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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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飛揚的黃金瞳暴露了克瑞斯心底的想法，幽藍騎士數十年來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這個螻蟻看穿了他身上的一個能力。
隻是刹那，幽藍騎士手中的破空巨劍猛然爆發出十倍於之前的能量烈光，能量烈光強到成為照亮鉛色世界的十字太陽。幽藍騎士宛如劍神在世，威嚴地舉起十字之陽，驀然毀去冰霜巨人的雙臂，然後從天至地筆直一斬！
這一劍太過突然，待在王座之舟觀戰的眾人齊齊瞪大了眼睛，這一劍宛如一線天般分離了鉛灰色的天空，在那兩斷的天空之下，70米高的冰霜巨人之軀裂成兩半，寸寸消融，徹底泯滅。
一個渺小的人影從熾白陽光支配的高空墜落而下，那是衣衫襤褸、全身都化為焦炭的克瑞斯。他垂直摔在荒原的地麵上，然後再未發出任何聲息。
十字之陽光芒收縮，重新變回了40米長的破空巨劍。幽藍騎士懸空站立在天穹的高處，騎士頭盔的眼部夾縫裏一縷鬼火詭異舞動，透射出比以往都要凶悍的神色。
被一個看不起的螻蟻打出破綻並看穿了一個能力，這是幽藍騎士數十年未有過的經曆，他的自尊力瞬間膨脹，不假思索地對眼前的冰霜巨人使出全力。然後，映入吳奇等人眼中的就是結果。
幽藍騎士此刻的模樣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深入人心，他用一秒鍾，就把擊潰了眾人心裏剛剛建立起的希望，把一個頑固至深的恐怖陰影刻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
這一劍，到底是什麽？
皮春生捂住嘴巴，兩眼淚汪汪。
嶽戰飛幹站在那兒，嘴角機械地上揚，跟了瘋了似的擺出一副詭異的笑臉。
高遠失去了所有力氣，他雙手無力地垂在雙腿旁邊，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馬上坐到地上。
郭柏柏跪在地上，雙手還放在胸前作祈禱的姿勢。她低下了頭，合上了沉重的眼皮，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左眼的縫隙裏滑下。
吳奇的五指鬆去力氣，沒有使任何勁的拿著斷刀的刀柄，他什麽動作也沒有，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沒有淚水也沒有決意。沒有任何行動對吳奇而言，等同於放棄了。
吳奇已經明白了，他們做什麽都是無用功。這才是幽藍騎士的真正實力，一劍抹除他們最強王牌、最後希望。
剛才那把十字之陽，一百個吳奇一千個吳奇都不夠它殺的，既然如此，那還需要他做什麽呢。
呂君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是王座之舟上所有人裏麵震驚程度相對最低的，因為她還沉浸在賭一個“命運”賭出來的超強化治愈射線所帶來的無所不能感之中，5秒前她還完美治好了重傷昏迷的蕭奎。現在反差極大猶如天崩地裂的景象映入她眼中，她甚至沒有足夠的思考力去完整地理解這一切。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輸了嗎？”呂君君喃喃地道。
沒有人回話，傾斜的甲板上死寂無聲，一個個身旁站立的人好像都死了。
“嶽戰飛……”
呂君君第一反應是轉頭去找嶽戰飛，她看到嶽戰飛魔怔了似的笑臉；嶽戰飛聽到呂君君的叫喊，可怕的笑容僵住了，雙眼的聚焦回落到了呂君君臉上。
呂君君伸出手，一句話剛到口中還未說出，身子突然軟了一般向前傾倒而去。嶽戰飛一下子驚醒了，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抱住倒下的呂君君，呂君君雙手努力地抱住嶽戰飛的手臂，但卻使不出任何力量，身體如癱軟的泥一樣朝地下跌去。
“呂君君。”嶽戰飛嚇一跳，迅速矮下身子、膝蓋撞地接住呂君君的身體，免得呂君君摔到冰冷堅硬的甲板上。呂君君的臉剛好翻轉到正上方，和嶽戰飛四目相對。
呂君君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根長針刺破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就像氣球一般，全部的力氣都從那個針尖大的缺口漏出去，眨眼間一點也不剩。
沒力氣思考，說不了話，連睜眼都成了一個沉重而困難的動作。
呂君君無力地合上雙眼，視野快速模糊黑去，嶽戰飛的臉頃刻縮小到一點，然後消失。
“呂君君！”嶽戰飛緊張地呼喊道，他的叫聲把甲板上失了魂的人都叫醒了，聲音卻唯獨傳不到呂君君的意識裏。
“喂！高遠，這是不是你的藥造成的副作用，你是讓呂君君變成這樣！”嶽戰飛歇斯底裏地吼道。
高遠轉過頭，沒有一點精神地看著嶽戰飛，連抬起眼睛都覺得累。
命運藥劑與極限突破藥劑不同，它的副作用不是破壞人體，而是未知的。現在呂君君隻是沉睡過去了，那樣又有什麽不好的呢，至少她不會墮入絕望的深淵然後痛苦地死去了。
高遠是這麽想的，不過他沒有說出口。解釋清楚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呂君君做好了覺悟，一心飲下命運藥劑，這讓高遠很敬佩。她治好克瑞斯，再由克瑞斯打出最後的底牌，為的就是擊退幽藍騎士為團隊搏一個逃生的機會。可如今克瑞斯被幽藍騎士一劍瞬殺，一切的覺悟與希望都成了泡沫幻影。
他們也盡力了，大家都盡力了，戰鬥已經結束了啊。
嶽戰飛望著高遠的臉，高遠的臉上寫著的不是愧疚，也不是其他任何感情，而是頹然。甲板上的所有人，除了他看不到的吳奇的臉，臉上都寫著頹然。
我們就這麽放棄了嗎？嶽戰飛很想說出這樣一句激勵隊員的話，可是話到口中就被一道無形的柵欄堵了回去。
嶽戰飛半跪在甲板上，抱著沉睡的呂君君，雙手時而握緊拳頭，時而鬆開，最後隻是輕輕攬住呂君君柔軟的手臂；垂向下方的臉嘴唇緊抿，上排牙和下排牙咬在一起，似乎這裏是全身上下唯一能使得出力的地方。
幽藍騎士漠然無情地俯瞰王座之舟上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喪失了戰意，放棄了，包括站在陣型最前麵的那個操控長刀碎片傷過他的人類少年。
那雙黑曜石般的美麗眼睛垂落下去，放棄了鎖定敵人，隻是平視遼闊到沒有邊際的灰暗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