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如煙往事（1）
了緣狂笑起來，叫道：“郭定，就算你武功絕世，也是殺不了我的，我是絕不會死在你的手上，想殺我？哼，做你的千秋白日夢去吧，哈哈哈！啊——！你——！”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瞪著郭定。
??原來怒火衝天的郭定毫不猶豫地刺出了一槍，閃電的一槍。
??槍起血濺，他的胸口當場被刺了一個大窟窿。
??這一槍直刺在心髒，即刻死亡的一槍！
??他以為不會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了。
??他死不瞑目！
??眾人都被這意外嚇呆住了。
??郭定看著王升，說道：“王大人，對不起，我……”
??王升歎一口氣，說道：“他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郭大俠不必介懷，我就當他抗捕被你擊殺掉就是，大夥說是不是這樣？”
??所有的衙役捕快互相看了一眼，齊聲說道：“是。”
??誰敢說不是？誰敢不表態？得罪了頂頭上司，那還有好日子過嗎？何況被殺掉的人是一個罪惡滿身的人，不值得同情，何必為了這一種人而去頂撞頂頭上司，得罪頂頭上司，丟掉飯碗，甚至惹來麻煩，沒有多少個人願意這樣做的，拿自己安穩的飯碗來開玩笑的。
??王升說道：“人已死掉，所有的恩怨隨之煙消雲散一筆勾銷，你們去買副棺木回來，將他入土為安吧。”
??“是，大人。”幾個捕快抬走了了緣的屍體。
??雪峰歎息一聲，說道：“萬事因緣際會，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他不想死在小郭的手上，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終歸要死在小郭的槍下！大人……”
??王升說道：“大師放心，我是不會因為一個死有餘辜的人而去責怪郭大俠的，況且他那一番話實在是難聽之極，俗語說得好，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換轉是我也會忍不住出手殺掉他的。”
??他在惺惺說詞，其實心裏卻有一點不以為然，他不是不想責怪郭定，而是怕自己責怪郭定的話，惹怒了郭定不顧而去，那麽他的安全就成問題了，他哪裏去找一個可以和郭定匹比的絕頂高手來保護自己，去對付準備來刺殺自己的刺客，因此才不責怪郭定，他在心裏暗暗說道：“江湖人就是江湖人，隻憑著一腔熱血快意恩仇，根本不知王法為何物，這一種人還是少交往為妙，免得日後影響自己的聲譽，壞了自己的前途。”
??郭定感激說道：“多謝大人不責怪我這個草莽之徒。”
??他知道王升嘴上雖這樣說，其實心裏並不是這樣想的，但無論如何，王升沒有當眾表露出不滿情緒，畢竟是給自己留下了麵子，所以他還是說聲多謝。
??雪峰說道：“小郭，想不到今天有意外的收獲，令你大仇得報，同時也為世間鏟除了一個禍害，值得慶賀一下，咱們喝酒去。”
??他捉住郭定的手，拖著便往外走。
??每一個人都有謹慎的時候，圓滑的時候，懂得變通的時候，和尚也不例外。
??雪峰一眼就看出郭定和王升之間已經有了隔閡，因此他找了個借口拉開了郭定……
??今晚居然下了一場夜雨。
??雨如絲，不算大，也不算密。
??瀝瀝雨絲，如蠶絲般飄灑而落。
??傍晚時分天氣本來還是好好的，可突然間風起雲湧，天地變得一片蕭索起來，借著下起雨來。
??十月初冬，還屬秋雨，秋雨本來就是蕭索的，陰冷的。
??秋雨連綿，淒冷異常。
??老天爺突然風雨變色，難道意味著人間也在風雲變色？
??王芹坐在梳妝台前，雙手托著香腮，斜著臉，凝視著窗外綿綿不斷的小雨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真的是滿懷心事，可是她的滿懷心事偏偏又無處可訴，隻能屈在心裏，因為她不能對任何人說，因為她即使說了，極有可能遭到家人的一致反對，所以她選擇暫時不說出來，以免帶來震蕩，在這個時候，真的不能多事。
??未婚女子的心事，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因為家庭親人，一種是因為情愫戀愛，她的心事屬於後者那種。
??少女心事為誰種？少女情懷為誰開？
??王芹的心事是因為郭定而種，王芹的情懷也是因為郭定而開。
??她知道自己已經張開了那個閉守了多年的情竇，想關上也關不上了，因為這些天來她的腦海裏飄浮的總是郭定的身影。
??這意味著什麽？
??她自然清楚。
??難道她沒有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或者是殷富之家來提親嗎？
??不是！
??她到現在還不嫁是因為她還沒有遇上一個可以讓她心儀可以讓她動心的男人。
??其實以她的家世和樣貌早就有無數的官家子弟和富商子弟來登門求親，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可以打動得了她的芳心。
??她的脾性很剛烈，其他的事情她可以對父母言聽計從，但對於這方麵她卻很執著，如果達不到她的要求，她絕不嫁，抗死不從，幾年前她父母瞞著她同意了一門親事，結果讓她知道後她真的上吊，若不是婢女發現得早，及時救下了她，她已經不在人世，她父母隻好退掉親事，從此再也不敢這樣做，唯有讓著她。
??郭定住入她家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大留意郭定的，當她偶然聽到郭定和她大哥談論事情後，她被郭定豐富的學識以及精辟的見解吸引住了，開始注意郭定了，所以那一次洗澡時讓郭定見到自己的赤裸身體時沒有大聲叫嚷，除了不想郭定難堪從而離開導致沒有高手來保護她大哥的因素之外，還有她心底裏那一份對郭定的仰慕之情，第二次意外讓郭定碰摸到女人的禁地後她卻開始有點兒胡思亂想了。
??接二連三的意外難道是冥冥之中注定她和郭定有割舍不開的緣份？
??如果不是，怎麽解釋發生這麽多衝擊她心懷的“意外”？
??太多的意外便不是意外了，難道郭定就是她要等待的男人？命中注定有夫妻緣分的男人？
??她並不是一個讓男人見了身體就耍賴甚至要生要死的女人，她沒有那麽迂腐，但是由於郭定已經叩開了她的心扉，闖進了她的生命，留下了揮之不去的痕跡，她希望第一個見到自己寸縷無遮身體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見到她寸縷無遮身體的男人，成為她後半生相伴相隨的丈夫，她希望這個可以成為她丈夫的男人當然就是郭定。
??想起第二次意外的情景，她害臊了，心跳了，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她的全身，這一股暖流很玄妙，玄妙得令到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她不由得感到臉頰發燒，不禁雙手捂著臉龐搖著頭，但是卻在偷偷的發笑。
??她突然產生很想見一見郭定的衝動，這一股衝動令到她坐不住了，但自己是女人，不能就這樣跑去見一個男人吧？總得要有一個理由吧？
??她猶豫了，進退兩難了，在踱步思量著。
??有了，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好的理由，這個理由任誰都責罵不了她的，瞞騙得了任何人的，心動不如行動，行動不如立即就動，她興奮地走出香閨，獨自一人往郭定住的地方走去。
??她遠遠看見郭定住的小臥室裏亮著燈光。
??她的心立即劇跳起來。
??她隻覺得有一團火迅速在心裏燃燒起來。
??郭定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飄飄雨絲，在沉思著。
??屋裏的那盞油燈在發放著暗淡的光芒。
??昏暗的光線，斜照在他的背部，將他的人影投出了窗外。
??他本來和雪峰住在同一間客房裏，不過由於要保護王升的安全，兩人便分班到王升的臥室輪值守護，確保兩人都能養精蓄銳來應對刺客的偷襲。
??今晚輪到雪峰守值上半夜，因此郭定便留在客房裏。
??他住的客房其實距離王升的臥室很近，這同樣是出於對王升安全的考慮故此而安排的，一旦臥室方向有什麽異常動靜，這裏就可以立即作出支援，與在裏麵的人來個裏應外合，圍殲刺客。
??郭定望著窗外的雨絲，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女子的影像——王芹！
??那一夜在浴室的情景又一一浮現在眼前，尤其是王芹那小珠如點像青蕾吐蕊傲挺枝頭的胸脯，清晰地展現出來，他不禁臉紅起來，心裏立即泛起一股犯罪感，低聲罵道：“郭定，你真他媽的混蛋，老是想著這些！”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不知何故，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這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江湖經驗豐富的人總有一種預知危險的能力，這一種經驗可是用生命和鮮血積累而成的，不是跑幾天江湖流幾滴血吃幾下苦頭就能得到的，當中所付出的血淚，經曆的生死，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起的，如果心裏素質稍微弱一點兒，都會崩潰掉的。
??他感覺到危險的迫近，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他當然知道是什麽人什麽緣故令他有這種危險意識的——那個殺手郭天民！
??他自言自語道：“今夜一定是個綿綿雨夜，雨夜行凶，難覓蹤跡，可是個下手的好機會，難道今夜刺客就來動手？”
??屋裏的那盞油燈在發放著暗淡的光芒。
??他的身影投放在窗戶上。
??這時，他聽到了走廊外麵傳來了輕碎的腳步聲。
??是什麽人經過這裏？
??是一個女人，他從腳步聲中聽出是個女人。
??他初初並不為意，以為是婢女又或者是王家的女眷經過而已。
??當腳步聲停在門外的時候，當鼻中聞到一股幽幽香味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了，這一股香味整座府衙就隻有一個人有，那是王芹用的香水所特有的香味！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悸動起來，接著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不禁在心裏暗暗大叫：“天啊，我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的？真是莫名其妙！”
??門外響起了王芹的聲音：“郭大俠，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這個聲音，他登時慌亂了，六神無主了。
??這個時候，王芹單獨來自己的寢室幹什麽？
??當然不是為了幹那種事情，即使自己有自己的邪想，但人家卻未必有這樣的歪念，一定是另有事情，重要的事情，郭定這樣想，於是立即壓製住慌亂的心神，調整了一下呼吸，答道：“請等一等。”
??說完，他去開門。
??盡管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他已經收攝心神，可他還是有點慌張了，竟然撞在了擺放在小房中間的那張小桌，如果不是他手急眼快，及時穩住小桌，小桌上的油燈肯定會跌落地上。
??王芹在外麵聽到了裏麵的聲響，已經明白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禁抿嘴偷笑，故意問道：“郭大俠，發生了什麽事？”
??郭定放好油燈，說道：“沒事，沒事，不小心碰到桌子而已。”
??他穩定一下慌亂的心神，打開房門，問道：“王小姐，進來不方便，還是站在這裏說吧，有什麽事情，請說。”
??他不讓王芹進屋是在為王芹著想，兩人畢竟不是親人，孤男寡女的相處一室，若是給人看見，傳了出去，明明不是那一回事也會越傳越神乎有聲有色的描繪成那一回事的，到時就會損害了王芹的清譽。
??王芹當然明白他的用心，說道：“也好，請郭大俠恕我唐突來訪，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知道，我是代我哥來對郭大俠說一聲對不起的。”
??郭定說道：“王大人沒做錯，不用王小姐專程來對我說對不起這一類道歉的話。”
??王芹說道：“但是我已經來了，還是讓我說吧，於法他沒錯，於禮他卻有錯，你不是他的手下，也不是公門人員，他不該用官吏的那一套來要求你的。”
??郭定笑一笑，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王大人不追究我的越規之舉，我已經很多謝了。”
??王芹說道：“郭大俠這樣做是為民除害。”
??郭定說道：“我知道王小姐擔心什麽，請你放心，我雖然是江湖人，但是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信譽，一諾千金的信譽，不惜用生命來捍衛的信譽，我答應過雪峰大師保護你大哥，就會有始有終，絕不會始亂終棄，即使遇到天大的委屈也不會半途而廢的，直到完成自己的承諾為止，我郭定就是這一種人。”
??王芹感激說道：“謝謝郭大俠的虛懷若穀，謝謝郭大俠的俠義精神。”
??郭定說道：“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做人宗旨，我隻是遵守我自己做人的宗旨而已。王小姐，你實在是不方便出現在這裏，請回吧。”
??王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郭定問道：“王小姐還有話要說？”
??王芹搖一搖頭，說道：“沒了，郭大俠，告辭。”
??她轉身而走。
??郭定說道：“王小姐，請等一等。”
??王芹回身問道：“郭大俠，有什麽事？”
??郭定說道：“今夜極有可能是一個不平靜的夜，請王姑娘小心一點，不要隨便走動，順便通知全府上下也要這樣做，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該躲起來了。”
??王芹說道：“知道了，我這就去通知管家。郭大俠，你也要小心一點，務必要活著。”
??最後一句話，她的語氣充滿了關懷，充滿了深情。
??郭定心頭一跳，“嗯”了一聲。
??王芹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麽話也沒說走了，她懂得什麽叫做適可而止，此刻就是適可而止的時候，即使她有多麽的不願意，也得要走，隻有這樣，才會避免給人一種瓜田李下的感覺。
??郭定看著王芹離去的背影，他的心又亂了。
??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心亂，他見過無數個比王芹還漂亮百倍的女人，更有無數個絕麗的女人對他有好感，可是他沒有心亂的感覺，但卻給這個算不上絕麗的王芹讓他感到心亂了。
??這種心亂的感覺意味著什麽？
??他已經是成年人，當然明白。
??莫非真是有緣千裏能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
??他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歎氣，是一種情緒的宣泄，也是一種情懷的感慨。
??自己為什麽要歎氣？
??是情緒的宣泄還是情懷的感慨呢？
??他卻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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