”大伯連忙抬手製止他。
可還是慢了一步。
二伯的手觸上青瓷瓶身,我突然自心底泛出一陣說不明白的難受感。
那本是流光溢彩的青瓷瓶在二伯的手邊突然震了下,然後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成粉碎,摧枯拉朽般自上而下散成一堆塵土,飄落下來。
我連忙轉頭看向其他地方。
時間仿佛自此輪回向前,那精致的布匹化作黑灰,畫軸也不住蜷縮成焦紙般生出無數黑黃斑點,然後砰然變作灰燼。
四周的玉璧雕欄跟著掉到地上,我定睛看去,那哪是什麽玉石,分明是腐朽殆盡的泥土殘渣。隻剩下那盞鯨膏燈在搖搖晃晃的亮著。
二伯怪叫一聲,被大伯一把拉到跟前。
“都過來!”大伯的聲音提醒了愣神的大夥,一群人迅速聚攏到了門口。
“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大伯氣得不行,給了二伯一巴掌。
二伯訕笑一聲,自覺理虧,沒有開口反駁。
“鄭老板,這是怎麽回事?”大伯回頭看了眼進門後就沒挪過腳的鄭老板,惡狠狠地罵道:“老子可警告你,別逼我蹦了你!”
鄭老板沒有反應,抬手指向前麵,笑道:“你看,那是什麽?”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大廳正中,那叢生灰燼之間,竟然出現了一堆箱子。
“這是什麽?”大伯看了眼,回頭盯著鄭老板,沉聲問道。
“金錠。”鄭老板颯然一笑,聲音淡淡道:“我來就是為了找這個。”
“誰他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大伯端起槍指著他,警惕道:“你,去把箱子打開。”
鄭老板笑笑沒有動。
“去不去!”大伯的聲音猛然拔高,我看見他拿槍的手繃得筆直,似乎一言不合就要開槍。大家都沒有說話,默然看著大伯和鄭老板。
“好。”鄭老板突然哈哈一笑,跨步走到箱子堆前,一腳踹開其中一個。
那明黃色的黃金亮光在不太明亮的船艙裏照得每個人心中都是一蕩。
“這得取多少個老婆才花的完。”二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連忙跑上前去,在箱子麵前看個不停。
大伯見鄭老板毫發無損,也就沒有阻止二伯,低了低槍口跟上。
“發財了,發財了。”二伯摸著箱子裏的金子小聲嘀咕,眼睛都恨不得塞進去。“這些箱子裏都是金子?”他癡癡的問,隨即也不等鄭老板回答,一挪步,兩手撐起身旁另一個箱子的鎖扣,猛的掀起。
我愕然的瞪大了眼。
那長形木箱子裏竟然躺著一個女人!
我連忙撥開三叔的手,跑過去。
是她!竟然是她!
那個在船頭唱歌的女人!
那個剛才讓我離開這船的女人!
我的老天!
我心裏彌漫出無盡恐懼。
“這是個活人?”二伯也楞了下,看著束手腰間,靜靜合眼躺在箱中的女人忍不住眼神有些閃爍。他伸手摸了下。
“涼透了。”他嘴裏一嚷,急忙把手伸了回來。“真他嗎晦氣……不過這小妮子怪俊俏的。”
我瞪了他一眼,又仔細看了看。真的是她!
大伯走到我身旁站定,右手的槍口隱隱指著鄭老板,沉聲問:“山兒,你搞什麽?”
“大伯.……”我遲疑的看了眼那箱子裏的屍體,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我見過她。”
“什麽!”大伯的牛眼瞪得老大,吃驚的望著我連聲問:“在哪兒?在哪兒看到的?”
“就是那個咱們在救生筏上看到的,唱歌的那女人。”我答道。
“放屁,那麽遠你不可能看得到。”大伯根本不相信我,或許是他自己本就不想相信。
“我剛才摔下去.……也看到她了。”我的心裏有些發冷,看著大伯一字一句的說道:“她還跟我說了話。”
“說話?”大伯身子一抖,急聲問:“她說了什麽?”
“她說我不該來這裏……讓我馬上走。”我本不想說出這事情,免得大家徒增恐懼,可現在這關頭是不說也得說了。
大伯臉色一片鐵青。一直沒有說話的四叔頭也更低了一分。
“山兒,你莫不是腦袋摔暈了罷。”二伯在一旁搖搖頭,將我的話當成錯覺。“老子可不信什麽鬼啊妖的。”
他說著,起手走到另一個箱子邊上。“要我說啊,甭管這些有的沒的,先看看有多少金子才是正事。”
他嘴上說著,手上不停,兩下撥開鎖扣,掀起箱蓋。
箱蓋碰的一聲撞在地上,而撞擊聲未落,裏麵竟射出一隻嬰兒手臂粗的黝黑長箭來!
我眼睜睜看著二伯那身子好像破布娃娃一般被長箭自胸口串起,飛出數米,然後“啪嗒”一聲被牢牢釘在牆上。
那箭尾錚錚作響,擺個不停。
然後被鮮血侵成暗紅色。
“二伯!”“二伯!”“二哥!”大家嚇得臉色都變了,連聲呼喊。
“老二!”大伯嘶聲哀吼,隨即將槍口抬起,一拉槍栓就要對鄭老板開槍,紅著雙眼吼道:“我他媽殺了你!”
“我不知道箱子裏麵有機關。”鄭老板皺了皺眉,語氣波瀾不驚:“你們剛剛也看到了,我也開了箱子。”
“二哥!”三叔猛的從我身旁竄了出去,跑到二伯跟前想把他放下來。
可那箭釘在牆上牢固的可怕,三叔的手臂青筋暴起,卻也扯不下來。二伯似乎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胸口,血從他口中滴下,猙獰可怖。
他想開口說什麽,費力張了張嘴,卻腦袋一墮,沒了生息。
大伯的手指猛的扣緊,我看出來,他是真的想要殺了鄭老板!
可眼角餘光瞟到箱子裏屍體的我,卻嚇了一跳。
“大伯!”我急忙叫住他。
大伯應聲回頭,以為我也出了什麽事。尋聲望來,卻看見我的手指著木箱。
那箱子裏的女人身上沾上了二伯血的地方竟然開始發青。
然後很快彌漫全身,腐爛成血肉藕連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