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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歡喜人家(40)三合一

  歡喜人家(40)


  聞心是宣傳部的部長, 這台晚會主要也是宣傳部策劃。越是到了跟前,聞心越是焦躁, 舞台、燈光、音響, 連帶的燈光師音響師,都給跟節目一遍一遍的磨合。


  而物院和化院聯合報上來的節目, 始終都不見露面。


  聞心看著節目單:「再去個人通知, 再不過來就取消他們的資格。怎麼回事這是?」


  「幹嘛發這麼大脾氣?」趙為民從後面過來, 遞了一杯水過去:「別著急。你著急什麼?他們選送節目, 比你要更積極更謹慎。沒過來肯定有他們的理由的, 你得先聽聽人家怎麼說, 不能以為的發脾氣, 這解決不了問題……」


  聞心一看是他, 語氣就緩和了一些:「之前倒是有物院的一個老師過來過,說是只需要燈光簡單的配合,不需要音響師。可我這不親眼看看節目, 心裡能踏實嗎?別到最後, 在他們身上出了紕漏。那咱們辛苦了這麼長時間,不是白費了嗎?」


  趙為民點頭:「這麼著,人家老師說了, 那肯定是能保證的。最後一次綵排肯來就行。當然了, 最後一次綵排,要是節目不過關,或者是根本就沒來,那個時候再直接拿掉就好了, 誰也不會對你的決定有任何指摘,所以……不用動這麼大的肝火。」做領導,就忌諱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聞心斜了趙為民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呢?不過,你也不會白給誰求情,我猜……你肯定知道那倆是誰吧。這是不想得罪財神爺唄!以後這活動還想拉贊助是吧!聽說那倆還是外聯部的,以後任務只管交給他們就行了。」每次活動最頭疼的就是經費。


  趙為民點了點她:「你這不是挺明白嗎?」


  聞心哼了一聲:「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確定一下最後綵排的時間,到時候我和其他人都會過來把關的。」


  這還差不多,「後天吧!後天晚上七點,最後一次綵排。那兩位財神你能保證他們按時來就行。」


  趙為民點頭:「你忙著吧。」


  「這就走了?」聞心追問:「不請我吃飯呀?」


  「月底了,囊中羞澀。」趙為民這麼說。


  「我請你呀。」聞心含笑看他。


  趙為民面帶微笑:「你呀……那點錢還是留著給你自己買點好吃的吧,最近都忙瘦了。」


  聞心臉一紅,抬手摸了摸臉,再扭臉卻見趙為民已經走了。


  距離她不遠的是兩個主持人,一男一女兩學生,都偷偷朝這邊看。聞心回頭瞧見兩人,就冷哼一聲:「看什麼看?台詞背過了嗎?」


  「師姐……」白小柔朝趙為民離開的方向看:「剛才那就是趙為民師兄呀……他對師姐真好……」


  卓君手裡拿著台詞卡,又翻了一頁,心裡撇嘴:好嗎?好個屁呀!拒絕跟你吃飯還能拒絕的你心花怒放……這些姑娘眼睛都是瞎的吧。


  白小柔在那邊卻跟聞心熱聊了起來,「剛才是說林雨桐和金思業嗎?現在的大一新生可真厲害,我大一的時候,見了師姐連大氣都不敢喘……那後天的綵排他們來嗎……」


  當然去呀!


  你可以當做是兩人的玩鬧。但對於別人來說,那就是辛苦的工作。那麼多人的努力在那裡放著呢,四爺和林雨桐又怎麼會放人家的鴿子。


  他們兩人就是演出,溝通的事情不用他們倆。


  物院和化院都有自己的學生會,又都有自己的宣傳部。因此,這些事自有學生會的幹部幫著跟上面溝通。


  這個溝通的過程有點長,一個節目接著一個節目,再接著一個節目。林雨桐和四爺從六點半等在後台,一直等到九點半,都不見上場。


  這種情況也比較常見。在任何一個類似的活動中,像是自己和四爺這種不是太配合主辦方的行為,都是會受到一點刁難的。不過是被刁難也有被刁難的好處。


  簡政美還有看過這個節目的,聽過這個節目的,都來湊熱鬧,湊熱鬧也有湊熱鬧的好處。比如簡政美,她的壞主意就多,而且敢幹。


  她低聲叫何君堯:「咱們班上次撒的那些個樹葉雪花的,還剩下沒?」


  樹葉是紙剪出的,雪花就是塑料泡沫給揉碎的。


  多著呢。這玩意當時從舞台上打掃下來之後,自家班被留在最後打掃衛生。光是這些東西就收拾了兩小時。最後因為誰都懶的倒垃圾,就把這些當道具塞到院里的道具室里了,人人家校工說,先留著,說不定學校表演的時候還要用的。


  簡政美就說:「叫人取來,咱們今晚繼續。」如今綵排弄個最後出場,那就要把最後進行到底。省的有人見不得咱們好打擊報復性質的要調整節目順序。


  何君堯幾個男生嘿嘿嘿就笑:「得令!」


  於是,等到十點最後該上場的時候,全員都到齊了。


  這樣的節目不可謂不驚艷,便是聞心也不由的眼睛一亮,要是沒有那些煩人的樹葉,就更好了。但自己為什麼要提醒呢,大不了就留在最後上場就好了。這兩人太傲慢了,若是多來排練幾次,這樣的瑕疵早就被剔除了,這點的不完美,就是他們傲慢的代價!但饒是有這麼多的干擾以至於不完美,但也不能否認這個節目的質量。


  她先點了頭,跟趙為民說了一聲:「還不錯,你說呢。」


  趙為民卻只盯著舞台上那個身影,姿態翩然,輕盈若蝶,昂揚熱烈。那飛舞的裙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曲線,一瞬間就像是劃到了人心裡。


  聞心的話他聽見了,溫和的『嗯』了一聲,心裡卻道:這那裡是還不錯,分明就是驚艷全場。


  果然,節目演完,全場雷動。


  趙為民就道:「舞台清掃是個麻煩,就留在最後吧。」


  他這麼說聞心就不樂意了:「若是把那些枝蔓給砍了……是不是會更好?」


  「咱們沒有時間第二次綵排了。」趙為民就道,「原來是什麼樣就什麼樣的。放在最後,也不干擾誰!」


  只能如此了。


  因此,其他節目還是按照綵排抽籤得到的順序,正式演出的時候就是這個演出次序,再不用變了。


  趙為民又提醒聞心:「主持人的台詞功底還是不行……尤其是那個女生叫什麼的……從頭到尾都對著台詞本,怎麼回事?」


  偶爾看一眼沒關係,捏在手裡怕忘詞也可以,但不能眼睛都不看觀眾,始終盯著台詞本吧。這是沒背過呢,還是一上台就緊張呀?但不管是因為什麼,這都是不合格的。


  聞心就點頭:「這不是還有今兒一晚上和明天一整天嗎?我讓他記。」


  明天晚上就正視表演了。


  當天晚上表演完,幫忙扔樹葉的被請到計算機社團,用電飯館涮火鍋去了。青菜什麼的太麻煩了,還得洗。不用這些個的!本來計算機的社團辦公室位置也在後勤庫房這邊,什麼雞蛋火腿速食麵的,從后廚倉庫都能買來。然後也不嫌棄樣數單一,擱在那邊好好的涮了一頓,涮飽了才回宿舍。


  第二天這就是面對全校演出了,另外還有大學生報,教育報的記者,市裡電視台的記者,都在全城跟蹤嘛。


  外面的媒體越是多,主辦的自然也是越緊張,就怕搞砸了。校內自己搞砸了,OK,家裡自己丟人不叫丟人,但對外,這丟人是真丟人。少不得學校領導跟人家說,把你們錄的那段給掐了。


  聞心就一遍的在後台叮囑:「一定要用心,盡量做到零失誤。哪怕有失誤,也要鎮定,想辦法救場。尤其是咱們兩位主持人,這就到考驗你們功底的時候了……若是出現失誤,你們得有把控全場的能力。咱們準備了一個多月,所有人的努力,就主要體現在你們倆身上了。別人都能出問題,就你們不能……聽到了嗎?這是很嚴肅的事情……現在,盡量把你們的台詞卡裝在兜里,別一上台就露怯……」


  說著就看卓君,「你呢?準備好了嗎?」


  卓君點頭,將台詞卡往兜里一塞,「準備好了!」


  聞心又看白小柔,看她的的禮服裙也沒地方塞台詞卡,就伸手道:「開場白不用這個,我先給你拿著……」


  這是白小柔第一次這麼鄭重的上這麼大的舞台:「我……我有點緊張……」


  聞心就皺眉:「你不是在高中做了三年的主持人嗎?」


  是!但是高中的跟這種不一樣……高中的主要是兩個老師兩個學生,有老師帶著,不害怕呀。


  聞心不勉強了:「那你拿著卡吧!」


  還能怎麼辦呢?


  可白小柔又捂肚子,「師姐……我肚子疼……我大概來例假了……」


  啊?

  要命了。


  聞心找趙為民:「你來幫我指揮,我來替白小柔。」


  趙為民氣笑了:「那燈光怎麼打,音效什麼時候起……除了你誰能指揮?」他在後台左右的看,再有幾分鐘就開始了,領導都就位了。不光是學校的領導,各院系的領導,還有教育部的領導,「這不是鬧著玩的。還得你來指揮……」說著,眼神就在後台瞄,「得找一個化好妝的,妝容貼合的,只要換衣服就能上場的。這人得普通話說的過關,關鍵是得膽大……不怯場……」說著,就一眼瞄見裹著大衣的林雨桐了。


  她已經化好妝了,妝容精緻端莊,長發用髮帶綁著,披在腦後,只要換衣服就能上場。


  他擠過去,「林雨桐?」


  林雨桐抬頭,「找我?有事?」


  「救場!」趙為民就道,「主持人白小柔身體不舒服,需要個人來代替一下……開場的節目是大合唱一類的……演員化好妝了卻不能客串,沒時間換衣服。後面的卻沒化好妝……」


  救場如救火!林雨桐點頭,「衣服呢?台詞卡呢?」


  聞心對林雨桐的觀感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拉著白小柔就往裡面去:「趕緊把衣服換下來……」


  四爺當然得跟在外面,桐桐換下來的衣服不能交給別人。


  三分鐘,不僅換了一身紅色的長裙魚尾禮服出來,還將頭髮挽了起來,越發顯得脖頸白皙修長。


  她出來只把衣服給四爺,然後就往候場的地方擠,一邊走還一邊翻著手裡的台詞卡,問身後跟著的兩人:「還有幾分鐘。」


  聞心看了一下表:「還有四分鐘。我得去準備了,不要求你記下,上台拿著提詞卡盡量不念錯就好。」


  林雨桐就看叫自己的那個小夥子。


  趙為民自我介紹:「趙為民,大三,哲學系。」


  林雨桐點頭,便是記住了:「能不能將倒數第二個節目,改為時長較長的語言類節目。」


  「可以!」趙為民點頭,「我這就去協調,給你足夠的上場前換服裝的時間。」


  很好!


  舞台上的光暗了又亮,場上便安靜了起來。燈光追逐著兩道身影,從舞台邊緩緩的走到了幕前。


  卓君手拿著話筒,高度緊張,這半路換人,就意味著他得顧著對方的詞,在對方錯了的時候得接的上去。


  卓:尊敬的各位領導、老師。


  林:親愛的同學們,大家——


  合:晚上好。


  三句一開場,卓君的心就放下了。林雨桐在念出『大家』兩個字之後,音調特意的拉長一點,是在等他反應。


  卓君徹底的脫稿了: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時光又給我們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這漫天的飛雪,這跳動的音符……我們用思念譜成樂章,用祝福走出期盼……


  旁邊的人沒有半點停頓,也沒有絲毫看台本:沒有松風的秋,雁去長空……沒有飛雪的冬,乍暖還寒,一夜高風凋碧樹,凋不了青春不滅的火焰……


  看在站在台上泰然自若,颱風老練的林雨桐,聞心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趙為民回來的時候開場白已經進入尾聲了,他站在聞心邊上,一起朝台上看。


  林雨桐的聲音不是甜膩的,而是帶著一種清越,語調時而歡欣,時而激昂:「今晚,就讓我們踏著歌聲的翅膀,向著夢想——起航!」


  「現在,我宣布1997年慶元旦文藝晚會——」


  「正式開始!」


  聞心指揮著燈光,指揮著音響,第一個節目,大合唱就開始了。


  「那是林雨桐嗎?」王佳不確定,「沒說她主持呀?」


  誰知道呢?


  老班在一邊叨叨,還有這水平呢,以後院里有活動,她完全可以客串嘛。


  男生的關注點不一樣的:「不都說以往的主持人都是校花嗎?」


  這是說林雨桐夠的上校花的級別了吧。


  就有跟曾華熟悉的問說:「你要死要活的,就是為她呀!這種女生盯著的人太多,沒戲。」


  下面叨叨的都是觀眾,在台上參與的,如今且顧不得這麼些。卓君得記他的台詞,還得抓緊記對方的台詞,不敢有絲毫懈怠。林雨桐是用一個記一個。反正你看她在台上,卻始終是不看提詞卡的。


  得了空隙,聞心就說趙為民:「還是你有眼光,隨便一指,就能指出這麼一個。白小柔還是我千挑萬選的,結果一到要緊的時候就掉鏈子。」


  趙為民就道:「你是愛護弱小習慣了。她師姐師姐的叫著你……你就護著她。不是她比別人強,是你的心態偏了。」


  聞心不服氣:「我要是男生,你這麼說還罷了。我一個女生去憐惜女生呀……」


  「心理強悍的人,才不分什麼男女呢?」趙為民再提點,「有些人善於利用長相性格的優勢去迷惑人,但有些人卻不。你看林雨桐,她可能跟你是一類人!至少有些地方是有點像的。」


  聞心哼了一聲:「哪裡像了?」我難道不是獨一無二的?

  「雷厲風行的作風就很像。」趙為民這麼說。


  聞心就猛的一笑:「你是真會說話。什麼雷厲風行,你乾脆說我們是愣頭青好了。別人不敢接的我們敢接……不管前面是高山還是懸崖,蒙著頭就沖!」


  趙為民笑了笑,心裡卻不認同。林雨桐可不是愣頭青。她分明就是篤定這事她能行,她是自信,且真的有能力的人。


  說了一會,就不說了。節目容不得偏差。


  快到最後了,趙為民又去找林雨桐,這節目調整了之後,主持台詞都要更改的,他站在林雨桐邊上,告訴她哪裡該調換到哪裡。身後鼻尖就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她很確定是來自林雨桐身上。因為這件禮服穿在白小柔身上的時候,她並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味道。而且近距離再看,不看臉,臉上還可能塗脂抹粉,只看脖子手臂,這些地方是沒有時間拾掇的。可此時再看,那皮膚白的如同細瓷。還有捏著台詞卡的手指,纖長飽滿。有個詞叫做『指若青蔥』,以前不明白那什麼意思,直到看到奶奶在陽台上種的蔥,嫩嫩的蔥管,筆直飽滿……再好看不過了。他也曾想,真有這麼好看的手指嗎?


  如今看著林雨桐的手,他知道:真有!


  林雨桐把趙為民說的一一記住且馬上做了調整,然後朝邊上挪了一點:「好了嗎?」


  趙為民稍微往後了一點,很紳士的樣子,好像剛才的失禮只是太著急一般,很平淡的點頭:「好了,就是這樣。只要不出錯,那就沒問題了。」


  林雨桐點頭:「每個節目之前,我會跟……」她指了指邊上,卓君點頭:「卓君,我叫卓君。」


  「對!卓君,我會跟卓君再確認一遍,順便跟候場區準備上台的同學再確認一遍他們要表演的節目。如果出現特殊情況,我們會及時調整。」林雨桐這麼說,趙為民就點頭:「加油!」


  然後轉身走了。


  卓君低聲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對趙為民不為所動的女生。」


  林雨桐回了一句:「我一擲千金為美男的事情你沒聽說過?」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說什麼呢?


  等到給倒數第三個節目報完幕,林雨桐就去後面換衣服了。四爺帶著琴和衣服,不知道正和誰聊天呢,這人林雨桐也沒見過。


  見桐桐過來了,四爺跟人家說了一聲抱歉,就帶著林雨桐往裡面的更衣室去了,他在外面守著。林雨桐一邊換衣服,就一邊問:「那誰呀?」


  「團委的領導。」


  兩人說著話,再出來,已經是倒數第二個節目了。他們得在候場區等著。


  卓君這會子是一個人做主持,對林雨桐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拱手對著四爺來了一禮,四爺也不認識這人,不過這意思卻讀懂了,他在說:你找這麼一個女朋友,真值得敬佩呀。


  然後四爺頷首,很有些坦然受之的意思。


  等倒數第二個完了,卓君就一個人上去:「下面是本場演出的最後一個節目,也是壓軸節目……有請物院和化院共同推選的節目——霓裳劍舞,表演者金思業、林雨桐。」


  其實下面已經有些疲乏了。三個多小時了,趕緊完了大家就走了。


  但是表演者名字一說,立馬就都精神了。


  「是那倆嗎?」


  「應該是!」


  連坐在前面的校長也問邊上的人:「是之前誰跟我提過的今年大一的那倆新生嗎?」


  邊上的人也笑:「是!」


  正跟領導說話的趙為民蹲在前面,跟校長介紹:「剛才的女主持人,就是林雨桐。她是臨危受命,之前主持人不是她……那個同學太緊張了,上不了台。我找了她救場,二話不說就上來了,沒一點排練,效果還不錯……」


  幾個領導就點頭,這要是不說,還真看不出來。


  都沒再說話,因為舞台上燈光一暗,接著一亮,表演者已經上台了。


  這個節目不是排練過的,彈琴的在隨意,舞劍的也在隨意,算是即興的。其實之前的幾次表演,都微微有些不同,只是動作太快,都不太能確定。只知道眼花繚亂就對了。


  這一次,自然也是不同的。


  除了原本的一些以外,臨到最後了,四爺的曲風一轉,悠遠而纏綿了起來。就見他一手撫琴,一手攤開手掌,手心朝上,像是邀請。


  林雨桐足尖輕點,人翩然而至,卻是單腳的足尖立在四爺的掌心之中。


  下面的觀眾『哄』的一聲,除了掌聲,還有起立的聲音。有人在問,她是怎麼站上去的?


  一個人當然不會輕而易舉的單手托起一個成人來,所以,她的借力點在哪裡?


  有人就說:「袖子里的綢緞……」


  人不停的旋轉,身上的綵綢飛舞,根本看不出來哪根是飄著的,哪根是系在舞台上的樑上的。下面亮,上面暗的很。


  但布置舞台的卻知道,這上面並沒有什麼玄機。除非她真的能把綢緞掛在那麼高的樑上。


  有的就說,印度高僧還靠一根棍子懸空打坐呢,這不是同一個道理嗎?


  但無論怎麼猜測,因為看不清楚那飛起來的裙擺里還有什麼機關,也無法得知這兩人有了什麼辦法。但此刻卻真的很唯美。女子的舞蹈,男子的眼神。那托起的掌心,那掌心裡的人,給人的感覺,這不該是劍舞。這個舞應該有個名字,叫做——掌中!

  這是掌中舞,但從演員的表情里,也很容易就解讀出另一個意思,那便是:你是我的掌中寶。


  晚會在這掌上一舞中徹底的達到了高潮,但也緊跟著,就落下帷幕。


  林雨桐沒換下舞蹈服,就跟著卓君上台。


  「快樂的日子總是這麼短暫,團聚的日子總是讓人感動……雖然我們無法阻止時間的腳步,但是我們依舊可以左右我們的心情……」


  「年年歲歲,花開花謝。朝朝暮暮,雲捲雲舒。」


  「新的一年揚起新的風帆,新的一年展示新的風采。」


  「今年的新年晚會到此結束,再次祝大家——」


  「新年快樂!」


  再然後,看著滿大廳的人陸續出去,看著演員依次再上台,等著校領導跟演員依次握手。


  聞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渾身的勁都鬆了,這幾個小時,她有多緊張,沒有人能感受的到。


  此時,一個保溫杯遞了過來:「喝點。」


  是趙為民。


  聞心展顏一笑:「祝賀我,祝賀我們大家吧。辛苦一個多月,這份答卷還算滿意。」


  趙為民指了指台上,正跟校長握手說話的林雨桐:「要是不是她救場,沒這麼完美。你該好好謝謝人家。」


  「知道!」聞心喝了一口,「我也在反思我自己,每次只安排兩個人主持,是不是有些冒風險。這個林雨桐不錯,我留下了。回頭再物色一個男生,再搭一組班子。四個人,就算是出狀況,也好應付。這次好險吶!」


  趙為民就笑:「你想叫人家留下,人家還未必願意。你的工作作風,太強硬。對待強硬的人,用強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你得溫水煮青蛙。一上來就叫人家幹嘛幹嘛的。你想想,她連排練都懶的來,能為了活動,一次一次被你拉來嗎?倒不如,到了要緊的時候再去通知,你也看出來了,她應付的來。別給她拒絕的機會,時間長了,不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人了。」


  聞心就看他:「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是話裡有話呢。」


  趙為民燦然一笑:「我說你是太累了吧!跟你說話,我用得著話裡有話嗎?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趕緊回去歇著吧。這些後續的問題就交給我了。對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話的尾音翹了翹,愣是叫聞心聽出幾分別樣的意思來。


  她嗔了他一眼:「對你,我當然放心了。那我……先走了。得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


  「好夢!」他的語調低沉,愣是目送對方離開,這才將視線重新投到舞台上。


  林雨桐站在金思業和卓君中間,不知道跟兩人說著什麼。領導們跟後頭的同學握手之後,陸續立場了。最後才是演員們。


  林雨桐的那套主持人穿的禮服,得交給相關的負責人。


  趙為民就主動過來:「給我吧!今兒謝謝你了。」


  林雨桐直接將衣服遞過去,說了一聲『客氣』,然後轉身勾著四爺的手走了。


  趙為民就看著那隻好看的手被另一隻大手牽著,然後一步一步走遠,他還是笑了一下,轉臉繼續忙他的去了。


  這天晚上之後,能準確認識他們的人多了很多。走在路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跟他們打招呼。人家叫你,說:「林雨桐!」


  然後你就得面帶笑容的應答:「你好!」


  算是名人了。


  隨後,京市的新聞新聞上,播了一段,一段是林雨桐作為主持人的形象,一段是林雨桐和四爺的表演片段。更是有記者抓怕了掌中舞的鏡頭,大尺幅的照片刊登在報紙上,學校那邊都擺在陳列室里了。


  而這天晚上,宿舍的小喇叭盒子又響了,是找林雨桐的,「學生會找……學生會找……是公事……」


  什麼公事?

  林雨桐抓了披肩裹上就出去了,結果下面是趙為民。


  「有事?」能有什麼公事需要學生會的主席親自上門通知的。林雨桐又不是小姑娘,不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


  趙為民眼睛一眼,覺得比在舞台上看,還要好看。


  素著一張臉,但就是好看。頭髮隨意的披著,身上裹著一個披肩,腳上是一雙毛茸茸的拖鞋……感覺一下子從高嶺之花變成了親近的鄰居小妹。


  他矜持的笑著:「這麼晚叫你下來,怪冷的。不耽擱你時間了……」他遞了一個信封過來,「你的……想著對你很重要,就都搜集起來給你送來了……」


  林雨桐抽出一看,是別人拍的自己和四爺在舞台上的照片。這倒是比較難得的,尤其是這種專業鏡頭之下的照片,更多了幾分唯美。要不是他送來,還真不好找。


  她又給塞回信封:「那真得謝謝你了。」


  趙為民聳肩:「謝謝只說說的嗎?」


  林雨桐點頭:「本也是一句客套話。之前我幫了你救急,你幫我拿了照片。咱倆扯平了。就這麼著吧,再見。」


  說著,就轉身直接往樓上走。


  趙為民準備好的話堵在了嗓子眼,這姑娘還挺不按常理出牌的。一般人不聽了那句話,不得表示請吃飯或是其他什麼嗎?結果他倒是恨不能就跟自己兩不相欠!

  自己不好嗎?

  還是那個金思業就真的那麼好?


  聽說他倆是高中同學,高中生見過幾個優秀的男孩子?那金思業在大一確實是比較出色了,但是大二大三大四,研究生博士生,多才多藝有領導能力的優秀男孩子很多,比較一下就知道了,跟這些比,大一的……還是太稚嫩了。


  他始終相信,只要優秀,總能將異性吸引過來。想吸引足夠優秀的異性,首先得你自身足夠的優秀。


  他想,他比那個金思業差在哪裡了呢。


  錢嗎?


  錢是小道。


  他志不在此。


  他看著樓梯的方向,樓梯那裡早沒有了她的身影。但他相信,他|他日的成就,一定會叫她側目的。


  心裡這麼想著,走出了女生宿舍樓,慢慢的往回走。前面一對情侶親親我我,他不由的想起那隻好看的手,它那樣的歡欣而主動的朝另一隻大手伸過去,交纏在一起……她這樣的女生,誰能拒絕她?

  一時間腦子裡亂紛紛的。她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也像是這些情侶一樣的親密?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心裡就如同有一團火在燒著一樣。


  但他一貫是個自製的人,從始至終,都雲淡風輕。


  林雨桐壓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四級考試真的來了。


  這樣的考試,考完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但好歹,這只是大一,以後還有好幾次機會,努力吧!


  這邊的考試才結束,緊跟著,期末考試就在眼前了。通宵自習室開始亮起了燈。除了自習室,這宿舍樓里,也像是有人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二樓的廁所旁邊,原來有個老舊的洗澡間。外間換衣服,裡間是幾個蓬頭,都是壞了的。後來下水管道堵住了,老樓了,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反正是沒修。或許是這個洗澡間太小,沒有存在的必要,因此沒人管。就這麼鎖著。如今鎖壞了,被人發現還別有洞天。然後就自發的,將裡面打掃了打掃,那些生鏽的蓬頭之類的,擰下來扔出去算了。燈泡叫男生進來給換好,又找宿管弄來了老舊的桌椅板凳。這麼一拾掇,竟然也像模像樣。在宿舍複習,總有人覺得被打攪休息。那就不用在宿舍複習了!宿舍樓里有自習室了!住這棟樓的,晚上想通宵的,可以過來的。沒有電沒關係,點著蠟燭嘛,大家都一樣。


  於是就熱鬧了,這樓里一晚上,總有上上下下的腳步聲。林雨桐以前是沒有睡覺戴耳機的習慣的,現在是不戴耳機壓根就不行。


  不為別的,就只為了能好好的睡了安穩覺,林雨桐也覺得:考試吧!考試吧!趕緊考試吧!

  早考早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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