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嚴的故事
沈青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等他睜眼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白素的身影。
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外麵似乎很熱鬧，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不過都是說一些沈青聽不懂的方言。
“沈先生，你醒來啦？”白素不知何時推開房門，站在門口對他盈盈笑道。
“那個……你……”沈青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不知道要說什麽。
白素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疑惑地問道：“沈先生，你沒事吧？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額……”沈青停頓了下說：“你應該知道的，昨晚你……”沈青想說昨晚你睡在我懷裏，我又怎麽可能會睡得著。可因為這話太曖昧，說出來可能會讓兩人覺得尷尬，便停住不說了。
白素抿嘴偷偷笑道：“沈先生你可真愛說笑，你睡得好不好我怎麽可能會知道我，我又沒和你同睡一間房！”
啊！沈青一臉驚訝，嘴巴大張，半天忘了合上。他問：“昨晚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白素微怒：“沈先生，昨晚我吃過晚飯就一直呆在自己屋裏，怎麽會知道你的事。你開玩笑也要有個度，不要太過火了，說得好像昨晚我和你跟你同床而眠一樣！”
沈青此刻的心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看白素也不像是和他開玩笑的模樣，便有些懷疑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自己做夢了。
“醒來就下去吃飯吧，不要讓我再上來叫你第二次！”白素白了沈青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沈青撓了撓後腦勺，心裏不禁暗想道：難道昨晚白素真的沒有來他房裏？
吃完午飯，沈青不想呆在家裏，怕麵對白素時會覺得尷尬，便找了借口出門去了。
白家村和中國所有的村莊並沒什麽不同。大家都埋頭在田裏勞作，並不是和他夢中看到的那樣，晝伏夜出。
“沈青？你怎麽在這兒？”
就在沈青剛要走到夢中他被關押的小山洞時，身後突然有人把他叫住了。他回頭去看，發現身後站著的人卻是小嚴。
他肩上扛著一把鋤頭，褲腳挽起，腳下是一穿有些破舊的解放鞋，上麵沾滿了黃泥，看樣子他是剛從地裏回來的。
沈青不禁替白素覺得可惜，像她那樣的女子完全可以找到一個男人結婚。如今卻因為一紙婚約就要委屈自己嫁給小嚴這樣的男人，也難怪她會覺得不高興！
“出來活動活動，已經躺了幾天，骨頭都快生鏽了！”沈青微微笑道。
隨後，他又想到昨晚白素跟他說的事，便開口問道：“小嚴，聽說你和白素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了是吧？”
他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夢，如果小嚴回答是，那麽昨晚發生的一定就不是自己在做夢。
沈青緊張地等著小嚴的回答，小嚴可能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是啊，沈先生要不要多留幾天，喝我們的喜酒？”
沈青笑了笑，說：“那是一定的，”他停頓了一下，試探道：“看得出你很喜歡她啊，真的很羨慕你，能娶到白素這麽漂亮的老婆。”
小嚴撓頭憨笑，“是啊，她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我從小就很喜歡她了！”
小嚴並不如他夢中遇到的小嚴那般機靈，不過卻都一樣喜歡白素。他突然覺得很混亂，不知道到底要相信夢中的還是相信眼前的？
“沈先生，到我家去坐坐吧，我還想和你多聊一下天呢。”小嚴突然對他邀請道。
沈青看了下不遠處的小山洞，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小嚴，隻好答應道：“好啊，那便麻煩你帶路了。”
小嚴喜滋滋地在前麵帶路，或許是將要結婚的緣故吧。想到這裏，沈青忽然覺得心裏一陣發酸，對這個一臉幸福的男子心生嫉妒。
小嚴家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小平房，和白素家離得不遠。進到小嚴家後，覺得他家裏靜悄悄的，沈青隨口問了一句：“小嚴，你家人都不在家嗎？”
小嚴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苦笑道：“爸媽都已經不在了，現在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沒關係，都已經走了很久了。”小嚴對沈青說道：“你先進屋裏等我一下，我去弄點小菜，我倆喝一杯。”
“不用麻煩了，我……”本想說他不喝酒的，可小嚴卻打斷了他的話，他說：“不知道怎麽了，我昨晚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很親切，好像我們認識一樣，所以今天你就不用推辭了，陪我喝一點吧！”
盛情難卻，沈青隻好點頭答應。
在小嚴去準備下酒菜時，沈青一個人在客廳裏坐等著。坐了不到一會兒，他便覺得身子發冷，屋裏的溫度好像突然下降了一樣。他以為是空調溫度太低，便起身去找空調遙控器，可是找了半天，卻發現這房間裏根本連空調都沒有。
外麵豔陽高照，可屋裏卻像是一個冰窟窿一樣冷，沈青搓了搓手哈氣。生怕自己會被凍僵。
突然，他想起了昨晚和小嚴握手時的情景，那時他就被他冰冷的手嚇到了。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嚴的手會這麽冷，原來是每天都呆在這麽冷的家裏，把自己的體溫都改變了。
“小菜來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就在沈青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小嚴手裏端著兩盤小菜進來了。他看到沈青站在屋裏團團轉，便好奇地問道：“怎麽了？看你臉色突然變得這麽差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沈青哆嗦著嘴唇說道：“你家好冷，都快把我凍僵了！”
小嚴臉色一僵，尷尬地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經習慣了，忘記你是第一次來。”
沈青在思索著要怎麽借口離開，在這樣的溫度下，就算喝酒恐怕也不能讓身子暖和起來。
“沈先生，那我們到廚房去吧，那裏不會冷。”
“可是……”沈青覺得有些為難，可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隻好妥協道：“那好吧，我們就到廚房去。”
果然，廚房並不冷，進去之後沈青覺得全身都暖和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廚房是單獨一間小平房，和正屋相隔幾米的距離。就是這短短的幾米距離，沒想到卻是天和地的差別。
“沈先生，其實我很羨慕你。”酒過三巡後，小嚴突然對沈青說了這麽一句話。沈青也有些喝多了，便問：“我有什麽好羨慕的，我現在一無所有，連家都不能回。”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見過世麵的人，不像我，連個省城都沒去過。每天呆在這個小地方裏，過著枯燥循環的生活。”
“這樣也不錯，大都市裏很多人都很向往這種田園生活，而且你馬上就娶到一個美麗的妻子了，還有好不滿足的。”沈青半安慰半揶揄道。
小嚴喝了一口酒，歎氣道：“你昨晚也看到了，素兒她看到我就不高興，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為什麽她不喜歡你？你們不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嗎？”沈青好奇，他昨晚問白素的時候她不願意說，現在試探地問小嚴，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哎……你不知道，我沒讀過什麽書。而她喜歡有文化的男孩，如果不是因為外我們兩家有婚約，她又怎麽會答應和我結婚呢。”小嚴頹喪著臉，悶悶地說到：“沈先生，如果你不嫌我囉嗦，我便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
沈青點頭，說：“不會，而且我還要謝謝你能跟我分享你的故事。”
小嚴灌下一杯酒後，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在我剛滿十歲的時候，我爸媽就去世了。他們去世後，我便輟了學，如果不是有村長伯伯對我的照顧，我想我可能早就餓死了。
從小到大，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他們都叫我“鬼孩子”，說我爸媽是被我克死的。而且因為我天生體質寒冷，大家都害怕我，不願意靠近我。
自從我爸媽去世後，村長伯伯就把我領到他家裏去住。直到我長大成人後，他出錢幫我蓋了這棟房子，我才從他們家裏搬出來，自己一個獨立生活。
素兒從小就不喜歡我，她說我不是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可她又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孩，很聽村長伯伯的話，所以這樁婚事她不喜歡也隻能同意。
白家村和我同齡的孩子不是出去讀書的就是出去找工作了，隻有我，一年到頭都在村裏，連鎮上都很少去。我知道我不夠優秀，不能給素兒她想要的生活。我曾跟村長伯伯說過解除婚約的事情，可是村長伯伯不答應，說不能失信於我爸媽。
“沈青你知道嗎，雖然還有兩天我就要和素素結婚了，可是我其實並不高興。因為素素也不高興，我不希望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隻要她一不開心，我就會覺得心疼。我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的樣子好美麗……”
小嚴趴在桌子喃喃自語著，直到聲音越來越弱，沈青才發現原來他已經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