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赤色風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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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滴滾圓的淚珠從雷德的眼眶邊緣溢出，在赤色的雷光之中蒸幹。
“難道我的直覺與猜測錯了？”
萬裏招雷的一劍，到底還是遲放了。
遠方的詛咒王座看得幹著急，他心裏早已把這場戰爭能否翻盤的關鍵寄托在突然出現的雷德身上。
“雷德這小毛孩到底在幹嘛！快殺了那個假亞瑟啊！”
同時正被魔狼壓在地上，黑泥肉山之軀已被吞噬到將近三分之二的黑母王座也在心裏大喊。
“為什麽會被騙啊！這是爾虞我詐的戰場啊，殺了那人之後來救我啊！”
下一秒先說話的不是亞瑟，而是雷德：“不可能！您已經被那可惡的若瑢害死了，精神係先驅者最欺騙，這種拙劣的把戲騙不到我！”
“你真的認為這是拙劣的把戲嗎？當年你還小，我撿到你的時候你就倒在洞穴裏奄奄一息，四肢全被餓狼咬傷而動彈不得。而你之所以還活著，靠的是用牙齒咬下並含在口中的狼肉與血。”
“這件事，這世上隻有我們兩人知道，對吧？”
亞瑟直到現在都沒有重新使用十字之陽的跡象，他一句句發自肺腑的話猶如一張張絕緣的布包上雷德的赤雷之心，一點點削弱雷德想要馬上釋放“萬裏招雷之劍”的覺悟。
雷德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左臉和右臉仿佛各被天使與惡魔占了一半，表情根本不能自已。
“可就算你擁有亞瑟大人全部的記憶，真正的亞瑟大人也是天啟深淵高貴的十三王座，怎麽可能對自家的同僚刀劍相向，轉而為敵人戰鬥！”
雷德憤聲吼道，天穹的雷雲似乎也在呼應他的質問，發出了轟隆的雷鳴。
可是不管雷德的吼的多大聲，真正能讀懂人心的人已經看出來雷德的戰意下跌的速度快得驚人。
亞瑟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雷德，這世上其他人都可以用這句話來質問我，唯獨最了解我的人——你不能。”
“我與你曾經都是人類，是從人類轉化成的瘟疫種。以前我隻知自己生是天啟深淵的人、死是天啟深淵的鬼，登上第七王座的位子也擁有了依賴我的你們，立場自然根深蒂固。可如今我洗去了過去的所有，若瑢沒有抹殺我的記憶反而讓我重活一次，這次我為什麽不能選擇人類一邊？”
“雷德，我教過你無論戰鬥還是做人都要坦坦蕩蕩，我把我的選擇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請你尊重我的選擇。我亞瑟，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話畢，亞瑟的雙眸釋放出燃燒般的光芒！他身畔再次凝聚來無限瑰麗的光粒海洋，同時右手掌心綻放出一把光芒輝耀的十字之陽。
現在雷德再放萬裏招雷之劍已經晚了，他再快亞瑟都能釋放十字之陽與之全力對轟。但雷德一點也不後悔，他甩幹了眼角溢出的滾滾淚珠，給足亞瑟蓄力十字之陽的時間，也給自己重整旗鼓恢複十成萬裏招雷之劍的威力的時間。
“對不起亞瑟大人，我崇敬你，但卻無法追隨你。因為我的立場也根深蒂固，原因就如您曾經的原因一樣。既然我們前後同為第七王座，那就用一脈相承的正麵對決了結這一切吧。”
這皆是雷德心中所想，他很想在最後真情地說與亞瑟大人聽，但這裏是戰場。他不能露怯，更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眾多同僚麵前說出自己考慮過投敵選項的事實。
就用這一劍闡釋所有，也用這一劍告訴亞瑟大人，自己已經超越了他！
下一秒亞瑟與雷德的全力一劍同時蓄力完畢！雙方的氣勢皆攀至巔峰的忘我瞬間，雷德背後陡然閃現出了一道身披將軍披風的女人之影。
正麵對決，那怎麽可能。
“我贏了，若瑢！”
深淵總軍中端的某個角落，隱藏在巨大瘟疫種陰影內的詛咒王座幾乎要放聲狂笑！
他早就準備好了迎接這一刻，雙手之間的空氣中正飄浮著一塊當初他施展“天人病衰”時的黑肉。
這黑肉上烙印著濃鬱至深的血氣印子，曾經有7種蠱蟲7味蠱草如化石痕跡一般嵌入黑肉周圍，浮現出一共14條血線。而如今14條血線減少為1條，象征著嵌入若瑢體內的“天人病衰”之詛咒到達了最後階段。
在最後階段的時候若瑢會迎來短暫的回光返照，而一旦若瑢重新暴露在詛咒王座的視野範圍、異能射程內，詛咒王座就能啟動詛咒的終末，引爆全部的詛咒之力反撲若瑢。
屆時若瑢要麽當場斃命，要麽喪失全部異能，徹底淪為一個殘廢！
如果不是詛咒王座在旁觀“假亞瑟”與雷劍王座的對峙時做出了精準的分析判斷，他就會在那個遠離正麵戰場的地方喪失這可能是本場戰爭唯一的咒死若瑢的機會。
“假亞瑟”？狗屁不通！四階的精神係先驅者能輕而易舉地窺探一個生命的全部記憶，借“假亞瑟”之口說出這世上隻有亞瑟與雷德知道的事情、模擬他們兩人之間的真正感情來說話根本是小菜一碟！而如果“假亞瑟”宛如真情流露的表演最後隻換來一個“主從宿命對決”，那辛苦準備這一切的若瑢不僅要承受“假亞瑟”毀壞的風險，還得不到任何收益。
“人類的天性是狡猾與自私的，且會在關乎生死存亡的戰爭之中展現的淋漓盡致。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四階先驅者也會很自然地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在被虛假的主從之情蒙騙的雷德背後來突然偷襲。可是你踩爛自己的聲譽換來的一錘定音的一擊還是被我預判到了！”
咒殺天人！
亞瑟與雷德全力一擊齊齊釋放的那一刻，赤色的雷霆與金色的光炮從左右兩方貫穿天空轟然交匯。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升華成了籠罩方圓數百米的烈陽新星，炸散了萬裏雷雲，將金紅糾纏的強光鋪蓋在戰場的每一寸土地。
詛咒王座嘴角始終勾著一縷邪惡的笑容，他知道咒殺天人已經啟動了，馬上若瑢就會從那光芒四射的烈陽新星底部，像被太陽點燃翅膀的伊卡洛斯一樣飄零墜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