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河章莊 第46章 章睿聖

  小茅草屋內，章睿聖躺在床簀之上，麵容蒼白而平靜，的確，對這個世界，人類平均壽命不足五十歲，章睿聖能夠活到99歲高齡，這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了，除了有些擔心子孫，他已經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而這個遺憾，也有龐全幫他彌補了。


  章雲晉披麻戴孝的跪在床前，突然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不由得一怔，回身望來，發現是龐全，不由得更怔了。


  “少爺？！你怎麽回來了？”章雲晉還是不敢忘記爺爺對自己的叮囑，一定要在龐全麵前保持謙卑。


  龐全點點頭，走到了章睿聖的床前，對章雲晉道，“你出去吧，守住後院，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這裏，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爺爺商量。”


  “什麽？”章雲晉大吃一驚，不是他聽不懂龐全在說什麽，而是根本就無法相信，爺爺死都已經死了，你還能跟死人商量個什麽勁啊？

  “怎麽？我說的話還不夠清楚麽？”龐全的眉頭一挑，“包括你，也包括你爹，任何人，都不能踏入這個後院，知道嗎？這事很重要，事關你們整個章莊。”


  章雲晉見龐全有些不高興了，立即起身向後退去，不是他真的害怕這個龐全，而是在龐全走後，章睿聖將個中的關鍵跟他們父子說得非常的清楚，就是害怕他們不小心得罪了龐全。


  見章雲晉已經退了出去，龐全這才運轉死氣尖針·返魂針，一針狠狠的紮入了章睿聖的後腦。


  人死之後，靈魂大約還有24小時才會徹底的離開身體，而章老爺子一身的修為如此之高，靈力肯定也非常的強橫，能夠支撐他不少的時間。


  果然，章睿聖緩緩的睜開眼來，疑惑的看著龐全，不由得問道，“公子，我們又見麵了，難道這裏是陰間？”


  龐全笑了笑，他非常的能夠理解此時章睿聖的心情，畢竟他曾經死過兩次，能夠看到有人問出與自己當初差不多的問題，這是一絲會心的微笑。


  但是，龐全的這個微笑落在章睿聖的眼裏，就非同凡響了，以他的經曆與定力，居然都被這個微笑感染，好像是一個充滿了無窮的大智慧，在指引迷茫的世人一樣，是一種仁慈，是一種垂憐，是一種光輝……


  “老爺子，告訴我，你真的就這樣放得下走了麽？”龐全問道。

  龐全的聲音，如同從遠遠的天際傳來，好像給章睿聖打開了一扇能夠看見過往的門……


  “你的子孫，你就真的放得下麽？”龐全接著問道，“你就真的將他交給命運了麽？交給一個與你毫不相幹的人了麽？還有，你曾經發下的誓言，許下的初心，難道你都忘了麽？師門的仇，自己的恨，你都割舍了麽？最後，一百步你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難道你真的就不想去靈尊境界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麽？在靈尊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更難的境界等著我們去攀登呢？”


  章睿聖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茅草屋頂，那裏好像有無數的鏡頭，在回放他的這一生，龐全的語速很慢，語氣也並不強烈，但是卻是字字直擊他的內心……


  良久良久，章睿聖的眼角有淚珠滑落而不自知，喃喃的道，“可是……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時間已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我的大限已到，縱使忘不了，放不下，割舍不開，那又能有什麽辦法？”


  龐全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靜靜的看著章睿聖。


  章睿聖突然回過頭來，“公子，你如此剝開我這血淋淋的一生，又有何用？縱使我師天門靈皇，修為已經通天徹地，但是，他也無法左右這個世界，依然帶著恨與悔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是因為他還不夠強！”龐全直接說道，“他的眼界太低，六大派之上，還有三大宗，他的眼裏隻有天道門門主之位，所以，他注定了要失敗。”


  龐全對五十年前天道門的奪嫡之戰，還是有些耳聞的，這恐怕算得上近百年來，能夠牽動整個江湖的少數大事之一。


  龐全居然說天門靈皇還不夠強？眼界太低？這話要是讓旁人聽了，不知道會不會笑掉大牙，更何況眼前的老人卻是天門靈皇的傳人啊。


  但是，章睿聖的反應卻是非常奇怪的，喃喃的道，“是啊，是不夠強，如果師父夠強，達到了靈帝，又怎麽會在乎一個天道門的門主之位？又爭什麽爭？恐怕天道門下，所有人都巴不得讓師父來做門主吧？如果我夠強，能夠早日突破靈尊，說不定師父就不會死，師妹也不會死……”