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愛如深海（2）
蕭蕭初冬夜，冷風如刀。
??齊芸站在山坡上，動也不動，像根千年冰柱一樣。
??她不想留在山水莊裏，她覺得山水莊忽然變得很可怕，很恐懼，這種可怕和恐懼深入到她的骨髓裏，所以她沒有回到自己的臥室，而是走了出來，讓自己好好的清靜一下，平伏一下紊亂的情緒。
??猛烈的山風吹起了她的衣服和滿頭的秀發，但是吹不散凝聚在她心頭的悲憤和哀痛。她腦海裏一片混亂，亂得不能裝載一點東西，什麽都不能想，什麽都不想記起。曾經縱橫江湖現在手下過萬的她這一刻卻顯得如此的孤獨無助。
??突然，她仰天發出一聲呻吟，然後像發了瘋似的扯開衣襟，裸露著胸膛，任憑刺骨的寒風吹打，她要發泄憋在心中的憤恨情緒。
??她喃喃自語著：“上官龍，我恨你，上官龍，我好恨你，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酷無情，你那一掌打的不是我，而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你知道嗎？”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飲泣起來。她實在是太苦了，已經苦得令她已經不能承受。
??最堅強的女人，其實和別的女人並沒有什麽分別，也有不能承擔的時候，也有軟弱無能的時候。
??風淒嘯，人悲泣，天上地下，仿佛變得一片慘然。
??“唉——！”一聲長長的歎息，忽然從她的背後傳來。
??她卻沒有任何動作，因為她知道站在她背後的人沒有任何的惡意，一個懷有惡意的人，還會和她說話嗎，早就出手偷襲她了。
??“做女人難，做強人的女人就更難，你是一代梟雄上官龍的女人，注定你要承受別的女人不能承受的苦難了呀！”背後那人感歎說道，這是男人的聲音。
??齊芸的身體明顯地晃動了一下，顯然那人的說話說中了她心中的痛處，她整理好衣襟，回過頭來，隻見一個蒙麵黑衣人站在距離她約莫三丈遠的一塊岩石上，從身影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男人。
??齊芸冷漠說道：“你是什麽人？三更半夜跑來這裏幹什麽？”
??那人說道：“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那種見色起心借酒行凶盡幹些齷齪勾當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幸好我三更半夜跑來山水莊呀，否則上官夫人你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齊芸心裏一突，說道：“是你救了我？”
??那人模棱兩可說道：“你說呢？”
??齊芸說道：“我不喜歡猜度。”
??那人說道：“是。”
??齊芸感激說道：“多謝你的出手相救。”
??那人說道：“不必客氣。”
??齊芸忽然變得很淒怨說道：“你為什麽不早點進來呢？那我就……就……”
??她說不下去了，其實她不是說不下去，而是說不出口啊。
??那人說道：“上官夫人的意思是不是說那樣的話你就不用受到那個東瀛人侵犯了你的身體？”
??齊芸不答，她又怎麽答得出口，女人對於這種事是很羞於啟齒的。
??那人說道：“我救了你，你反而怪我救你不及時。”
??齊芸說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唉，不說了，說起我就覺得反胃。”
??那人說道：“說真的吧，如果不是那禽獸出來後又進去，行為顯得古怪而出賣了他，我根本就不會進去，也就不會出手救你了，那你就真的遭到他徹底的汙辱了。”
??齊芸苦笑道：“那我豈不是要對他說聲多謝？”
??那人說道：“對。”
??齊芸說道：“你見過我的身體，還……那樣了。”
??那人說道：“我也沒辦法，除非不救你。”
??齊芸臉頰緋紅，聲音發抖說道：“謝謝你沒有讓倭人糟蹋了我，否則我已經不會站在這裏。”
??那人說道：“謝謝夫人的理解。”
??齊芸心跳了，說道：“我……”
??那人說道：“你想怎樣？”
??齊芸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有怎麽樣，更何況我又能拿你怎麽樣，挖掉你的眼睛，可你還有嘴巴，除非將你變成一個死人，今夜所發生的事情才不會外泄，可我沒有這樣大的本領，你的身手我見過，我沒能耐可以殺得掉你，因此我隻請求你別將今夜的事說出去，那你就真的是救人救到底了。”
??那人說道：“我可以做到。”
??齊芸說道：“謝謝。你怎麽知道我是上官夫人的？”
??那人說道：“知道就是知道，不必裝不知道。”
??齊芸說道：“你好象認識我？”
??那人說道：“是，有過一麵之緣。”
??齊芸說道：“你究竟是誰？”
??那人說道：“我說過我是誰不重要，你又何必再問。”
??齊芸說道：“但對於我卻很重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銘記在心的救命恩人。”
??那人淡然說道：“這又怎樣？”
??齊芸說道：“我要報答你。”
??那人說道：“你想怎樣報答我？”
??齊芸說道：“你想我怎樣報答你？”
??那人說道：“以身相許？”
??齊芸“噗嗤”的一聲笑起來，這是真笑，開心的笑：“我這樣老的女人你也想？”
??那人說道：“你並不老，隻是所謂的年歲老而已，說真的，你比很多妙齡少女還美麗得多，還有魅力得多，還有豐韻得多，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
??齊芸說道：“你都已經見到了，還用想嗎？”
??說道這裏，她忽然覺得很羞澀，自己纖毛畢現的讓這個男人見到，雖然那是在情非得已的狀況下發生，但畢竟是發生了，她不由得臉紅起來，幸好是在黑夜，否則她羞死了。
??那人說道：“但還是想。”
??齊芸開心而笑：“你哄我。”
??那人說道：“你看你笑得是多麽的開心，過去了的事情已經成為過去，何必要耿耿於懷呢？”
??齊芸感慨說道：“是呀，我何必要耿耿於懷自己氣壞了自己呢？謝謝你的開導。你究竟是不是救我的那個人？你再次出現我的麵前，肯定有什麽目的。”
??那人說道：你跑出來的時候上很不開心，應該是因為那個倭人的死而受到上官龍的責罵了吧？”
??齊芸不說話。
??那人說道：“上官夫人，你又何必為了一個妄顧夫妻情分的薄幸男人而不開心呢？”
??齊芸說道：“你雖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你不是這裏的人，你來這裏幹什麽？”
??她隱約覺得這個人心懷叵測，似乎是個對山水莊不利的人。
??那人說道：“你們夫妻之間的事當然輪不到我管，我也沒資格去管，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管，也是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齊芸說道：“什麽事你一定要管？”
??那人說道：“杭州麗花閣那三十個姑娘的事。”
??齊芸終於被嚇了一大跳：“你跟蹤到這裏的？”
??那人說道：“也可以這樣說。”
??齊芸又被嚇了一大跳，他們被人跟蹤也不發覺，到達山水莊後同樣也不發覺，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山水莊自從被崔子玉搗亂過之後，警衛之森嚴不知增加了多少倍，她是知道的，可這人卻竟然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我的媽呀，可想而知這人的武功有多高深了，比她認知中還要高深，如果這事張揚出去讓上官龍知道，肯定無法接受得了，這實在是令人太難以置信了。
??齊芸驚奇不已：“你為什麽要管這件事？”
??那人說道：“因為我最愛好管閑事。”
??齊芸說道：“她們是自願來的，我們並沒有強迫他們來。”
??那人說道：“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讓她們回去？”
??齊芸說道：“這很難說，五天說不定，十天說不定，半個月也說不定。”
??那人說道：“你們帶這些姑娘來幹什麽？來招待那些人麵獸心的倭寇？”
??齊芸說道：“你好像是個濟世為懷的大俠，想必不是普通之輩吧？”
??那人說道：“那就要看你怎麽看我這個人了。”
??齊芸點頭說道：“不錯，每個人的觀點角度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就不同。”
??那人說道：“上官夫人所言極是。”
??齊芸說道：“你想救她們逃離火坑？”
??那人說道：“對。”
??齊芸說道：“憑什麽？”
??那人說道：“憑聰明的頭腦，一流的武功，不怕死的精神。”
??齊芸說道：“她們隻是一群煙花女子，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的煙花女子。”
??那人嚴肅說道：“那你又算是什麽？”
??齊芸不高興了，顫聲問道：“難道我在你心裏是煙花女子嗎？”
??那人說道：“當然不是，堂堂勝教的聖妃，身份是何等的尊榮。”
??齊芸說道：“如果我是煙花女子，你救不救？”
??那人說道：“救，隻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我都救。夫人，煙花女子也是人，也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客人，你們無權擅作主張，替她們去定奪，更何況你們叫她們接待的是人人切齒痛恨的倭寇，讓倭寇蹂躪折磨她們，你們還有人性嗎？如果你們事前說明是要她們接待倭人的話，她們當中有多少個還會願意來呢？倭人的獸行，貴為勝教聖妃的你不也領教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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