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婚變（3）
司馬飛鳳在痛哭流涕，那麽崔子玉呢？
??其實他也想哭，也想借著哭聲和眼淚將內心的悲痛統統發泄出來。
??可是他不能。
??他一哭，就會舍不得離開司馬飛鳳，舍不得抽身遠離這一段感情，他已經放下，隻能狠心無情。
??他不能淪為感情的奴隸，愛情的俘虜，如果他再接受司馬飛鳳，把她留在身邊，那麽丁情怎麽辦？
??他絕不能這樣自私，即使他很愛司馬飛鳳，為了丁情，為了成全司馬飛鳳，他隻有咬著牙忍受這一份分離之苦。
??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充滿愛心的男子漢，到了必要的時候，緊急的關頭，總是會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的。
??這一種男人在某些人的眼中簡直是傻子，他就是這一種“傻子”。
??兩人佇立在夜風之中。
??寂靜的長街，回蕩著司馬飛鳳的哭泣聲。
??他突然發現司馬飛鳳很瘦，瘦得幾乎是皮包骨，伊人瘦衣，隻因檀郎，他的心在痛，不由得充滿關切說道：“你瘦了。”
??這一句充滿關切的說話，將他內心的情感暴露無遺，司馬飛鳳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忽然，遠處人聲嘈雜，火光衝天。
??“什麽地方失火？”司馬飛鳳抹著眼淚望著烈焰騰空的地方問道。
??崔子玉：“你拜堂成親的地方，歡樂酒樓。”
??司馬飛鳳大吃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崔子玉：“因為是我叫常笑楓放這一把火的，幫你們司馬世家毀屍滅跡，免遭橫禍。”
??司馬飛鳳突然想到了一個頗為嚴重的問題：“你怎麽知道楊迪要在今晚來殺我們的？”
??崔子玉：“有機會再說吧，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司馬飛鳳的身體僵硬起來：“你……你叫我回去？”
??崔子玉硬起心腸：“你不回家，不回到丁情身邊，到哪裏去？”
??司馬飛鳳緊緊的抱著崔子玉，叫道：“不，不，我不回去，我是你的人，我要跟你走。”
??她已經失控，因為她知道這一刻她要為自己而活，不為任何人而活，她絕不能再控製住自己的感情。
??崔子玉：“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飛鳳姑娘。”
??這一聲“飛鳳姑娘”，當場如一盆冷水澆下，聽得司馬飛鳳全身涼透了，更如一把尖刀一樣直捅進她心裏，她的心碎透了。
??她呆若木雞，定定的凝視著崔子玉，呻吟般叫道：“你……你……叫我什麽？”
??崔子玉避開她的目光，說道：“飛鳳姑娘，最需要你的是丁情，他不能沒有了你。”
??他說的是事實。
??司馬飛鳳也不得不承認，丁情之所以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的心在抽緊。
??怎麽辦？
??看來她隻有繼續這樣下去，不能拋下丁情置之不理，起碼也得要回去對丁情說清楚。
??她是個有道義的人。
??崔子玉更是個有道義的人。
??有道義的人怎會做出如此沒道義的事？
??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她忽然變得很溫柔的說道：“幫我整理好衣襟好嗎？”
??她的語氣溫柔得令人很難拒絕得了。
??崔子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來默默地為她整理好散亂的衣襟。
??司馬飛鳳想起在悅來客棧和崔子玉雙擁雙抱輕憐蜜愛的情景，內心湧起了一股渴望，說道：“撫摸我，像在悅來客棧那樣撫摸我。”
??崔子玉搖著頭：“不能。”
??司馬飛鳳：“為什麽？”
??崔子玉：“現在隻有丁情才有這樣的資格。”
??司馬飛鳳：“我們還沒有拜堂成親。”
??她捉住崔子玉的手，放到胸脯上，深情說道：“這一顆心隻為你跳動，這副皮囊隻能屬於你，我曾經發過誓，你死我不活，既然你沒有死，那我也得要活下去，如果你不想我死，那你無論走到哪裏，無論麵對什麽絕境，你一定要活著。”
??崔子玉的淚水如泉湧出。
??司馬飛鳳也淚如泉湧：“今晚本來是我和丁情拜堂成親的好日子，結果卻被楊迪踢場子搞砸了，楊迪是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就在我們要拜堂成親的一刻才來，我已經實現了對丁情的承諾，披上了這身嫁衣，奈何老天爺不許，這就是命，注定我和他成不了夫妻，我的勇氣已經用完，再沒有勇氣披上嫁衣，至於丁情怎麽想，那是他的事了。”
??她顫抖著雙手替崔子玉擦淚：“我已經為他犧牲了你，犧牲了我自己本來可以自己掌握得住的幸福，不可能再作犧牲，如果還要犧牲的話，隻有這一條半死不活的命了，你還把我往丁情身邊推嗎？不可憐可憐一下我這條半死不活的命嗎？”
??崔子玉的喉結在滾動著，想說什麽，卻最終沒說，他切切實實感受到司馬飛鳳的瘦，原來那位置是飽滿的，但現在卻縮小了很多。
??司馬飛鳳抽泣著：“我不會嫁丁情，但也不會纏著你不放，我想開了，我司馬飛鳳誰也不嫁，做回自己。”
??崔子玉：“保重。”
??這兩個他說得很艱難，要克製住內心的情緒才說得出來的兩個字。
??司馬飛鳳猛然將身體緊緊貼住崔子玉，把兩片冰冷的香唇貼在崔子玉的唇上，獻上最深情的一吻。
??這可能是她今生最後一次吻崔子玉，她吻得十分熱烈，把她那條丁香粉舌伸進崔子玉的嘴裏撥舔著，如癡如醉的激吻著。
??突然，崔子玉低叫一聲，嘴唇滿是鮮血。
??原來司馬飛鳳忽然張口，銀牙一咬，把他的下唇給咬破了。
??“我要你永遠都記住我！”司馬飛鳳淚水漣漣，哀怨的看著崔子玉，然後轉身哭著飛跑而去。
??崔子玉沒有動，望著司馬飛鳳遠去的背影。
??他的臉頰已滿是淚水。
??崔子玉長長歎息一聲。
??這一聲歎息，充滿了傷感，充滿了悲哀。
??他傷感的是有情人不成眷屬，他悲哀的是蒼天的無情捉弄。
??他喃喃自語著：“飛鳳，你的深情我無福消受，也不配擁有，我背負了太多，不可能為了你放棄背上的責任，我衷心的祝願你得到幸福。”
??每一個人終有他最愛的人，司馬飛鳳就是他最愛的人，可是自己最愛的人卻選擇了別人，他既不能糾纏不休，也不能強搶到手，他隻有放棄，隻有獻上最衷心的祝福。
??他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捉弄人，相愛的人未必就能真正走到一起，這一對昔日愛得深深的情人，今夜所走的方向已經不同，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完全背道而馳了，還有重聚在一起的可能嗎？
??司馬飛鳳一路無聲痛哭，崔子玉的心硬如鐵令到她很難受，難受到想死，她不能讓崔子玉見到她最脆弱的一麵，盡管她不想離開，但還是離開，盡管她心中柔腸百結，但是她仍然裝作瀟灑走人。
??突然，她有了一種缺氧的感覺，身體不受控製地軟綿綿倒下。
??背向而行的崔子玉似乎預感到什麽，突然停住腳步，回身望去。
??隻見司馬飛鳳遠去的身影逐漸化成一個小黑點，就在即將消失的一霎那突然倒在地上，發生了什麽事？
??他嚇得魂飛魄散，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抱住倒臥在地的司馬飛鳳，聲淚俱下叫著：“飛鳳，你怎麽啦？別嚇我呀，可別嚇我呀。”
??司馬飛鳳呻吟著：“我喘不過氣來，我喘不過氣來。”
??崔子玉連想也不想立即用手揉撫著她的胸口。
??司馬飛鳳有氣無力說道：“你不是已經不要我了嗎？別碰我，別碰我，別碰我。”
??崔子玉哭了：“我就是碰，又怎麽樣？”
??司馬飛鳳：“我去告官，告你郎心如鐵，告你無情無義。”
??崔子玉：“我去把衙門砸了，我錯了，我錯了，飛鳳，我們都不賭氣了好不好？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已經失去你一次，再也不能失去了，我該死，我該死。”
??他騰出左手，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司馬飛鳳伸出無力的手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打自己，眼淚洶湧而出，顫聲說道：“別打了，我心會痛的，你想我死得更快一些嗎？”
??崔子玉猛然吻住她。
??司馬飛鳳舉手拍打著他後背，逐漸地，手軟了下來，勾住他的脖子。
??崔子玉移開嘴巴，目不轉睛凝視著。
??司馬飛鳳喘息著：“你還要不要我？”
??崔子玉流著淚：“要，要，我要。”
??司馬飛鳳靠在他的胸膛放聲大哭：“子玉，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了你，我生不如死，沒有了你，我活著如行屍走肉，我心裏隻能裝得下你一個男人，根本容不下別的男人，我不爭了，我不吃醋了，我不無理取鬧了，別再撇下我不管。”
??崔子玉流著淚點頭：“我不會，我不會，我永遠把你留在身邊。”
??他抱起司馬飛鳳，說道：“我送你回去。”
??司馬飛鳳：“我不回家，今晚我是新娘子，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崔子玉：“新娘子，我們也得要回去向你父親和丁情交代一聲的，我不會走的，今晚就留在嶽父家中。”
??司馬飛鳳“噗嗤”一笑，故意問道：“你說什麽？”
??崔子玉：“今晚就留在嶽父家中過夜。”
??司馬飛鳳：“誰是你的嶽父？”
??她幸福地笑了。
??崔子玉：“司馬釗。”
??司馬飛鳳：“不害臊，那你得去問一問他答不答應。”
??“好咧，我現在就去問他。”崔子玉抱著她抱著她大步而走：“如果他不答應呢？怎麽辦？”
??司馬飛鳳：“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去解決。”
??崔子玉：“小事一樁，難不倒我的。”
??司馬飛鳳：“你是如何死裏逃生的？”
??她有太多的東西想問了，她立即想到了一個問題，接著問道：“孫仲梅呢？她也活著？”
??崔子玉：“當然活著。”
??司馬飛鳳催促：“說來聽聽。”
??崔子玉：“說可以，但你聽完後，不許打人。”
??司馬飛鳳“嗯”了一聲。
??崔子玉把那夜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才說完，司馬飛鳳的拳頭已經如雨點般落下，一邊打一邊氣呼呼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如此狠心，就躲在一旁看著也不出來，如果不是小萼姐及時製止我，那我死得有多冤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崔子玉嘟著嘴：“答應過不打人的，現在卻打人。”
??司馬飛鳳：“因為你欠揍。”
??崔子玉：“打是親罵是愛，那就多打幾下。”
??司馬飛鳳甜蜜說道：“油腔滑調，不理你。”
??崔子玉：“不對，不對，有點不對。”
??司馬飛鳳：“哪裏不對？”
??崔子玉：“你什麽時候和小萼成了姐妹的？”
??司馬飛鳳：“哭墳的時候我就當她是我的姐姐了。”
??崔子玉：“你不吃醋？”
??司馬飛鳳：“生死都經曆過了，還爭風吃醋來幹什麽？她都能做到，我司馬飛鳳為何不能做到？”
??崔子玉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的飛鳳長大了，那我就放心了。飛鳳，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另一個姐妹段蓉昨夜被我救了，楊迪回來就是衝著她回來的，你和丁情隻是他順帶清除的目的，如果不是她天生異心，心髒在右邊，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
??司馬飛鳳大吃一驚，問道：“她現在在哪裏？”
??崔子玉：“被我帶回了彩雲莊。”
??司馬飛鳳：“她有沒有對你說起她的身世？”
??崔子玉：“有，我崔子玉佩服她，一個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原來背負著如此一段不為人知的血海深仇。”
??司馬飛鳳：“她太可憐了，幸好她遇上了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你，不但救了她，還為她討回公道，明天我到彩雲莊看看她。”
??崔子玉：“有你相伴，陪她說說話，解解悶，挺好的，我對她說將那件價值連城的東西還給她，她卻說將那塊九龍翡翠壁送給你當作是新婚的賀禮。”
??司馬飛鳳：“禮物太貴重了，我不收，況且我還未嫁。她還說了什麽？”
??崔子玉：“沒有了。”
??司馬飛鳳：“真的沒說什麽？我不信。”
??崔子玉：“真的沒有了。”
??司馬飛鳳：“再想想。”
??崔子玉裝模作樣想了一下，說道：“還真有。”
??司馬飛鳳心裏一跳，問道：“說了些什麽？”
??崔子玉：“她說你們曾經比較過那個地方，你的比她大一點，她的比你圓一些，是不是這樣？”
??司馬飛鳳揪著他的耳朵叫起來：“你為什麽要聽這些？哎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崔子玉“哎喲”叫著：“小點力，小點力，我的耳朵快給你揪掉了，欸，是不是這樣？”
??司馬飛鳳害臊說道：“我不回答。”
??崔子玉哈哈大笑。
??司馬飛鳳：“不對。”
??崔子玉：“哪裏不對？”
??司馬飛鳳：“段蓉連如此私密的話都對你說，你要老實交代，有沒有吃了人家的豆腐？”
??崔子玉道：“我不回答。”
??司馬飛鳳：“你必須回答。”
??崔子玉：“你去問她。”
??司馬飛鳳：“這麽說你見過她哪裏咯？”
??崔子玉：“是的。”
??司馬飛鳳：“這叫她日後如何嫁人？幹脆，你收了她吧，好不好？”
??崔子玉：“不好。”
??司馬飛鳳：“為什麽？你說呀！”
??崔子玉心裏偷笑著，沒回答，大步流星而去，消失在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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